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甄低眉顺眼的垂着脸,听见姜明沉沉的叹气,她知道,姜明后悔将她许配给孟复临了。 他们在应天府停留了三天,住的是官署,第二日姜雪甄跟着张嬷嬷在前院浇花,如秀过来跟她说姜柔菀在她房里等她,姜雪甄匆匆回了房,入目只见姜柔菀在她的妆奁里翻找出凤簪往自己的头上戴。 姜雪甄只在一瞬冲过去,将她手里的凤簪夺了过来,“这是我的簪子,你出去。” 姜柔菀这时才十三岁,却很会刺痛人心,“父亲说,我和大姐姐是一家人,大姐姐的就是我的,我看上了大姐姐的簪子,大姐姐就把这簪子给我吧。” 姜雪甄握紧手里的凤簪,终归被这句话激的失了忍性,“你看上了我的簪子我就要给你,你看上了我的未婚夫,是不是也要跟我同侍一夫?” 纵使再娇惯,姜柔菀也知道礼义廉耻,她被姜雪甄戳破了心里的想法,骤然恼羞成怒,冲上前抢她的簪子,“你少胡说八道,这簪子是我的!你给我!” 纵然姜雪甄比她大,可身体柔弱,根本抢不过她,被她摁在梳妆台上,她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姜雪甄,“你死了最好!” 她对姜雪甄动了杀心,双手掐住姜雪甄的脖子,想将她掐死。 星阑越窗进屋,从背后捉住姜柔菀,猩红着双目将她扣进水盆里,差点让她窒息过去。 直到听见姜雪甄微弱着气息叫他放人,他才恢复理智,将昏过去的姜柔菀扔到地上,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少年的语调里都是惊慌失措,“阿雪,阿雪,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别死……” 姜雪甄轻轻吐着气,被他抱起来放到床上,他抚到她攥着凤簪的手,“你喜欢母亲的簪子,那天你说不好看是在骗我。” 姜雪甄难以承接他眼里所有的渴盼,无法自控的颤着手想摸他的脸,却在敲门声中醒过来,推搡他道,“你快走!” 星阑像来时般闪身迅速跳出窗外,屋门打开,果然是姜明和孟氏过来了。孟氏一看到地上的姜柔菀便哭出声,“老爷您瞧瞧,大姑娘害了宴哥儿还不够,连自己的妹妹都想害死……” 姜明怒极抬手欲打姜雪甄,却见她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儿,他这一巴掌下去,她可能命也去了,才黑着脸和孟氏带着姜柔菀离开了老宅,不久之后,姜明撤走了老宅里的下人,断了她的银钱,只留了张嬷嬷和如秀,想让她服软。 姜明走后的那个夜里,窗外虫鸣此起彼伏,星阑爬进了窗里,蹑手蹑脚的上了床,双手支在她的腰肢边,慢慢收紧,搂住,他的耳朵贴在她的心口上,听她的心一下一下的跳,他悄声道,“你的心跳的跟我一样快。” 黑夜里,他听不见她的回答,又凑到她的嘴唇边,鼻尖是她身上极淡极好闻的香气,他喉结滚动,再吻上去,目无章法,直到两人气喘吁吁,他仍不愿松口,他执起她的手一遍遍细吻,哑着嗓子告诉她,“阿雪你藏不住的,我知道你喜欢我。” 他一直深信姜雪甄喜欢他,直到后来被她毫不留情的抛弃,他才知晓她有多绝情。 -- 时间过的太快,一眨眼就到了初十,周太后在文华殿设下宴席,宴请入宫朝贺的命妇。 天子来的颇晚,坐在上首意兴阑珊的听着周太后介绍自己的侄女周婉儿,“哀家这侄女最爱舞文弄墨,又常自诩文采,说不定能和皇帝说到一块去。” 天子散漫笑道,“朕和皇嫂是同辈,同他们小辈能说什么?” 周太后话口给堵了回去,正想再说说自己侄女的好,天子却将目光投向左侧当中的一对母女,“她们是哪家的?” 周太后看着那对母女暗烧怒火,仍耐着好性道,“那是武安侯的夫人孟氏,旁边是他们家的二姑娘姜柔菀。” 两人起身向天子行礼,天子让她们免礼,那下首的姜柔菀红着脸随孟氏坐回座,偷偷望向天子,天子带着笑斜看她,随即转过眼。 周太后狠剜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侄女,心想着这次的宫宴真是给他人做嫁衣了,还不如让姜雪甄过来,至少能压住这姜家的二姑娘。 等到宫宴散场,那些命妇告退,天子也打算走,谁知曹安匆忙跑进文华殿,“陛下,太后娘娘,那武安侯的二姑娘过御花园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扭伤了脚……” 周太后维持着笑容,“哀家叫人送她们出宫。” “这倒不急,朕记得这姜二姑娘的姐姐是姜太妃,先将她送到姜太妃宫里将养,让武安侯夫人先回府,”天子慢条斯理道。 周太后哪还看不出天子的意图,再多言倒会惹天子不快,便只能随了他的心。 -- 哕鸾宫这里下晚得了信,姜雪甄并不想见姜柔菀,算算时间,她跟姜柔菀竟有近两年没见了,宫妃可以在命妇入宫的时候见见娘家人,她却从来不见姜家人,打从她入宫,她和姜家就像彻底断了联系。 分明她都没参加宫宴,天子却将姜柔菀送到她的宫里来养伤。 “不会真像外面人说的那样,陛下看上了二姑娘?”如秀担忧道。 “叫他们把西次间收出来让她住。” 入夜后姜雪甄神色发懒,如秀忙出去吩咐送热水进盥室,再侍奉姜雪甄沐浴,随之搀她坐到黄梨木软榻,晚间洗头容易头疼,如秀得拿帕子将她的头发绞干,再拿来玉肌膏准备往她手上的伤涂抹些,这玉肌膏效果是真好,涂了这几天,姜雪甄手上的伤都好的快。 是时院外有人声,如秀掀开一点窗户看,院里来了好几个太医,“不就崴了脚,用得着让这么多太医过来?” 姜雪甄自她手里接过玉肌膏,道,“你代我出去,请太医们去西此间,我不过去了。” 如秀应了声好,回头望了望她,沐浴后她身上仅穿了件雪缎云纹寝衣,衣领有些松,得亏在室内,不然容易叫人窥伺内里风光,脑后松垂的发铺满整个削薄背,还有几缕落入了锁骨以下,她低着头在给自己的手指上药,眼睫纤长浓密,鼻梁细挺,沐浴完,素来浅淡的唇色也染了润红,病态被冲淡了,在夜灯下有种朦朦胧胧的惑人美感。 如秀又自己想了一遍幸好在房里,这样的闺阁春色被人见了,什么心思都有了。 她放轻步子带上门出去。 姜雪甄一点点在伤口上抹满药,忽听门吱呀声,当如秀回来了,随口道,“回来的正好,你再去西次间与她说一声,别没事过来打扰我。” 可没人应声。 她顿了下,霎时抬头,正和天子森冷目光对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0 15:27:53~2023-02-21 00:3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簌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湖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第六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跟我走好不好?◎ 姜雪甄倏地垂眸,手笼住衣襟,伸出两只光洁玉白的足下榻,趿着鞋子绕到那扇绣球海棠图屏风后头,这扇屏风不及天子前头过来时命人遮掩的围屏宽大,绣球图也掩的不严实,隐约还是可看的见她瘦弱的体态,她在往身上套衣裳,发如瀑般垂落,脖颈也因穿衣服的动作而抬起,细长藏媚,但衣襟上的盘扣被细指扣的严密,不露一丝肌肤,她的嗓音低而冷淡,“陛下走错了,二妹妹在西次间。” 天子的视线定在屏风上,眸色晦暗乖戾。 姜雪甄和星阑有过许多最亲密难舍的时光,但姜雪甄与天子却是冷漠相对。 天子记得那时在他还叫星阑,老宅里所有碍眼的下人都被姜雪甄父亲叫走,只除了张嬷嬷依然烦人,他比任何时候都自在。 姜雪甄的膳食用的越发少了,每日上桌的菜品也不及以往丰富。 他以为是张嬷嬷她们故意苛待姜雪甄。 他跑去找张嬷嬷,却见她和如秀私底下抹眼泪,方知姜雪甄的父亲断了她的银钱,她们手头能花的钱越来越少,慢慢捉襟见肘,她们快连饭都吃不起了,姜雪甄也会顺从她的父亲,任她父亲摆布。 那日他出了老宅,找自己的部下要了足足一袋子金块,他有一笔钱,是父亲留给他的,父亲死后他被部下从五道梁救了出来,一路南行来到应天府,却在途中遭先帝派人追杀,在应天府跟其他部下分散了,之后又汇合,应天府远离京都,是个伺机蛰伏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姜雪甄。 星阑提着那袋金块大摇大摆的丢给了张嬷嬷,张嬷嬷是个老实嬷嬷,以为他打劫来的,骂他祸害,要把他赶出去,吵吵闹闹的,将屋里的姜雪甄引了出来,他和姜雪甄四目相对,最终编了个谎,“我是富贵人家的打手,这都是我的血汗钱。” 这事儿才终于揭过了。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钻进姜雪甄的闺房,将她轻缚在凉席上蒙住她的眼睛去吻她,她安安静静的被他抬起下颚,满头乌发尽数撒在他的腿膝上,他故意咬那小巧雪腻的耳垂,吓唬她,“我要吃了你。” 她的眼睫在他的手心里颤,颤出了丝丝缠不尽的情愫,他的手松开了,落进衣襟里,晚灯下,他看清了她蹙着细秀的黛眉,温顺的垂着眸靠进他怀里,任他混账,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将她团抱在胸前,浑身躁动不安却怕伤害她,他小心的问着她。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跟我走好不好?” 姜雪甄没有回应他。 他在老宅里等了三年,最终等到她开口,只要他杀了孟复临,她就跟他走。 当时的星阑太过愚蠢,竟真信了她的话,不顾部下劝阻,冒险潜进顺天府,虽然杀了孟复临,却被先帝李熜的爪牙发现了踪迹,他在顺天府躲了三个月,受了一身的伤不顾一切赶回应天府。 老宅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串他强行套在她手上的红绳和他送给她的凤簪。 姜雪甄从来没想过跟星阑走,她背弃星阑嫁给了他的仇人。 星阑曾想过,有一日再见到她要怎么报复她,他一定要让她也尝尝蚀骨痛心的滋味。 房门砰的关上,姜雪甄怔了怔,没再坐回榻,在书架上挑了本杂记坐到桌边观阅。 没一会,如秀轻手轻脚的进来,手里还端着刚炖好的人参排骨汤放到桌上,“娘娘晚上就别看书了,仔细伤眼。” 姜雪甄把书递给她,看她满脸的不高兴,遂捏着勺喝汤,“谁招惹你了?” “谁会招惹奴婢,奴婢只是瞧西次间的那位不过眼,不就是崴脚了吗,那么多太医忙里忙外就算了,咱们这些奴婢都得围着她转,更气人的是,陛下都去看她了,还让奴婢给您带话,要您多照顾她,别叫她在宫里被人欺负了,”如秀说着翻了白眼,“谁能欺负得了她,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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