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楹走到她身前,将扇子从她手中抽去:“我们执柔是要唱百戏?” 他笑:“这一折,只许唱给我来听,不许叫旁人看。” 执柔睁着盈盈的眼眸,尚未来得及说话,齐楹便倾身过来,吮住了她的唇瓣。
第64章 这是一个分外安静的吻, 潮湿又缠绵。 齐楹的领缘袖口都沾着淡淡的药味,苦涩中带着一股叫人安宁的味道。 他先吻她的下唇,饱满丰润的唇像是沾了露珠的花瓣。再去吻上唇, 柔软清甜,像是抹了蜜糖。执柔被他吻得目眩神迷, 忍不住开口想要呼吸,才启了唇齿, 他便吻得更深了。 她记挂着他的身子,不忍用力去推她, 也是她软了身子, 连手都没了力气。 小女儿家的唇舌都是软的, 滑溜溜的像是一尾红鱼,叫人能在欲海间难以抽身。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气候又是要一天天的冷下去了。 只是这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有情人的耳中, 也似鼓瑟鸣琴般动听。 总能让人再次回想起在未央宫的日日夜夜来。 那些日夜里, 齐楹看似是天子, 实则又是他最为无依无靠的时日。 如今,比那时早已好了太多太多。 他箍着执柔的后脑,一面细细吻她,一面似悲似叹:“多少回, 我都觉得,与你同在未央宫的那段日子,是最好的日子。”他们一边彼此吸引, 又不得不屡次试探,终究抵不过情意二字, 向彼此伸出试探的怀抱。 雨声落在梧桐树的叶子上,落在园圃中的泥土中。 一阵风吹灭了灯,于是室内室外全都笼罩进了黑暗中。 齐楹引她来像他一样用舌尖来吻,她不肯,他便用牙齿轻轻咬她。湿淋淋的水汽,缠绵地缭绕在他们周身,吻得轻轻重重,浅浅深深,却犹嫌不足。 他解开自己的外衫,又来剥执柔的罩衫。 这就体会出先前视物不变的好处了,他的指尖灵活得不可思议,几乎三两下的功夫就把执柔的外衣解了开。 女孩子的胴体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她咬着唇不吭气,齐楹笑:“舍不舍得叫我亲眼看看?” 执柔的脸更烫了,她用手来推他,齐楹知她羞赧,忍不住沉沉地笑。 黑暗中,执柔抬起眼睫来看他,只记得那夜月色如水,齐楹的衣服敞着领子,男人的眼里也像是荡漾着水光。 于是齐楹起身下地,趿着鞋走到烛台旁边,重新擦燃了火石。 他一手举着蜡烛,缓步走到榻前。 灯火幽微,执柔的衣襟早就不能蔽体。 先前用手指“看”过一回,如今才知这二者的区别。 烛火的影子落在她白玉般细腻的肌肤上,像是成群飞舞的蝴蝶。 皑皑山上雪,皎皎云间月。 那男人擎着烛台,像是踏雪寻梅的谪仙。而执柔粉面含羞,似红梅初绽。 他的眼睛不太能习惯明亮的灯火,微微眯起了些,又显得明昧深邃,看穿人的骨相。 下一秒,齐楹吹熄了灯。 四下里骤然陷入昏暗,执柔的眼睛尚来不及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身边的被褥微微下陷了几寸,齐楹的唇已经落在了她脸上。 耳鬓厮磨间,听他低低的笑:“唐突你了。” 他的坦然在此刻也像是调笑。 “没……”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那只微冷的手便贴住了她的腰。齐楹的吻紧跟着落了下来,他笑:“赏我这回,嗯?” 执柔没懂他的意思,他用手上的动作验证了这话。 一声压抑不及的轻哼脱口而出,执柔大睁着眼睛,眼尾渐渐泛起一丝红意。 万川归海,四野昏沉。 只见朦朦胧胧的月光将树影照落在窗纸上。只有床幔挂着的金钩子,左摇右晃。再往远看,是长瓶中摆着的一枝荷花、檀木案几上挂着的几只毛笔。 她的脑子混乱成一团,那只男人的手像是拨弄着琵琶。 无端叫执柔想起他弹琴的那一日,他们俩一起坐在廊庑下,外头也是缠缠绵绵地下着雨。他弹了一首《欸乃》,把那几根琴弦拨得细细地震颤。 如今,她却成了他掌中的那把琴。 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 月坠梧桐,树叶疏疏。 摇动着的床帐不知是何时停下的。 执柔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鬓发全然黏在了脸上,只能伏在齐楹身上轻轻地喘。 他轻轻吻她的眼睛,也像是在安抚她尚未平复的呼吸。 “情难自持。”他垂下眼来,唇角是扬起的。 齐楹的手掌轻轻落在执柔的肩上,游移着,像是在摩挲肌理间旖旎的红痕。 月光照着她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微微发着光。 “只用手,是不会叫你有孩子的。”他将执柔揽在臂弯里,“这事我有分寸。” 执柔用拳来打他,齐楹生生受了也不躲。 “你要如何,都依你的。”他笑意满眼,“我心里很是欢喜的。” 记忆里,齐楹很少有关于欢喜的记忆。 对他来说,快乐太过奢侈。 但今时今日,他在这件事上,得到了恬然地欢喜。 这种欢喜太陌生,却又太让人胸怀激荡。 * 翌日清早,清晨的阳光将地面上未干的水迹照得晶亮。 提膳回来的侍女忍不住对着王含章抱怨:“昨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娘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陛下不光没来,就连问一句都没有,真是……”她怕自己话说得太重,惹得王含章不快。 王含章靠着八仙榻,目光落在半开的窗上。 齐桓也不是傻的,纵然执柔逃脱的事一时半会不会归罪给她,但私自去见执柔,本也犯了齐桓的忌讳。他的怨怼,本就在王含章的意料之中。 “不妨事。”她笑了一下,“太后和太皇太后醒了吗,一会儿我去给两位娘娘请安。” 犹豫了一下,侍女还是小声说:“早上太皇太后派人传过话来了,说是两个娘娘身子不安适,这两日的请安叫免了。” 若说一位娘娘身子偶尔不好也是常事,两位娘娘一起不愿见她,必然不是像说得那么简单。 这些弯弯绕绕,王含章也不是一日两日才领悟的。靠的无非是在这瀚海深处泅渡得久了,才渐渐品出那么一二分道理来。 皇家儿媳难做,这个道理她早就明白了。 见她默默不语,侍女气不过,忍不住又分辩:“主子们也是,天天把薛氏挂在嘴边,好像多离不得她一样。可原本,百般刁难薛氏的也是她们,容不下薛氏的也是她们。怎么如今,一边为难着娘娘,一边把薛氏吹得何等天花乱坠。” “好了。”王含章抬手示意她停下,“议论主子,掌嘴二十。” 侍女在她面前跪下,左右开弓地自己掌嘴。 满了二十,王含章才许她起身:“有些话,搁在心里就是了。说出口就会给自己惹祸上身。我不是真的想罚你,只是希望你稳重些,别太毛躁了。” 原本受了罚,侍女尚不觉如何。听王含章说了这句,眼圈蓦地红了:“奴婢眼见着娘娘一步步在刀尖上走到今天,过去那般鲜艳活泼,如今……可见这富贵窝儿里不光是金山银山,还有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委屈。” 是啊,是有受不完的委屈。 只是再如何委屈,还是得咬着牙关走下去。 她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 吃过早饭后,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过来,说主子娘娘身子不安康,请皇后抄两卷经来祈福。 明着是祈福,背地里是惩戒。这种事王含章经得多了,只点点头说知道了。 * 晨间的薄雾才刚散去,齐楹出门时如履平地的样子几乎把元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错愕地在廊庑前占了良久,直到齐楹缓缓走到他面前。 “元享啊。”他叫了他的名字,“跟着我这么多年,我竟连知道你长相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从很小时便待在一起,元享那时只是个爱争高低的少年郎。 他护着齐楹,也会因为齐楹和旁人打架。 许多年来,他们的身份虽是主仆,齐楹却从没有把他真的当作奴才。 元享的脸上,伤痕斑驳,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只有眼睛炯炯的,格外明亮。 “主子。”元享笑,“奴才站在这,就是千千万万个追随主子的人站在这。他们长什么样子,奴才就长什么样子。” 这话轻描淡写地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又是如此地叫人动容。 永熙十二年,齐楹失去了曾经属于自己的江山。 留在他手中的,只有执柔与元享。 可奇怪的是,他竟丝毫感觉不到遗憾。 执柔醒得迟,待睁开眼看见全然陌生的环境,还迟疑了一瞬。 直至看见床幔上的金钩,堆着烛泪的灯座,意识才渐渐回拢。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天光恰好从云里照下来,照得一地金黄。 齐楹不在,她随手挽起头发,一路趿着鞋走到门口。 院子里也是安静的,只有一个粗壮的梧桐擎着绿伞般的树冠。 空气湿淋淋的,满是雨后轻盈的露水,她微微眯着眼,看向那个披着霞光向自己走来的年轻男人。 他还是这样瘦削,太阳穴微微凹陷着,脸色仍有些苍白。 淡色的薄唇轻轻抿着,唯独眸光深处,笑意隐隐。 “来,过来抱抱。”他对着她打开怀抱。 执柔拎着裙摆向他奔去,二人抱了个满怀。 齐楹被她撞得倒退两步,又把她横抱起:“醒这么早?” 窝在齐楹胸前,执柔目光莹然:“你去哪了?” 齐楹抱着她走回房中,把她放回在榻上:“见了大臣,一会儿要带人去看西边的私矿。” “要查应清家的事了吗?” “嗯。”齐楹摸了摸她的头发,“你随我去。” 执柔明白他并不想在此刻暴露自己眼睛好转的消息,所以轻轻点头:“好。” 这样的事或许并不旖旎,甚至会直面淋漓的鲜血。齐楹知道执柔不会害怕,他也相信她能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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