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媞神志不清,极力理解他的话,一句话一波三折,带着尾音问出来。 “什么……什么东西……” “上次夫人答应我的,等我回来再取。” 月媞意识迷离,全然不知他说的什么,随后思绪又被身上的动作拉了回去。 明月藏入云中,夜还长着。
第44章 第二日, 月媞睁眼看着顶上的布幔,外面的晨光慢慢从缝隙中照进来,她翻了个身, 感觉被窝里凉了一点。 半个时辰前, 天还未亮,裴闻璟就已经起身, 耳鬓厮磨一番后才离开, 叫她再睡一会儿,身上的伤未好, 就不要到城门相送了。 躺了许久,一点睡意都没有生起来,明明昨日夜里睡的那么晚, 照平日的习惯,怎么也要再多睡上半个时辰。 外面扫地的声音“沙沙”的, 不时伴着几声鸟儿的啼鸣,这季节里, 上京的鸟儿倒是不多了。 再躺着也睡不着, 月媞索性叫了莺儿进来伺候。 早膳随意吃了一点, 然后去旁边院里看阿依,伤口还有些泛疼,不过将养得好,并不严重。 阿依一见她,忙上来迎。 “夫人怎么过来?” 月媞看她紧张,打趣道:“我腿又不是断了,怎么不能走两步?” “呸呸呸, 不能说这种话。” 月媞抿嘴笑了笑,仔细问过她的伤势, 平时倒没什么问题,站久了会发痛。 “奴婢整日都闲着,不如让奴婢回来伺候吧,这换了人,也不知道夫人习不习惯?” 莺儿在外面,屋里只有两人,阿依便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月媞拉过她的手:“你把伤养好才是要紧事,其他的就先别想啦,莺儿做事稳重,别担心。” “好吧,那我早点好起来。” 早点好起来,就能回到夫人身边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直至下人来报,江家小姐来了。 江家小姐,自然是江倚宁了,月媞命人直接将人请到后院里来。 “怎么这么早来了?” 江倚宁:“怎么,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哎呀,久了没见你了。” 月媞拉着她,江倚宁也没真想走,回来在她旁边坐下。 “知道将军要走,怕你伤心,特来看看你。” “哪有那么容易伤心。” 月媞笑着,看上去倒真是还好。 “那就好,你的伤怎么样,这几日看得紧,阿爹都不准我出来。” 还有一点她没说,将军府也不好进,若不是裴闻璟专门与她阿爹说,让她多来府里玩,估计都还是进不来。 裴闻璟也是,现在果然是变了许多。 “挺好的,再过段时间应当都能痊愈了。” 日日都是几碗药下去,想好得慢也不行。 江倚宁从婢女手中拿过木盒放在桌上,道:“你出门不便,给你带了些小东西,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月媞打开来,发现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话本有一沓,零食也有,甚至于哄小孩子的风车也有,顿时有些苦笑不得,月媞把风车拿出来,迎着风,叶子转了几圈。 “好玩吧,特意选的。” 江倚宁问,表情像是只要她敢说不好玩,这盒东西就别想要了。 月媞扯着嘴角笑了两下,把风车放到她手里:“好玩,眼前有个大孩子更喜欢。” 她拿着还没一会儿,便把风车放下来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宫里前几日有人被蛇咬了?” 月媞摇头,裴闻璟没说起过。 “你猜猜是谁?” “谁?” “你猜。” “宫里的人我不认识几个。” “没事,你猜着。” 月媞想了想,试探道:“皇后?” 江倚宁高深莫测地摆手:“已经不是皇后了,是废后,你再猜。” 那是谁?宫里的妃子,她都对不上号。 过了半晌,见她都没猜出来,江倚宁跟她说了。 “七公主。” “她怎么被咬了?” 七公主月媞还是要有印象,没想到她身上去。 “可能是宫人没看好,叫蛇跑出来了,宫里之前都没有蛇,上次你一去便碰见,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件事,月媞自然能想到是有人故意的,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是皇后一歪的人,如果咬七公主的事不是巧合,那会不会…… 这时江倚宁不经意说道:“坏事做多了,总会报应到自己头上。” 默了默,月媞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将军不在,你想做些什么?”江倚宁问。 月媞一下子被她问住了,她本想跟裴闻璟一起去战场,过了这么些天,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她虽然想帮他,可去了确实会给他添乱,他还要分出神来保护自己。 她是个弃子了,乌苏,如若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她去,便一点用也没有,反而是累赘。 有时,她也会奇怪,她明明是乌苏的人,将军与倚宁待她却都无任何差别。 或是她的幸运。 “这时让我想,倒真不知道要做什么。” 虽然来大齐的时间不足一年,可她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闲来无事倚在花墙下看书,小桥上观鱼,而这一下树叶流转,却觉得四周都有些空落了。 “若整日都待在府里,肯定无趣的很。” 江倚宁思索起来,她就不是闲得住的性子,从小就想往外面跑,长大了虽有所收敛,但骨子里还没变。 大家闺秀的沉静性子,在她身上一点不适用。 有什么适合月媞的? “嗯……我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月媞认真想了下,然后摇了摇头。她对什么东西,好像都是可有可与的感觉。 江倚宁深深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叹出。 总能找到的,等她伤好,她们能做的事就多了。 “你跟贺兰川……” “怎么?” 一听见这个名字,江倚宁立马从那对小玩意里抬起头来。 她反应这么大,倒是让月媞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没什么、就是他过去之后,有给你写信回来吗?那边局势怎么样了?” “喔~”江倚宁故意拉长调子,“将军刚走,你就想他啦?” 月媞抿了一口茶,神情镇定。 “我只是想知道局势如何了?” 江倚宁看着她一笑。 “随你怎么说吧,前两天还收了他的信,说是已经宣战,但还没开始打,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信传回来也要半个多月,现在是怎么样,又不清楚了。” 月媞听着她说,心里又在想,先前没有跟将军说要写信回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写,他一忙起来,好像就会忘记其他事。 唉…… 不若她先写过去一封信…… 月媞的手搭在江倚宁手上,江倚宁看向她,瞧见她的眼睛像突然亮起来了一样,神采奕奕。 “怎么了?” 这么半日,她来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进屋去。” 裴闻璟还没到,这信只能先寄到贺兰川那儿,等裴闻璟到了,再转交一下。 莺儿一旁替她研磨,初时月媞写的时候,江倚宁还在旁边看着,后来就看不下去了,啧了两声,自己出去吹吹风。 信上也只是些简单的问候,写到后面月媞觉得好像不太恰当,看着三页满满的,却又没什么实际内容的信纸,将军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啰嗦。 于是揉了又揉,再三纠结。 “将军会不会不喜?” 莺儿笑着道:“夫人能给将军写信,将军肯定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喜呢?” 月媞:“嗯……” 又斟酌了一番,用更加轻松平常的话语重新写了一份,压上夏日做的干花。 做完这一切后,月媞抬头,正看到门外的江倚宁挑着腰间的香囊把玩,她突然想起来,那个放在匣子里的香囊…… 算了,等他回来再给吧,路途如此遥远,也容易丢失。 月媞出门将信亲手交到江倚宁手上。 “劳烦你,帮我寄过去。” “客气什么!包在我身上。” 江倚宁摸着厚厚的信纸,跟她收到的从边关寄回来的差不多。 . 等裴闻璟收到这封信,已是二十多天后了。 “将军,有您的信。” 裴闻璟身着甲胄,听闻动静转身,甲胄上泛着凛凛的寒光,刚巡视回来,一身的威冷还未散却。 “怎么是你?” 贺兰川笑意不减:“有人送到我那儿去了,正准备打开,结果发现不像是写给我的,幸好还没拆,就给将军拿来了。” 裴闻璟接过信,看到落款时,脸色一下柔和起来。 贺兰川毫不夸张地说,这帐里的寒气顿时都少了。 信已送到,他也急着回去看自己那份儿。 裴闻璟回身坐下,放在桌上珍重打开,他们刚到这儿没几天,这信怕是从他走后不久就寄出来了。 信上的簪花小楷字迹清秀,他先是一目十行扫过,看完后,才一个字一个字的细品,读到有些地方,从她运笔的力度与停顿,他似乎能想象出,月媞下笔时思索的模样。 偶然用笔撑着额头,墨水凝在笔尖,再一下笔便触成一小团,末尾写完时仍在忖量,笔尖挨在纸上久久不愿离去,不小心又点出一个小点。 实际月媞写这封信时很仔细,奈何他看得细,恨不得从每个字中读出她的想念。 问的最多的便是冬衣了,边关苦寒,怕他冻着,一会儿又会担心吃食,担心他受伤……事无巨细,若一直待在府里,他想或许没有机会见夫人给自己写这信了。 淡粉的花瓣在信纸上留下花印子,仿佛还能闻到一缕幽香。 整日的冷凝,都散在这封信中了。 待从头到尾读了三遍,裴闻璟才开始写回信。 “卿卿如晤:吾妻莫忧,汝所挂念之事,皆无甚大碍也……” 裴闻璟一一回应她在信中所提之事,翻来覆去,写完却并不长,想着她写了那么多,裴闻璟便又挑拣了些,只是行军艰苦乏味,趣事不多,只能同她讲这边到了晚上,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只剩天上的星子闪耀非常。 十分漂亮,那光亮如一双明净的眼眸。 写完之后将信收起来,等驿使来后统一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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