见状,孔靖瑶饶有兴致地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瞪着圆圆的杏眼,亮晶晶眼眸忽闪忽闪,满怀期待望着齐楚昭,静静等待着他对自己酿的桂花酒的评价。 齐楚昭本不想如此轻易地搭理她,却耐不住心中总是浮现出她失望神情的煎熬,他闭上眼静静思索了片刻,最后非常吝啬地只给了她两个字,“还行。” 孔靖瑶现在已经对于他的冷淡习以为常,得到两个字不咸不淡的评价后,也一脸满意地点点头,“喜欢就好。” 齐楚昭无语张张嘴,却又将到嘴的话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有说喜欢吗。 孔靖瑶根本不在意他别扭的表情,随即抬手又为各自续了一碗,“这一碗,敬咱们的重逢!” 说着,孔靖瑶再次举起自己的碗,在齐楚昭的碗沿轻轻磕出“铛”的脆响。 她修长的脖颈已开始微微发红,随着酒水的吞咽,带起喉间小小的滚动。 直到第三碗被满上时,齐楚昭脸上露出一丝的恼意,大脑还来不及思考,手却已经伸到了孔靖瑶的嘴边,果断将她即将送入的酒碗稳稳拦在外面。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满是疼惜,“别喝了。” 孔靖瑶盯着他手掌的眼神飘忽,脸上的笑意不减,轻轻伸手握住他的手,转瞬便推开了,“没事,开心嘛!” 齐楚昭痴痴地盯着自己被孔靖瑶沾染了桂花酒湿意握过的指尖,渐渐回握进自己的掌心。 孔靖瑶现在眼前只有自己的酒,见齐楚昭愣着不动了,她将自己刚刚被推远的酒碗再度收回到唇边,“这一碗,敬、敬过去不敢坦诚的我自己!” 话音刚落,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孔靖瑶抬手去满第四碗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齐楚昭一把将她手中的酒坛夺了过去,手肘一倒,将自己身前的瓷碗满上。 他咽了咽,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果断将碗举起,冷笑着,“这一碗,由我来……” 齐楚昭的话音顿了顿,“敬我们虚假的过去。” 听到这话,孔靖瑶虽然视线已经非常模糊了,却依旧听声辨位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硬若磐石的手臂,一把将齐楚昭往口中送的碗“砰”地重重按在了桌面。 碗中的桂花酒应声四溅。 齐楚昭有些烦躁挣了挣,想要从孔靖瑶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可任凭他如何施力,微微发红的掌心却始终坚定地压制住他的手腕,半点松手的意思。 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孔靖瑶深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抑制住它们夺眶而出的势头,质问的音调不由地拔高了几度,“虚假?!齐楚昭!过往,我因为不得已的理由,隐姓埋名,即便名姓不真,但这颗心,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齐楚昭如今情绪也已经伪装到了极限,孔靖瑶的一声怒吼就是压垮他紧绷弦的最后一根鸿毛,他长腿一迈一步越过圆桌,欺身扑了过去,发红的双目死死地逼视着她眼睛,“那你说,你到底对我怀抱着什么样心?!” “我……” 孔靖瑶被齐楚昭威压逼得向后仰,来时打了无数遍的腹稿,话到用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到底怀着如何的心? “你真的感受不到吗?”她哽咽着,泪光莹莹地回望向他。 齐楚昭紧紧抓住桌布的手霍然松开,恍然向后退了一步,一点一点沉下声,“我……不知道” 接着,他转过头没有再看她,垂在身侧的五指一点一点陷入了掌心。 孔靖瑶彻底将自己手中的碗摆在桌面,神情茫然,摇晃着从圆凳上起身,微红的脸庞浮现淡然的笑意,“罢了,我知道了,你走吧,这几日是我逾矩了,不该限制齐公子的自由,小女在此跟公子赔个不是……” 一语毕,孔靖瑶“哗”地起身,不再停留。 “我……” 在孔靖瑶转身的瞬间,齐楚昭迅速探出手,却扑了个空。 修剪整齐的指甲中泛着微红的血色,掌心浸出的嫣红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发白的指尖,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之中。 孔靖瑶摔门而去后,齐楚昭目光痴痴地坐在原地。 半晌之后,他侧头看向桌上的酒坛。 他甚至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在气什么。 是隐瞒吗? 是欺骗吗? 这些比起孔靖瑶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好似根本无足轻重,可这几日他却陷入了自己困顿的情绪之中,对她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对她过往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依恋的不确定,加之她对两人之间感情的到底是如何对待……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生怕有个万一。 万一,过去她一直都是骗自己的。 万一,她过往的一切都只是为他编织的一个美丽的幻境。 万一,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孔靖瑶的酒量其实远远不止于此,第二日,她在欢儿的拖拽之下,早早收拾起身,来到屋后的小园子。 她望着欢儿,玩笑道:“干嘛呢,这一大早的……难不成太久没有挨打了,甚是想念?” 欢儿立即抬手,捂着孔靖瑶还想继续巴巴的嘴,眼神朝旁边晃了晃,窃窃指了指不远处。 孔靖瑶好奇地循着欢儿的指尖望去,园子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形,身着洁白的中衣,手握锄头,一下一下挖着园中的泥土。 她重重拍下欢儿挡在眼前的手,从树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轻哼一声,“哟,今日换新的园艺师傅了?” 然后,她转了一圈,绕到齐楚昭的面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佯装惊讶,“我当是谁,原来是早就应该离开这里的人?” 转身前,孔靖瑶挑了挑眉,双手交叠在胸前,“怎么还不走?你干这活儿可别期待我给你工钱。” 齐楚昭继续专注地翻着地,闷闷地犟嘴,“我不图你钱。” “行吧,你爱干嘛干嘛……”孔靖瑶转头跟欢儿对了个眼色,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你昨日说谁递了请帖,说邀请咱们上门来着?” 欢儿立即会意,“是赤虹岛的余岛主,他说岛上来了些新鲜玩意儿,邀您登到一瞧,顺道还能一起游历东海。” 孔靖瑶扯了扯搭在肩上的罩衫,不经意间露出白嫩的肩头,故作纠结,“行吧,他这帖子递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咱近日闲来无事,大可去赤虹岛走走,就当散散心,也挺好的……” 欢儿兴奋地跟上去,“听说岛上豢养了许多奇珍异兽,届时看看是不是真如世人传言那般稀奇。” 孔靖瑶正要抬步迈上出园子的台阶。 齐楚昭继续重重挥动着手中的锄头,每一下都深深陷进棕褐色的泥土里,他不紧不慢悠悠开口,“余岛主,我前几年见过,那时候顶上就只剩下一小撮头发盖在顶上,听说身体也不行,需要靠着吃丹药才能……” 孔靖瑶回头白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地吧!”
第70章 第 70 章 ◎腹背受敌◎ 孔靖瑶带着欢儿快步回到房中, 径直坐在桌边,双颊发红微微喘息。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先前齐楚昭在后院中吃瘪的模样,一边回想, 一边漫不经心地随手拿起欢儿为她倒好的茶水,忍俊不禁。 欢儿有些不解, “小姐,现在您也算是找回了身份,虽然前几日齐将军生气不理你,但看他刚刚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 您为何不借此机会,将话与齐将军将说开呢?” 孔靖瑶微微勾唇, 抬起纤细的手臂屈指重重敲在欢儿的脑门, “傻丫头,你还是不懂男人呐……如果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 那日后他会不懂得珍惜的。你看煜恒哥哥前几日还不愿搭理, 昨日跟他大吵一架之后, 今日他反而主动贴上来……” 说着,孔靖瑶回眸对欢儿挑了挑眉, 掌心朝上五指依次收拢,“这个啊, 就叫做欲擒故纵,懂?” 欢儿依旧迷糊地摇摇头, “不懂。” “没事, 待所有事情都平息下来, 我替你寻个可靠的郎君。”孔靖瑶俏皮地冲欢儿眨眨眼,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可爱表情。 闻言,欢儿羞红了脸,“我不要什么劳什子郎君,欢儿一心只想陪着小姐,小姐在哪儿,欢儿就在哪儿!” 孔靖瑶轻轻点了一下欢儿的额头,佯装嗔怪,“傻丫头。” 就在二人说说笑笑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黑衣人行至门边,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禀告阁主,城内羽林卫加派了大批人手,正在搜寻那日劫狱之人,现在已经朝着凌云阁这边来了,齐将军在此处已经不安全了,需要快速转移。” 孔靖瑶凝眉思忖片刻,“好,通知那日跟我去劫狱的所有人,即刻启程,退到城外的榆林山中的据点。” “是。” 欢儿与黑衣人异口同声,承应后立即转身,朝门外走。 就在二人抬脚马上要迈出房门时,孔靖瑶再次出声将二人叫住,“另外,不要告诉齐将军具体缘由,以免他多想。” “是。” 二人离去之后,孔靖瑶在原地面色凝重地又坐了许久。 如今,齐楚昭是代罪之人,那日将他从地牢中劫出来实属下策,为他找出真相洗刷叛国的罪名,才是解决此事最根本的办法。 思及此,孔靖瑶朝外面招了招手,须臾之间,一个影子匆匆赶到。 她面色阴沉,无意转了转腕间的碧绿色玉镯,抬眼间,眼神已经恢复平日的锐利,“交给你一件事,去查关于齐国公府此次叛乱的所有消息,只要是相关的,都给我统统送至城外据点来,切勿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影子颔首,“是。” * 孔靖瑶走后,齐楚昭心绪混乱,早已没有翻土的闲情逸致。 他将锄头搁置在一旁的花架下,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身上沾染了泥土污迹的中衣,抬步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回廊之下时,他听见鸽子扇动羽翼的阵响,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回走。 步入房间之后,他立在门边谨慎地确认院中空无一人,才安心将门关上,放下门闩。 一只脚边绑着信夹的鸽子,乖乖地等在窗边,断断续续发出“咕咕”的叫声。 齐楚昭来到窗边,熟练地解开信夹上的机巧,从中取出一封小小的字条。 其实,他在从边境回大临之前,就已经收到了齐国公传去的消息,告诉他那时朝堂中已经开始遍布对齐国公府不利的消息,劝他就待在边境不要回京。 可是,齐楚昭如何能忍受父母因为遭受污蔑而被囚禁下狱。 在接到消息后,他二话不说纵马扬鞭,日夜兼程地回到了京城。 起初,大臣们还是毕恭毕敬,一个个口中都夸赞齐楚昭与北境签下停战协定,是稳固大临社稷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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