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先帝唯一嫡出的血脉,又在勾心斗角的深宫长大,宋莜岚自会痛恨使了计策爬上皇兄龙床的宫女—— 可宋彧又有什么错呢?他也是无辜的呀。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温久认为宋莜岚对宋彧的迁怒好没道理。 “我与阿彧相识多年,知道他的品行绝对没问题,温和有礼又勤奋刻苦,策论之才连祖父都自愧弗如呢。” 温久忍不住为宋彧争辩。 但宋莜岚摆了摆手,面露不耐:“行了,你不用帮他说话,关于他的事我不想听。” “……” 温久叹息,只能无奈作罢。 - 和处在幽静之地的温家老宅不同,镇北侯府坐落于东城最繁华的中心,两家离得不算远也不算近,乘车的话约摸一刻钟就到了目的地。 一下马车,便有位慈眉善目的老管家来引温久入内,小梢则跟在她身旁好奇地左右打量。 可能是久无人居的缘故,空气里带点干燥的涩意。 和想象中的冷硬风格不同,侯府一应陈设具齐,虽没有像温家老宅那样雅致的亭台水榭,却也简单大气。来往的小厮和婢女都穿绣有谢家家纹的服饰,安静认真地履行各自职责。 短短半个月便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难看出女主人当家的能力一流。 温久被带进待客的正厅,一位五官英气的妇人正翘首以盼她的到来。 “久久,盼了这么多天总算把你盼来了。” 看到她的瞬间,镇北侯夫人纪向纭眼睛发光:“要不是我们刚回京城,家里一切都没安顿好,我早就去温府见你了。” 女人热情的态度让温久有些无所适从,但并不反感。 对温久来说,这明明是她和侯夫人的初次会面,内心却不由自主地感到亲切。 她本想尊称一声“侯夫人”,转念想到已经喊镇北侯“谢叔”了,再叫“侯夫人”未免显得生疏,于是临时改口。 “纭姨哪里话,要拜访也该是晚辈来拜访您,怎敢劳烦您亲自探望。” 果不其然,听到少女对自己的称呼,纪向纭眉开眼笑:“好孩子,快让我仔细瞧瞧。” 她将温久转了一圈,嘴上不住地夸赞:“多年不见,你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和你娘越来越像……就是太瘦了,是不是在家里都没好好吃饭?我就知道温家的男人不懂得养小姑娘……” 这话说得,好像温久受了什么苛待似的,她哭笑不得:“爷爷和哥哥都很疼我,是我自己身子太虚,怪不得别人。” 避开亲生父亲不谈,只提到爷爷和哥哥,纪向纭敏锐觉察到了什么,问:“你爹该不会还在怪你吧?” “……” 从少女长时间的沉默里,纪向纭明白了答案,顿时柳眉倒竖,生气道:“你爹真是……再怎么糊涂也该有个限度吧?简直不可理喻!” “爹爹他也是太爱我阿娘了吧。”温久苦涩地说。 眼前的女孩懂事得让人心疼,纪向纭望着她那和已逝好友肖似的脸,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们感情确实很好,郎才女貌,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 纪向纭侃侃而谈:“当时你爹还差点成了长公主的驸马,先帝都快指婚了,你爹冒着丢官的风险到先帝面前直言拒绝,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要知道,那一年他高中状元,正是平步青云的时候呢。” “还有这事?” 温久惊讶地说:“我从来没听公主和二叔提起过。”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纪向纭笑道,“没想到最后成为驸马的会是温二,不过他脾气出了名的好,长公主又是那样娇纵的性子——这两人倒是互补。” 确实,单凭宋莜岚傲视万物的性子,换做别人肯定忍受不了,恐怕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但温致宁为人宽厚温和,长这么大,温久还没见过二叔发过脾气,更别提和长公主吵架了。即便偶有口角,也都是温致宁包容居多。 看样子纪向纭十分熟悉当年那段往事,温久忍不住问:“纭姨,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父亲的缘故,有关母亲的一切在温家都是禁忌,不管是祖父还是兄长,都很少提及关于母亲的事。 温久也怕勾起他们伤心的回忆,所以从来不曾主动问及,可实际上她很想知道给予自己生命的那个人的事情,对“母亲”这个形象满怀憧憬。 听到少女的问题,纪向纭露出怀念的神情。 “她呀,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温柔识大体,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有智慧的。” 纪向纭直视温久的双眼,柔声道: “久久,你很像她。” 温久抓住裙摆,布料上显出深深的褶皱——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是什么感受,但听到自己像母亲时,空洞的躯壳逐渐被暖意填满,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和素未谋面的母亲如此之近。 她绽开一个羞涩的笑,仿佛得了什么认可的小孩。 “久久愚钝,远不及母亲半分。” “你就别自谦啦。” 纪向纭笑说:“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京城第一才女舍你其谁?” “毕竟我没法像同龄人那样去书院,常待在家里,闲暇多了只能靠看书写字解闷。”温久不好意思道。 “话不能这么说,读书最适合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唉,慕之要能有你一半上进就好了。” 提起叛逆的儿子,纪向纭头疼不已。 “从小他爹就把他往将士方面培养,导致他对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战时打打杀杀那是迫不得已,如今天下安宁,要是一直做个胸无点墨的莽夫,将来哪个姑娘敢嫁他?” 哪有母亲这样损儿子的,温久都怀疑谢怀蔺是不是侯夫人亲生的了。 况且一个能以巧计歼灭敌军的人,说明他有勇有谋,怎么都不至于是个莽夫。 “纭姨放心,谢小侯他……应该挺受欢迎的。” 想起宋彧所描述的谢怀蔺在书院的受欢迎程度,温久如此宽慰道。 纪向纭眨了眨眼,带了几分揶揄的语气:“久久,你觉得慕之怎么样?” 温久一愣,万万没想到会被问及对谢怀蔺的看法。 但她也不傻,知道纪向纭是拐着弯试探她对婚约的态度,于是坐直身子,正色道:“谢小侯年轻有为,保家卫国护边境安宁,久久深感佩服。” 这回答也太官方了,纪向纭不死心,继续追问,这次的问法更加露骨:“你也快及笄了,对婚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温久落落大方道:“爷爷说婚事随我心意而定,我的话是想多陪他老人家几年,暂时不急着嫁人。” 看来对自家的臭小子真的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纪向纭悻悻叹气,把原因全归结为谢怀蔺给人小姑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来你若是有心仪的男子,别忘了告诉纭姨,让纭姨替你把把关。” 她虽然有心让温久当自己的儿媳妇,可若人家不愿,再三试探只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子。”纪向纭半开玩笑。 “在此之前,纭姨还要拜托你多盯着点慕之的课业,别看现在老老实实拜了你爷爷为老师,不出三天立马现原形,到时还要麻烦你多督促了——他要是不听,你打他骂他掐他都行!就说我给你的权力!” 被长辈如此真诚地拜托,温久不好推辞,而且她还欠谢怀蔺两本孤本的人情没还,于是郑重应下。 “娘,有客人?” 说曹操曹操到,话题的另一主角恰到时机地走进,打断了温久和侯夫人的谈话。 温久闻声望去—— 少年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窄袖劲装,依旧高束着马尾,看上去刚刚结束晨练。 他边擦汗边大踏步走进来,大概是热的,汗水沿着下颚一路滑落,经过剧烈起伏的喉结,最后滴在敞开的衣领上。 最要命的是,汗水浸透了薄薄的练功服,使得蜜色肌肤清晰可见,顺着敞开的领口,能瞥见结实饱满的胸肌,以及再往下那若隐若现的凌厉线条…… 温久一个大家闺秀,何曾见过这般场面?登时脸颊红透,飞快把头扭向相反的方向。 谢怀蔺看清是温久,眼睛蓦地一亮,可少女好像很不想看到他似的,只留给他一个绷紧的侧脸。 纪向纭看出温久的窘迫,瞪了儿子一眼:“会不会好好穿衣服?看看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赶紧下去换了!” 谢怀蔺无辜地摸了摸鼻尖——他在家里一直都是这么穿的啊,谁知道母亲一大早就把温久请来了。 但明白温久不肯看他是因为害羞而非讨厌,谢怀蔺心情莫名大好,难得顺从母亲一回,乖乖下去换衣裳了。
第30章 春心动2 等谢怀蔺换上得体的衣装回来, 温久稍微恢复镇定,但一看到他,脑海里就不受控地想起方才那一幕, 于是始终目视前方, 不与他的视线相交。 她越是躲避,谢怀蔺越忍不住想逗她。 “温久,你怎么会来?” “你那什么语气?” 纪向纭气愤地踢了儿子一脚, “我请久久过来玩不行吗?” 谢怀蔺这么问,其实是以为温久会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没想到她愿意来自己家。但解释的话他娘又要进行无端联想了, 索性任由她误会。 才第三次见面, 这人就能熟稔地唤她的名字,温久抿了一小口茶,努力不看他的方向。 偏偏少年不肯放过她。 “上回那两本书你看完了吗?好不好看?” 纪向纭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儿子是被夺舍了不成?居然会主动聊起书的话题??? 难道温久有什么让谢怀蔺愿意读书的仙力吗? 她顿时觉得方才拜托温久督促谢怀蔺的课业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连纪向纭都向自己投来震惊的目光,被这母子俩同时盯着,温久脸颊发烫, 硬着头皮答:“……嗯,看完了, 是很有意思的两本书, 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我就算了, ”谢怀蔺敬谢不敏, “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怎么回事?听上去书好像还是他送给温久的? 纪向纭眨了眨眼,目光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来回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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