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能借机在谢锦宴面前表演一番深情,那倒是值得的。 踏出青宁院,俞青芜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意味深长的冷意。 一路走到通往朱雀院的幽径处,她冷眼朝假山后瞥去,“出来吧。” 假山后的人身体微微一僵,很快走出来。 是春桃。 她迈着轻微碎步走到俞青芜面前,噗通跪下,道,“太子妃,奴婢愿为您鞠躬尽瘁,万死不辞,只求能保住奴婢一家的性命,还请太子妃能指条明路。” 闻言,俞青芜并未立刻答话。 她悠悠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春桃,嘴角噙着浅笑,眼神却是冰冷。 冷得,像是一把刀子。 便是对视一眼,也让对方背脊发凉。 见她不说话,春桃心中不觉有些后怕。 但想着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又壮着胆子再开了口,“太子妃,您方才故意说让奴婢按着原计划行事,又说您要去找殿下,不就是暗示奴婢在外头等您吗?因为,您不想让荀嬷嬷晓得您真正的计划,所以您得避开她。” 春桃一边说着,又朝俞青芜再补了一句,“奴婢现如今已无路可走,不管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家人,都愿为太子妃效犬马之劳。” 听了她的话,俞青芜依旧没有表态。 只似笑非笑瞧着春桃,片刻,才笑道,“你很聪明。” 是了,春桃很聪明。 聪明到稍点一下就通透。 正如她所说,俞青芜方才说什么让她按原计划行事,的确就是暗示她在外头等自己。 毕竟,谋害皇嗣乃是大罪,若真的按照原计划行事,春桃很可能成为阿月的替罪羔羊,即使不是替罪羔羊,那也得是个垫背的。 可俞青芜又说了,若不听话,也会要她全家性命。 左右都是死,春桃为了谋出路,自然是要再求上她的。故而她又说了,要去找谢锦宴,便是暗示春桃在通往朱雀院的路上等她。 而同样朱雀院的大路人太多,想要商量些什么,自然要挑了人烟稀少的幽径。 四下扫视了眼,俞青芜轻轻朝春桃走近了,压低了声音,冷沉沉道,“你既是聪明人,我也不与你废话了,或许你已经猜到了,我并无身孕,所以什么避子汤的都免了。” “你只需让我受伤,伤得让殿下越心疼越好。” “另外,你也不必告诉我你要如何动手,毕竟,若是知道了,戏就不逼真了……” 这太子妃,为了除掉对手,可真是够狠的。 春桃脸色不由变了变,眼神里也泛起一丝忐忑,问道,“太子妃,可是……若不让您知道,闹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若闹出人命,那就只能怪你没有能耐的。” “无用的人,我也没必要保。” 是了,她如今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毕竟荀嬷嬷虽好,却终究是谢锦宴派到她身边的,两个武婢虽有一身武艺,却显然是皇后派来监视她的。 她现在需要一个亲信,一个足够聪明,也足够狠的亲信。 春桃够聪明,虽说曾经对自己不敬,又仗着高敏月跋扈过,可想来,若不是高敏月害死了她弟弟,她也不会叛主,这点倒是很能理解。 可自己若是救了她,又能保她全家富贵,春桃未必不会忠诚。 春桃原是惶恐的,听了俞青芜这番话,心中瞬时了然,甚至眼底已露出险些喜色,赶忙就跪地叩头道,“奴婢提前叩谢太子妃提携之恩,太子妃且放心,奴婢定当鞠躬尽瘁,定做得滴水不漏。” “先莫说这些,提不提携,还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下去做事吧。” 俞青芜摆摆手,算是应允了。 春桃又向她叩了个头,喜不胜收的退去。 比起高氏那般愚蠢又歹毒的主子,显然跟了太子妃这样的人更有前途。 她自是高兴的…… 等来日跟着鸡犬升天,指不定还能为弟弟报仇呢。 心中雀跃,春桃的步伐也变得轻快。 俞青芜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片刻,又继续朝着小路深处走去。 午后暖阳微升,天气又逐渐转暖,走到朱雀院时,她额间泛起了一层薄汗。 谢锦宴正托腮盯着一本奏折看,见俞青芜进门,便缓缓放下,抬眸打量她道,“不是在要忙着搬东西吗?怎的过来了?” “还走出一身汗来。” 俞青芜面含浅笑,并未作答,而是走到谢锦宴身后,柔软的手掌轻轻落到他肩头,扫了扫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问道,“殿下忙吗?” “还好,师姐可是有什么事?”谢锦宴笑应了一句,又握住了她的手,打趣儿道,“师姐今日很是殷勤啊,都会给孤捏肩了,怎的,有事求孤啊?” “是去看沈恪笑话,还是想去京兆府尹看你那俞真族兄案情进展?” 思来想去,谢锦宴觉得,也就只能往这两件事上想。 然而,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女子却摇了摇头,轻声道,“都不是,俞真族兄那处,臣妾一会儿自个儿去就成,殿下日理万机,就不必陪着臣妾了。” “臣妾这会儿来,是因着阿月那婢女春桃的事。” 她皱了皱眉,言语间,声音压低了些,柔柔道,“那春桃方才来找臣妾,说是阿月让她给臣妾下堕胎药,她担不起谋害皇嗣的罪名,便拒绝了,阿月却是拿她家人性命威胁。先前,阿月将她全家囚禁,以至她弟弟病死。” “她说是,愿为臣妾效力,只求臣妾能够保她全家性命。” “臣妾倒用不着她效力,只是觉着她着实有些可怜,想恳请殿下帮帮忙,将她家人救出来。” “师姐,你转性了?你,让孤帮忙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听完俞青芜的请求,谢锦宴先是一愣,继而失笑,问她道,“师姐,那春桃莫不是与你达成了什么交易?” 呵,不得不说,谢锦宴还真是做皇帝好料子,敏锐又犀利,几乎一针见血。 可她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还如何……彻彻底底获得他的心,打破那道横在他们之间的隔阂,打破他对她与萧凤昀仍有旧情的怀疑。 四目相视,俞青芜微微蹙了眉,眼神里亦有些委屈,娇嗔道,“在殿下眼里,臣妾就是那种自私狠毒之人?”
第135章 、是不是还怨孤? 她本就生得美,只是往日里一贯喜欢端得副严厉姿态,故而总让人有一种疏远冷艳之感,此刻这般委屈娇滴滴的模样,只一眼,便叫人心软,甚至不愿再有过多的怀疑。 谢锦宴又最是吃这套,一下子语气便温软许多,忙解释道,“孤没那个意思,孤就是觉得,师姐从前对孤都没有那么善良,怎的如今反而怜悯起一个婢女来了。” 她对他都没有那么善良? 阴阳怪气的! 左右还不是说她今日古怪。 俞青芜被谢锦宴这番解释惹得更不悦了,当下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臣妾从前对你不善良难道不是因着殿下你欺负人在先?” “若是有人那般欺负你,你可会对他善良?” 她噘了噘嘴,神色里略有几分怨怼。 闻言,谢锦宴眼神不由滞了滞,苦笑了声,淡淡道,“师姐是不是还怨着孤呢?” “也对,那时的孤确实不讨喜,更不如萧凤昀讨喜,况且,孤做出那等事,师姐有怨气也实属寻常。” 顿了顿,他又解下腰间的玉牌递到了俞青芜手中,柔声道。 “罢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是孤的腰牌,你拿去,府中侍卫任你差遣。” 话说完,他又转过头,重新将目光落到了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上,神色严肃的继续忙碌起来。 俞青芜紧捏着手中代表着权力的玉牌,目光缓然在谢锦宴身上打量。 良久,又低声唤他,解释的口吻,“殿下,臣妾不过是瞧着春桃便想起了自己,年少时,臣妾也因家中无权,眼睁睁瞧着爹娘长兄和族人被荣国公府残害,自己也是死里逃生。如今的春桃,又何尝不是当年的臣妾。” “或许在殿下眼中臣妾并非什么良善之人,但臣妾见不得当年的自己悲剧重演。” “且臣妾再强调一遍,臣妾既已跟了您,便再无二心,更没有再想过要与萧师兄旧情复燃。还请殿下莫要因着那秦氏几句胡言乱语便怀疑臣妾。” “您这般,叫臣妾很寒心,你我之间那道隔阂,也永远不可能消散。” 话落,青芜便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她隐约听到毛笔落地的声音。 步伐微微微顿了下,青芜却没有回头。 前戏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等那一把烈火了。 只是,既要烧火,自然就需要添柴火,需要给伙夫机会。 深吸了口气,青芜很快回了青宁院。 一进门,便朝着皇后派的两个武婢招了招手,道,“你们过来,替我去办一件事。” 闻言,两个武婢先是一愣,继而走了上来,问道,“太子妃,需要奴婢做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救几个人。” “二位姐姐武艺高强,想来对你们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俞青芜眉眼含笑,一边说着,又将腰牌递给了一旁的荀嬷嬷,温声道,“荀嬷嬷,这是太子殿下的腰牌,您也一并去吧。” “什么?老奴也去?”闻言,荀嬷嬷先是一怔,继而面露担忧,提醒道,“太子妃,您一会儿还要去京兆府尹呢,这要是老奴和瑞珠,瑞云都不在身边儿,遇上了危险可怎么办啊?” 遇上危险? 她要的就是遇上危险。 若不如此,怎能达到目的,怎能让谢锦宴彻彻底底的相信,她是一心一意爱着他,且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眼眸里掠过一抹锐利,青芜很快又恢复了满面温柔,笑回荀嬷嬷,“荀嬷嬷,您就莫要多虑了,我到时坐母后赏赐的马车去,再带上几个侍卫,旁人见了那马车,再瞧着是太子府的人,谁敢轻易胡来?” “便是真有那贼人,太子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您就莫要担心了。” “说来啊,其实此事原是可以让侍卫们去办的,可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还是由荀嬷嬷你和两位姐姐去,你们是太子府女眷,平素里甚少露面,旁人也认不得,自不会怀疑到太子府来。” “毕竟……太子府的人,囚禁了奴仆家人,还……还闹出了人命,那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不好大张旗鼓,荀嬷嬷您瞧着和善,又是这般年纪,自是有许多身份可以掩饰的。” 俞青芜话说着,声音愈发低微,似有意在掩饰些什么。 荀嬷嬷原本是有几分怀疑和担忧的,听了俞青芜这话,便放下了疑虑,更觉得她说得有理,微微点头,应道,“太子妃说得是,那高氏是虽说无名无分,却也算是太子府的人,倘若让人晓得她虐待下人,还闹出无辜的人命来,对太子府名声的确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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