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悟性很好。”温久客观评价道。 想想也是,军.事才能如此卓越的人怎么可能笨呢?谢怀蔺一看便是个聪明人,说到底就是不上心。 “即使没有我,其实你只要愿意学都能学好的吧?” 谢怀蔺一听这话,还以为温久是不想教他了,瞬间慌了:“哪有的事,我一看字就头晕就恶心,没你督促怎么行?” “是吗?” 温久并没有半路撒手不干的打算,但谢怀蔺一来怕她真的觉得自己聪明到不用人指点,二来也想跟她多待一会儿,于是一改方才的思维敏捷,磨磨蹭蹭老半天才憋出一篇策论。 等结束时已过未时,温久收起书,却见谢怀蔺仍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温久,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伴随她起身的动作,谢怀蔺注意到她腰间别着昨日宋彧赠送的翡翠,心里莫名的烦躁。 “比如玉佩啊,荷包什么的,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没有。” 温久不知道他这又是闹哪出,冷淡拒绝:“无功不受禄,你不用破费。” “拜师还要束侑呢,我总不能白占你便宜。” 他一副坚持的模样,温久头疼道:“你真正的老师是我爷爷,我只是指点你几句而已,况且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缺。” “那——”谢怀蔺语锋一转,“我带你出府玩吧。” 这人是不是太跳脱了些? 但不得不说,他这个提议对温久很有吸引力。 可心动归心动,温久仍保持着理智:“我不能擅自出府的,爷爷和哥哥不允许。” 温母生她时难产,导致温久自幼疾病缠身,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是家常便饭,严重时据说差点就夭折了。但经过长期的调理,近几年她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正常的外出绝无问题,可温太傅和温初言依旧对她严加看管,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除去长公主那里的问安,一个月只准她出去两次。 而这个月的次数已经用尽了。 家人的过度保护源自对她的关心,因此温久虽无奈,但也很少做出与他们意愿相悖的行为。 不能,而非不想。 谢怀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们偷偷溜出去,不让他们知道。” “什么?” 温久快跟不上他的节奏了:“万一被发现……” “不怕,我有办法避开耳目带你出去。” 谢怀蔺抛出一个更大的诱惑:“乾坤大街今日有西域的杂耍班子,你真不想去看看?” 温久仍犹豫不决,谢怀蔺咧嘴一笑,直接拉过她的手:“别纠结了,只要在晚膳前回来,保证不会被发现。” 腕骨上传来少年掌心干燥温暖的触感,温久心脏颤栗,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炸开。 “我、我去就是了!你松开,我自己能走。” 她甩开少年的手,警惕地和他保持距离。 谢怀蔺也意识到自己情切之下的唐突之举,他向来不拘小节,此刻看到少女杏腮微红、艳若桃李的昳丽模样,不禁心旌荡漾,一时间竟难以移开目光。 “看我作甚?” 温久仍在恼他适才的孟浪,语气有些冲:“不是要出府么?还走不走?” 谢怀蔺压住胸腔里鼓胀的悸动,轻咳一声:“走吧。” 总共也没来温家几次,谢怀蔺却表现得很熟悉的样子,轻车熟路地带着温久避开下人,一看便知是个惯犯。 “怎么样,我就说不会被发现吧?” 听他的口气还挺骄傲。 温久想回点什么,从偏院里走出一人,手里拎着壶酒,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走来。 是温致远。 “父亲……” 第一次做坏事就被父亲撞见,温久紧张地唤了声,垂头丧气地等待斥责。 温致远迟钝地转动眼珠,像是才注意到他们。 “是你啊。” 他打了个酒嗝,声音含混不清,接着视线转到谢怀蔺身上:“这位是?” “温叔好,晚辈谢怀蔺。” 比起温久的局促不安,谢怀蔺要镇定得多,他神色自若地和温致远打了招呼,坦荡得不像个偷溜出府被逮个正着的人。 温致远眯着眼睛观察他半晌,似乎努力在搜寻记忆。 “噢……你是镇北侯家的那个。” 他很快对谢怀蔺失去兴趣,毋宁说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劲,整个人颓废得不行。 “嗝……你们这是要出门?” 不等温久回复,温致远便自问自答:“行了,你们走吧,” 他摆了摆手,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地从两人中间穿过,落魄失意的背影消失在檐廊的拐角。 想象中的责备没有降临,温久却没松口气,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因为不在乎、不关心,所以自然不会管她有没有违背家规。 对于温致远和温久不太和睦的关系,谢怀蔺多少有所耳闻,此刻察觉到少女的情绪变化,他小心地斟词酌句。 “你爹他……不要紧吧?好像醉得挺厉害的。” 温久摇了摇头:“走吧。” 心情低落的缘故,温久全程一言不发地跟在谢怀蔺身后,压根没注意他把自己带往了哪里,等回过神时,发现他们来到了鲜有人来的后院围墙下。 “来这里做什么?”温久困惑地问。 谢怀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了:“狗洞钻过没?” ??? 敢情他说的有办法,就是指钻狗洞出去? 温久先是震惊,而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荒谬的事,气道:“我们家没有那种东西!” “开玩笑的。” 少女终于不再苦着一张脸,谢怀蔺见好就收。 “我怎么舍得让仙子受这种委屈。” 明明知道他这个人不正经,温久还是因他这句话耳根滚烫,她冷淡别过脸:“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仙子嘛——” 谢怀蔺拉长声音,故弄玄虚:“当然是要用飞的。” 在少女更加不解的视线下,他神秘一笑,轻轻松松跃上了院墙。 “我拉着你,上来吧。” “可是……” 温久蹙起秀气的眉,表情迟疑。 谢怀蔺鼓励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根本不是会不会掉下去的问题,而是翻墙这种事完全超出了温久的认知范围。 高高的围墙仿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屏障,将她与外头的世界隔绝,放在以前,温久绝不会罔顾祖父的约束擅自闯出。 然而此时此刻,或许是阳光太过明亮,墙上的少年笑容耀眼,鬼使神差下,温久搭上了他朝自己伸出的手。 谢怀蔺加深笑意,紧握住少女的柔夷,大掌虚拢住纤腰,轻轻一带—— 温久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天旋地转间,人已经站在隔墙的空地上。 谢怀蔺吹了声口哨,伴随一阵踢踏的马蹄声,一匹红棕色骏马奔腾而来,停在两人面前。 “骑过马吗?” 谢怀蔺边抚摸马儿的鬃毛边问,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勾了勾唇:“那就试试。” 温久确实跃跃欲试,她带点好奇,学着少年的样子摸了摸马脖子,马儿在她的轻抚下发出温顺的低鸣。 于是她大着胆子,抓着缰绳企图上马,可看似简单的事做起来竟如此困难,她试了好几次,每次均以失败告终。 身后传来闷闷的笑声。 温久刚要回头,腰身再度落入少年掌中,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接触,哪怕隔着衣物,她仍能清楚感觉到少年掌心的火热,灼意顺着肌肤一寸寸向上蔓延。 “坐稳了。” 谢怀蔺没有上马,而是握紧缰绳牵着一人一马往目的地走去。 少女是第一次骑马,所以谢怀蔺将速度放得很慢。 坐在马背上的感觉与乘马车大相径庭,温久抑制不住兴奋地左顾右盼,将京城风光尽收眼底。 她孩子气的一面令谢怀蔺忍俊不禁:“骑个马而已,至于这么高兴么?” “高兴,”温久大方承认,“我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过去十几年她基本都关在府里静养,偶有机会出来,爷爷和哥哥也要千叮咛万嘱咐,对她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谢怀蔺在塞北自由自在惯了,无法想象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那今日就敞开了玩,把以前没逛的份都补回来!” 他加快了点脚步,带着温久穿行在大街小巷,对京城熟悉得像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繁华的街景热闹迷人眼,在游玩的过程中,温久心情雀跃,出门前的那一点苦闷也随之烟消云散。 等逛到乾坤大街,谢怀蔺所说的杂耍班子正在准备今日的第三场表演,因人太多马进不去,两人索性付了钱请一个小马倌代为看管,走到一棵高大的榕树下稍作歇息。 “累不累?” 温久刚想说“不累”,余光瞥到两个熟悉的人影,心脏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躲到谢怀蔺身后,在少年不明所以的眼神下磕磕绊绊说:“抱、抱歉……帮我挡一下。” 令她如此忌惮的是两名年纪相仿的青年,其中身着青衫的那个正是温初言,他手里把玩着一柄折扇,嘴角噙着抹微笑,风流写意,自在逍遥。 另一位白衣飘飘,端的是克己复礼的谦谦君子形象,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春闱刚刚结束,比起其他考生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待放榜,温初言没心没肺,早膳时就说过今日约了江澧一同参加诗会放松放松,她怎么就忘了呢? “是我哥哥。” 温久小声解释。 因为紧张,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住少年的衣袖,淡甜的馨香撩拨着人心弦,谢怀蔺腰腹紧绷,呼吸都跟着加重。 直到温初言和江澧走进茶楼,身影消失不见后,温久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发现谢怀蔺的袖子被自己捏出了褶皱,顿时不好意思。 “抱歉。” “咳咳,没什么。” 鼻尖还萦绕着她身上的清香,谢怀蔺不敢看她:“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反正表演尚未开始,温久环顾四周,眼睛突然一亮。 “那个。” 她遥指向街对面卖油酥饼的摊贩,略带羞涩地问:“可以吗?” 上回小梢特意给她带了,可惜被孙嬷嬷以“不干不净的食物”为由没收,最后还是没能尝到。 “等着。” 谢怀蔺对她有求必应,立刻跑过去买了,路过吆喝糖葫芦的老翁时还顺带买了一根,似乎真把温久当小孩了。 温久耐心地在原地等待,突闻一声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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