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没想到,原来她们那么早就已经相遇了。 颜昭心底说不出的触动,看过了那么多的话本,这一回他竟也成了故事中的主角,有了梦一般的相遇,更难能可贵的是,陛下亦待他极好。 他虽然没转过身来,手臂一伸,指尖却已然悄悄勾住了元苏的掌心握住,“那你印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元苏一顿,看向他略显瘦削的背影,孤孤单单仿佛一柄挺拔的玉竹。 过往的三年,仿佛一片空白。她并不了解他,也不曾打算去了解他。 印象中他,除了安静,识大体这一类。她几乎说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与她成婚三年的凤君。 “陛下?”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元苏回答的男郎微微侧脸,用余光打量着不知为何蹙起眉心的她。 是不是他问得太过僭越了? 颜昭心头隐隐有些慌张,这些天他仗着自己生病失忆,的确稍稍得意忘形了些。 可一想到她们之前深厚的感情,颜昭纷乱的思绪又渐渐安定下来。 无妨的,陛下这般喜爱他。 颜昭转过身,面上仍笑着,可看起来却不再像刚刚那样明媚,既期盼又紧张,就连勾住她掌心的指腹也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层薄汗,迅速地冰冷下来。 这样的他,元苏瞧着心里很不舒服。 她习惯清冷端方的凤君,也不厌恶会与她做些亲密举动的颜昭。 唯独见到他落泪亦或是像现在这样无助地藏起自己的脆弱时,元苏心里总有些不痛快,仿佛一团火烧灼在胸膛,却又被厚厚的冰雪所覆盖。 她默默收紧掌心,握拢他的手,“孤一直都觉得凤君......很好。” 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将后宫打理的很好。那些先帝时期留下来起了异心的內侍宫婢,几乎无需她费心,都是他巧妙的一一化解。 “陛下。” 颜昭怔怔地与她十指交握,明明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低低的唤她。 虽说元苏并没有说什么太过华丽的溢美之词,但就是这简简单单「很好」两字,犹如一片羽毛,弄得人心软软,眼眶莫名地酸涩。 他忘了所有,也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偏偏藏在胸膛里的那颗心,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跳动地飞快。 御书房里一时静谧了下来。 “陛下。”守在门外的崔成细细听了里面的动静,又转身朝候在外多时,一身戎装的女郎微微福身,方又温声禀道,“阮将军求见。” 程娇? 元苏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欣喜,侧脸与颜昭道,“这是与孤自幼一起习武的师妹,此人年少有为,姿容甚美。孤还想着今晚设宴再将她引见与你,没想到你们如此有缘。” 她细心地用手帕擦干男郎眼角的泪渍,扬声朝外吩咐道,“快请!”
第20章 撮合 陛下甚少这样情绪外露,颜昭坐直了身子,又将衣袖上的褶皱一一抚平,抬眸朝门口看去。 应声进来的女郎一身赤黑相间戎装,一头青丝只用发带高高竖起,干净利落。身量比候在一旁的崔成略高些,待她行了礼微微抬首。 颜昭打量的眸子登时怔住,怪不得陛下会说阮程娇姿容甚美,就是他瞧了心中也忍不住暗暗赞叹,她当真是有一副好相貌。 “臣,拜见陛下、凤君。”微哑的声线一起,却是与她那雌雄莫辨的美貌极为不符。 “程娇不必这样拘谨。”元苏含笑,赐座了阮程娇,极为熟稔道,“你今年怎么舍得从驻地回来了?” “臣惶恐。”阮程娇亦跟着露出个浅笑,“陛下早前将东南一隅边陲交付于臣,臣自是不敢懈怠。但陛下也知臣的性子,骑马打仗不在话下,若是治理一方土地,还是有所不足。如今新上任的柳郡守是文武兼备的人才,臣这才能回京述职。” “柳湘做的如何?”元苏筹谋许久,这才选了不少人才输送往各个机构重地。大晋沉疴已久,各方势力沆瀣一气,若要改革,最忌厉雷风行,打草惊蛇。 三年之中,她徐徐换了不少人。 但阮程娇,却是自己上书想辞去东南四郡郡守之职。 “回禀陛下,柳郡守于东南四郡有独特的见解,且于边防布守也深得陛下真传。如今东南四郡百姓各司其职,安居乐业。” “如此也不枉孤花费两年时间与她们讨论兵法战术。”元苏心中宽慰,笑道,“如今你也回来了,六部可想过要去哪?” 这话一出,就是崔成也忍不住悄悄抬眸,好奇震惊地看向阮程娇。 要知道自打元苏登上帝位,于科举挑选人才一事极为严格,便是那些老部下亦是多方考察才分去各个地方任职。 阮程娇年纪轻轻,亦不是什么名家之后,竟然如此得陛下青睐,可任选职务。 “陛下,您还不了解臣吗?”阮程娇郑重道,“臣本就于仕途无意,只是想一心追随陛下。六部乃大晋朝堂之重,臣怕是无法胜任如此重担。” 她言辞恳切,拱手一拜又道,“臣只是个武将,若陛下不嫌,臣愿做陛下的近身侍卫。” “程娇,你这是作甚。”元苏一怔,视线扫过崔成,后者马上会意,上前扶起阮程娇重新坐在椅上。 “孤与你一同长大,自是清楚你有多少才能。你若只做武将,着实屈才。” “陛下。”阮程娇眉心微皱,起身又要跪下,“还望陛下首肯。” 她自小便是个固执的性子,元苏拗不过她,忙摆手示意,“罢了,罢了。孤不勉强你,你也不要再行这些虚礼,如何?” “臣遵旨。” “不过,若只让你做近身侍卫,孤只怕无颜面对故去的先生。”元苏略一迟疑,与她道,“这样吧,孤封你做御林军将军,负责宫廷与皇室安全,如何?” 阮程娇神情一松,拱手又是行礼,“臣,谢过陛下。” 她算是求仁得仁,心中十分欢喜。稍稍一笑,便犹如暗夜里落下的一束光,直教人移不开眼。 偏生颜昭没注意,只余光瞧着一直含笑的元苏。心里小情绪渐起,百转千回地不知缘由。 “先别忙着谢。你如今要做御林军将军,孤的安全,还有——”她一转头,正对上偷偷看她的那双桃花眼。 男郎心事被发现的刹那,局促、羞怯,全都在那清亮的视线里一览无余。 他强撑着镇定扭开脸,拢在袖里的手指却已然懊恼地紧紧攥起。 可下一瞬,隔着一层衣袖,元苏大大方方握住了他的手背,与阮程娇继续道,“凤君的安危,孤可托付之人,也就只有你。” “是。”阮程娇恭敬应下。 元苏又道,“如今孤亦将指挥御林军的信物交给了凤君,你定要替孤好好守护着凤君。” “陛下。” 身侧男郎的声音温柔又轻缓,元苏看了过去,正对上颜昭仰起的笑脸,他反手与她十指交握,薄唇轻抿,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还请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阮程娇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不适时宜地冒出。 颜昭到底还是面皮薄,强压住酸涩的眼眶,这才又做出副清贵稳重的模样。 “如此,孤也就放心了。” 元苏瞥了眼凤君微红的耳尖,唇角泛起些笑意,“今晚孤要给程娇接风洗尘,正好凤君家中也有表弟进宫,这样吧,今晚也叫他来玉淑阁一同参宴,凤君以为如何?” “多谢陛下恩典,我替书钰先谢过陛下。”颜昭温温低垂下头,她们之间必然还有些正事要说,他稍稍停顿,又道,“陛下,我先回福宁殿去了,晚宴一事,陛下可放心。我定会安排妥当。” “也好。”元苏点头,又嘱咐了崔成亲自送凤君回福宁殿。 等廊下的脚步声远去,阮程娇这才抬起眼认真打量起元苏,“师姐。” 不似刚刚那般拘谨,这会的阮程娇语气极为放松,状似玩笑道,“你如今温柔了不少。” “又胡说。”元苏瞥了她一眼,随手翻开一本奏章。 阮程娇唇角一斜,笑得玩世不恭,“怎么是胡说,刚刚师姐对凤君便极为不同。” “程娇。”元苏无奈地从奏章里抬头,“他是孤的凤君,孤对他自然是不同的。” “这么说,师姐是中意凤君了?”她好奇地倚在桌案前,啧啧道,“我原以为师姐这一生都不会有喜欢之人,没想到三年不见,师姐便有如此大的变化,可真真是铁树开花。” 元苏伸手在她小臂上轻敲了几下,“越发的没大没小,什么中意、喜欢的,孤只是觉得凤君为人很好。朝政如此混乱,孤可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倒是你。” “师姐想说什么?”阮程娇警惕地往后退开半步。 “孤是忙于朝政,无心风月。你呢?”元苏搁下手中的朱笔,挑眉,“想当初你我一同参军,每每途经一处,就会有许多男郎送你手帕香囊。你那会年少,不懂此事也就罢了。如今你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纪,在东南边陲三年,怎得还是孤身一人?” “孤可听说东南四郡的男郎听闻你要离任返回京都,全都哭得吃不下饭。” “师姐!”阮程娇没想到柳湘竟然连这样的琐事也都一一写在了奏章上汇报,她眉眼一紧,忙道,“旁人不知我就罢了,你怎得也这样调侃我。” 元苏笑道,“此事不提,不过孤知道你自小便有位喜欢的男郎。” 说到这,她深深叹了口气,“过去你不曾与他开口,是因为要保护孤的身份不泄露。如今孤的身份无需再遮遮掩掩,你若愿意告知他姓甚名谁,是哪家男郎,孤可亲自为你保媒,如何?” 阮程娇刚刚还戏谑玩笑的神情一收,那双眼静静看向元苏,“陛下,此话可是当真?” “孤何时骗过你。”元苏倚在椅背,与她点头,“你且说说。” 过往她欠阮家颇多,阮先生离世前,最后的遗愿便是想她好好照拂阮家独女——阮程娇。 她眉目严肃,阮程娇却渐渐沉默下来。半晌,才露出副苦笑,“陛下,我已经错过了时机。” “你是说——”元苏一愣,她甚少在阮程娇面上看到这样涩然无助的神情。似是要应证她的猜测,阮程娇低低开口,“那人已经成婚了。” “......” 到底还是因为她耽误了阮程娇的姻缘,元苏心中难免自责,忖了忖又宽慰道,“即使如此,你还是早些放下的好,京都中多得是好儿郎,有孤在,此次必不会再叫你生出遗憾。” “师姐。” “怎么?” 阮程娇欲言又止地看向她,见元苏一直等着,方道,“我如今只想好好辅佐师姐,至于姻缘,我已经断了那样的心思。” “胡说什么!”元苏蹙眉,不悦,“你年纪轻轻,多的是重新开始的机会。怎么就歇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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