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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周氏果然也担忧起来。 做皇帝的，疑心都重。 “可是，你父亲接管如今的位置，也是迫不得已呀。”她有些急了。 虽然她一贯被娇养，不懂持家，也不懂俭省，一味被夫君儿女骄纵，可是却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夫君儿女，这是她心中最重要的。 见她急了，婠婠摇头说道，“如今尚且并未到被陛下猜忌之时，毕竟，用人不疑，陛下如今对父亲还宠幸有加。父亲的心里想必也是有数儿的。只是母亲素日里，也莫要和皇家的几位皇子妃与宫中的嫔妃走得太近。哪怕是娘娘们十分温煦，可是母亲也莫要被这份善意给蒙蔽。”见周氏连连点头，婠婠皱眉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正是盛年，只怕不能长时间容忍成年皇子这样图谋大位。” 皇帝还没驾崩，也没七老八十呢。 宁王这上蹿下跳的，这不是给皇帝添堵吗？ 见婠婠说得郑重，周氏点头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这在边关久了，我自己竟然都粗陋起来。” 她有这句话，婠婠见她一门心地专注在如何排斥那些皇家女眷身上，就弯了望眼睛。 “那我最近都托病，不要出门好了。” “好。”婠婠柔声说道。 她也的确不愿意叫周氏最近出府。 因她今日听宁王的含糊的三言两语，仿佛六安公主之事还没完。 那就是个疯子，婠婠不愿叫周氏再和六安公主有任何牵扯。 只是宁王将此事说得含糊不清，婠婠也不知六安公主最近发生了什么，因此托人去给罗秀传信想要知道详情。待知道六安公主的夫家赵国公府，在六安公主失势被贬黜之后，上书于皇后，将六安公主这么多年种种恶行一一控诉抱怨，皇后都不敢自作主张，将赵国公府这许多的委屈奉给了太后。一时之间这帝都之中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再有想象力的豪门贵族，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世间还会有一个女人，竟然会冷落自己的夫君不让她碰自己这么多年。 打从大婚，驸马就被六安公主给驱赶没有圆房。 这也就算了。 可是六安公主自己不愿为驸马延续血脉，甚至都不许驸马有庶子庶女。 这有些过分了。 罗秀将如今闹得厉害的传闻都告诉婠婠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承恩公府开阔的湖边。 凉风习习，湖水的湿润的气息叫婠婠的眼睛都眯起来。 只是听到罗秀说的话，她皱了皱眉。 “既然不喜欢驸马，也不愿叫驸马和她同房，她与驸马和离就是。为何冷落驸马，又不肯放开彼此呢？” “她自己苦闷，自然也要见有人更苦闷才是。这还是轻的，仿佛是从前赵国公太夫人，明明是她的婆婆，还被她非打即骂，说是赵国公府害了她的一生。”六安公主这恶人先告状也叫人匪夷所思，他见婠婠无奈极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这事传出来，勋贵之中震动，六安公主如今只怕是要被重责。”皇家公主的确尊贵，可是豪门勋贵也是累世的贵族，她这样欺凌赵国公府，其实是看不起所有的勋贵。 勋贵们能饶了一个无宠的六安公主才叫怪了。 他们的愤怒，如今都宣泄在六安公主的身上。 也是为了想皇家昭显一下，世家也不是好惹的。 从前六安公主或许不过是一些零散的罪过，被贬黜也就算了。 可是如今，贬黜都是轻的。 借着赵国公府，已经有人请太后重罚六安公主。 婠婠听了，迟疑了一下。 她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有些不敢相信。 “我怎么觉得，这其后是有人在推动。” 赵国公府突然硬气起来控诉六安公主，还有，一切的对六安公主不利的走向，都仿佛是…… 是有人在其后，想要将六安公主置于死地。 谁和六安公主这么大的仇？ 第127章 改变 “总之六安公主这回是完了。” 罗秀对六安公主的下场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对婠婠笑着说道，“不过她若落难，也算是给咱们出了一口气。”他也是勋贵子弟，可是那日为了护住婠婠，他竟被六安公主伤到，罗秀看似温柔，为人却并不是一个老好人，也在心里记着这一笔。如今六安公主被墙倒众人推，恰恰是正中他的下怀。见婠婠露出几分犹豫，他笑着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们与六安公主之间只有仇怨。若她真的被贬黜，那反倒是一件好事。” 当年六安公主何等骄狂，几乎抢走了婠婠的父亲。 那样肆意妄为，几乎叫楚坚妻离子散，如今想来，婠婠都觉得自己对六安公主充满了厌恶与痛恨。 因她的缘故，她的母亲失去了一个孩子。 “没错，这是一件好事。” 婠婠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六安公主活该，然而想到六安公主突然闹出这些，又觉得这件事大概和楚坚有几分关系。 楚坚对爱惜周氏，当年的旧怨，恐怕楚坚从未忘怀。 如今楚坚已经是帝王身边的心腹，想要报仇也未可知。 婠婠心里觉得父亲出手的几率很大，这一日与太夫人一块儿进宫去给太后请安，顺便给太后宽心。 虽然六安公主并不是太后亲生，可到底是皇家的公主，皇家公主闹出这么多的丑事，叫皇家丢尽了脸，太后不能去迁怒那些被六安公主引起激愤的世家，却已经对六安公主厌恶透顶。若说从前还看在六安公主是先帝血脉勉强容忍一二，免得处置了六安公主反倒叫人非议自己母子上位之后容不得先帝的其他儿女，可是六安公主这件事做得太恶心了，太后简直忍耐到了极点，再也忍耐不下去。 若不是因听到这些，有听到勋贵外命妇在她的面前告状因此病了几日，她现在就想把六安公主给叫倒面前来问问。 她到底想怎么样。 驸马是她自己要嫁的。 嫁了人又去祸害人家一家，有这么干的没有？ 气得耳聋眼花，太后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样。 因此，后宫最近也格外太平，妃嫔们都小心谨慎，唯恐被太后迁怒。 太夫人在家中听到这件事，就恐太后因六安公主恼怒太过伤了身子，因此带了婠婠与楚兰一块儿进宫。 当婠婠进了宫，就见此刻太后的面前正坐着几个皇子在做孝子贤孙，上首，太后揉着眉心带着几分疲倦，楚贵妃正陪着她轻声说话。 下方，几个年轻些的嫔妃记恨地看着楚贵妃在太后面前如此得意。 婠婠只觉得仿佛楚贵妃在大病一场之后，就变得比从前强势了很多。楚贵妃从前虽然得皇帝的宠爱，可是却并不十分炫耀，而是十分低调。就如同婠婠第一次入宫的时候，楚贵妃姐妹坐在离太后最近的地方，可是却不笑不说话，也不逾越了宫中的规矩，安分守己，并不喜欢出风头。可是似乎发现不出风头也得被人祸害，楚贵妃最近在宫中一时风头无两，连婠婠在宫外都听说了几分。 皇帝倒是确实疼爱楚贵妃，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却依旧没有说什么，顺着她的心意。 看着楚贵妃如今越发光彩照人，再也不肯低调的美貌，婠婠觉得入宫的女人真的可怜。 要在皇帝的面前和许多的女人争宠，甚至连孩子都保不住。 就算有皇帝的宠爱，可是又算得了什么呢？ “给娘娘请安。”太夫人上前笑着说道。 “嫂子来了，快来这里坐。”太后是真的亲近太夫人，叫身边的大宫女给太夫人在自己的身边设了座位，这才笑着看婠婠与楚兰说道，“这两个丫头，不宣她们进来，竟牛心左性地不肯冒尖儿。前儿你说要给我做点心，怎么我也没看见呢？”她这话是冲着楚兰说的，楚兰急忙上前福了福这才仰头笑道，“外头的点心不洁净，且做好了给太后娘娘送进来，只怕都凉了不好吃。我正等着什么时候进了宫，去娘娘的小厨房给娘娘露一手，那才新鲜呢。” 她笑语轻快爽朗，目光明亮可爱，太后看着她就笑了。 她是喜欢楚兰这样明丽的性子的。 虽然不合适嫁入皇家，可是却也不会叫太后觉得不快。 见楚兰容光焕发，太后想了想笑着对太夫人问道，“我听说这丫头订了亲？是韩国公府的小子？”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楚家女孩儿的偏爱。 就算是疼爱，也是在这许多的妃嫔与皇子的面前，没有半点的犹豫。 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婚事不错，我记得那小子曾经在宫里读过书，是谁的……” “是孙儿的伴读。”康王今日也在，对太后起身笑道。 “是了，我想起来了。韩家那小子生得好看，听说读书也极好，韩国公府也是累世的世家，韩国公夫人我见过，是个贤惠厚道的，三丫头嫁过去，倒是一转好姻缘。”太后抬手，叫一旁的大宫女无声地将两个匣子托在婠婠和楚兰的面前和声笑道，“成亲是件大喜事，我也来添些喜气儿。那些个金银首饰虽好，只是到底宫里地造的格外精致独特些。”大宫女将匣子打开，就见里头是一整套的十分精致的首饰。 宫造的样式，上头的宝石如同雀卵一般大小，价值连城。 “三丫头要成亲，五丫头只怕也快了，这首饰给你们留着戴着玩儿吧，上头的红宝倒是喜庆几分。等到了你们出嫁的时候，我这儿还有给你们两个预备的添妆，务必叫你们风风光光出门子去。”对于眼前这两个不作妖不非要嫁给皇子，为人有可爱的女孩儿，太后倒是真心看重。她隐约也听说了几分婠婠是要和罗国公世子定亲的，一时十分惋惜，微微颔首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无论嫁到什么人家去，都会过好日子。” 她本想把婠婠好生养几年，嫁到皇子府中去。 婠婠为人端庄温柔，眉目似画生得好看，难得的是心正，谨慎，心胸也开阔。 若是能嫁到皇帝看重的太子人选身边，日后楚家未必不能再出一个皇后。 对于楚家出皇后这一点，太后不肯承认，可是心里其实是有几分遗憾的。 她入宫的时候，以色侍人，虽然儿子做了皇帝，自己做了太后，可是却并不是名正言顺的中宫皇后。 到了皇帝这辈儿，虽然楚家两女入宫，又是贵妃又是妃位的风光至极，可也依旧不是皇后。 这对于太后来说，虽然并不是一定的遗憾，可她也总是有些念念不忘。 若楚家女嫁对了人，嫁了皇帝心中中意的储君人选，楚家女成为皇后就好了。 不仅如此，若楚家女为皇后，那太后也不会再担心楚贵妃姐妹日后在宫中的地位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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