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菀胸中郁气,正想跪下去。 姜雪甄却冲孟氏轻一抬脚,“起来吧,退到帘子外。” 孟氏差点咬碎一口牙,这逗弄畜生的样子是做给她看的,姜明接她回姜家后,规矩是孟氏请了两个嬷嬷教的,那两个嬷嬷都得了孟氏的指点,说是教规矩,其实是将姜雪甄当做猫儿、狗儿来调||教,有一回孟氏过来她房中,她就跪在她跟前,孟氏也像这般抬抬脚,她低眉顺眼的站了起来,丝毫看不出愤恨模样。 孟氏只当是嬷嬷教的好,她被驯化的服帖,原来她一直记在心底,到现在来还报给她。 孟氏低着头退到珠帘外,正和进来的姜明对上眼,昔日姜明尚未娶她,只是将她当作外室养在在外头,那会儿姜明搂着她说,姜雪甄的母亲嘉宁县主不过是他往上爬的垫脚石,有一日他在朝中站稳,不需要嘉宁县主了,自然会让嘉宁县主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再迎娶她过门。 孟氏最了解姜明,姜明此人颇有些读书人的倨傲,人前是副极儒雅清和的性子,但到了人后却又是另一张嘴脸,他平生最忌讳被人说是靠着自己的发妻才取得今日一番成就,连带着对发妻生的姜雪甄也极为轻视不喜。 姜明确实如他承诺的那般迎娶孟氏过门,可他们成婚后,姜明纳了不少妾室,若嘉宁县主还在,姜明可不敢纳妾,孟氏出身太低,给不了姜明任何助力,唯独抓住了姜明喜欢女人娇柔可怜的秉性。 孟氏看了眼姜明,把委屈全数展露在脸上,姜明匆匆跪在珠帘前,回头道,“面见太妃娘娘还不下跪,成何体统?” 孟氏顿时乍舌,随即收了委屈神色,憋着一肚子火继续跪下来。 姜雪甄饶有兴致的听姜明在帘外呵斥孟氏,再吩咐姜柔菀,“出去端壶热茶进来。” 姜柔菀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出去端了茶水来房里。 帘外姜明夫妇一时惊住,这是宫女干的活,姜雪甄怎得差使起姜柔菀了? 但姜明也只是片刻惊愣,旋即恭敬道,“微臣请太妃娘娘安,不知太妃娘娘身体可安和?” 姜雪甄抿一口茶,困意上来,“姜大人请过安了,若没事就退下吧,哀家乏了。” “太妃娘娘与菀儿是嫡亲的姊妹,菀儿现今在宫里开罪了太后,也只有太妃娘娘能顾全她,若太妃娘娘能助菀儿登上后位,以后在后宫你们也有个照应,微臣这个做父亲的也心安,”姜明忙道。 姜雪甄轻轻道,“姜大人说的是,哀家会照做。” 竟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不过想想也对,一个太妃哪能和太后抗衡,天子现下对姜柔菀甚为在意,若姜柔菀成了皇后,至少能保她在后宫无恙。 他入内阁也指日可待了。 姜明过来的目的已达成,便带着孟氏告辞。 姜雪甄让姜柔菀出去送送他们。 三人出来后,孟氏询问姜柔菀,“你怎的做那种粗活,可是太妃让你做的?” 姜柔菀愤懑道,“不是,女儿不慎打了她的宫女,那宫女是陛下送来的,女儿担心陛下知晓,才替了宫女侍奉她。” 姜明连到了几声蠢,“陛下还没娶你入宫,你就先动手打人了,这若是被陛下知晓,不是坏了大事!” 孟氏却不以为意,“陛下出行,准菀儿坐龙辇,朝里朝外都看的清楚,陛下心目中合适的皇后人选就是菀儿,可见菀儿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又岂会因菀儿打了一个宫女就坏了事?老爷多虑了。” 姜明神色稍霁。 可姜柔菀结结巴巴,“陛下的心思很难猜,对女儿也是忽冷忽热,并不十分热络,女儿也不知陛下待女儿是什么想法……” 姜明转瞬变了脸,四下看过确定无人,才道,“那你就想一切办法抓住陛下的心!” 姜柔菀点点头。 姜明瞧着她这张脸,终究不及姜雪甄容色皎皎,但凡她的相貌再出挑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他这时就有些后悔先将姜雪甄送进宫了,才进去一年先帝就死了,根本没派上用场。 姜明狠狠叹气,朝她挥袖,“回去好生服侍太妃,别惹的她不快。” 姜柔菀连连跺脚,气的一扭头回去了。 -- 姜雪甄白日里出了一身汗,用过晚膳后进了盥室沐浴,这里的盥室要比宫里小的多,沐浴用的是浴桶,姜雪甄趴在浴桶上,满头的发扑撒在雪白的细背上,肤如凝脂,腰身不盈一握,窈窈窕窕的没进水中,更引人遐思。 如意给她擦好背就退出了盥室,她枕着胳膊泡着热水昏昏欲睡,迷蒙间似听见有人落水声,须臾她被人掐着腰抱住,他搭着那因热气熏蒸而渗出粉的削肩,喉间发出一声极漫长低哑的嗯声。 “让朕的大臣跪在院子里,是哪门子的规矩?不解释清楚,今儿晚朕罚你仅着主腰跪着服侍朕。”
第14章 第十四章 ◎若朕是李熜,你还会嫌朕烦?◎ 天子微一托起那柔软的身子,姜雪甄便自后仰倒入他的怀中,盥室内水汽弥漫,姜雪甄皱着眉,脸上显出烦腻的神情,成功惹恼了天子。 天子打湿的衣裳贴在身上,两人近乎贴靠在一起,宛若最亲密的爱人,天子张开手掌托着她的下巴强行将那张欺霜赛雪的脸转向自己,让她定在自己和浴桶壁之间,目光定在水下浮波,瞳色幽暗,“若朕是李熜,你还会嫌朕烦?” 挨着她的人像火炉,仿佛随时会炸出火星,姜雪甄的病才见好,虚弱的很,掀起眸见他目光如狼,又垂下眼,抬手遮挡自己,遮不了多少,像只被打理干净,随时可能被豺狼拆吃入腹的羔羊,她的手没挡多久就被天子握住按在浴桶上,天子没使多少力气,她这样绵弱的病躯,根本抗衡不了一个成年男子。 天子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这灼人眼的美色,一遍遍的巡视着,腹中躁意升腾。 “有些疼,”极轻的声音自姜雪甄唇瓣中发出。 天子一愣,随即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的手捏疼了她,天子挑起眉,将她的手松开,可另一只手掌还捏着她的下颚,她的手腕果然露出一圈红印,这娇养出来的细嫩肌肤,不过手劲大一点,便像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责罚。 天子的手指抚在那因水雾沾惹显得益发红润的下唇上,摩挲着、狎戏着,看她蹙眉,再看她反抗不得,然后噙住那唇,啃噬品尝,慢慢沉溺。 “……二妹、妹会进来,”姜雪甄在他口中艰难道。 天子喉中发出不知满足的轻哼声,抱着她起身,走出了盥室,天子放她躺在床内,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姜雪甄侧着身子揪紧锦衾,脸色有些白,眼也不看天子,天子将湿衣裳并着靴子踢到床下,跨过长腿上来,伸手扯锦衾,她拽着不动,天子一手扣住她的肩,将锦衾扯起,人靠着枕头,指头绕着她的头发,轻佻的看着她道,“你既成了妇人,就别在朕面前装什么娇羞少女,拿出你伺候李熜的本事来。” “我没什么本事,”姜雪甄道。 天子冷笑,一低头进了衾被里。 床畔抬起一条雪玉似的胳膊,发着颤将帷帐放下。 恰时里屋门开了,姜柔菀抱着衣裳入内,脸上还是气不过,凭什么洗澡还要她送衣服,真把自己当成什么贵人不成? 她把衣裳放好,悄悄在屋里打量,这间房比她住的大多了,就连床都是枸木雕花架床,那帷帐用的也是薄绸水红金丝,风一吹,轻轻浮动,整间房不像一个太妃的住处,更似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哪像她住的那件抱厦,屋子小不说,陈设也老旧,她们换过来住才对,姜雪甄一个太妃凭什么住这样的地方,不知道的还当她不愿做这个太妃呢。 那床上忽掉下来一缕乌发,姜柔菀瞪着那头发,感觉有点不对劲,姜雪甄洗完澡就睡了本来没有不妥的,但是地上落了许多水迹。 姜柔菀悄步踱到床边,小声问,“太妃娘娘睡了吗?” 没人回她。 姜柔菀大着胆子拨一角帷帐,里边儿立时有姜雪甄细哑的嗓音,“你扰了哀家的清梦。” 姜柔菀连忙放下帷帐,“臣女看地上有水,以为太妃娘娘房中遭贼了,才上前查看……” 帐内静了一会儿。 姜柔菀道,“臣女有话要说。” “明日再说。” 姜雪甄似困极了,说话声低不可闻,不知是不是姜柔菀的错觉,竟听出一点颤音。 明日就到了小汤山,到时秋猎在即,各家贵女相聚,她总不能还像个丫鬟似的跟随姜雪甄左右吧。 姜柔菀急道,“太妃娘娘,到了小汤山,臣女便不能再随身侍奉您了……” 帐内没声。 姜柔菀只能往下说,“臣女失手打了如棠姑娘,是臣女的不是,原本臣女该好生替如棠姑娘随您左右,可去小汤山的贵女众多,周婉儿也在其中,臣女若一直陪在您左右,不抓紧时机,要如何能得圣心?” 她说话间,帐中姜雪甄发出极短促的吸气。 这下姜雪甄生起疑心,“太妃娘娘可是身子又不好了?” “哀家没事,你出去,”里面人开始赶人。 姜雪甄犹疑不定,“臣女说的……” “哀家知道了,到了小汤山不用你整日跟在哀家身边,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里边儿姜雪甄极快道,颇有些呼不上气。 姜柔菀道了句谢,视线凝在帷帐上,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形,但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她在宫里住了些日子,也听宫人说起过,有些寂寞的妃子得不到皇帝的宠幸,便会和太监、内廷侍卫私通。 姜柔菀进宫那一年十分得宠,陡然先帝不在了,没准她寂寞难耐,趁着在宫外,找了奸夫也不一定。 若她抓奸在床,还用得着看姜雪甄的脸色吗?以后姜雪甄对她不就只能唯命是从了! “哀家要歇了,你没别的事不要打扰哀家,”帐中姜雪甄依然维持着冷静道。 姜柔菀探一只手到帐子上,想要拂开,这时如意小跑着进来,焦急道,“太妃娘娘!陛下住的翠竹馆进了刺客!” 姜柔菀倏地一震,慌忙问,“陛下受伤了没有?” 如意欲言又止。 姜柔菀只当是天子受了重伤,哪还管什么抓奸,慌里慌张拉着她往外跑。 屋门一关,帷帐挑起,天子懒散的下了床,再回头,只瞧姜雪甄眼睫上挂着泪,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伤,萎靡不振的缩在被里,他舔了舔唇轻笑,“虽然朕和李熜是仇敌,又被皇室除名,但真论起来你也算朕半个长辈,长辈哺喂小辈本就是应该的,你忸怩什么?还是觉得不满足,想要朕宠幸你?” 姜雪甄面色煞白,不搭理他说出的下三滥话语。 天子等她出声,她一直沉默,天子阴恻恻道,“你那妹妹打了朕给你的人,你倒是敢替她隐瞒,是不是还想帮她上朕的龙榻?她若是知道你跟朕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怕是要杀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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