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 沙哑的轻柔嗓音坚毅又冰冷。 方才摔进草丛里, 并非摔得有多疼,却是将本就混沌的头脑更加昏昏沉沉。 诡异的热躁饥渴已漫过四肢百骸。 视线变得愈发模糊,四肢发软,甚至连撑着手想起身都有些艰难。 这种感觉快要将她逼疯,她知道这是什么。这药如此之烈,没有解药除了那个办法怕是只会死。 手愈发抬不起剑,最后往地上坠落。 她不甘心,咬着牙以最后一口气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剧烈的疼痛让她有片刻的清醒。 清眸死死盯着朝自己逼来的一个劲装男人。 是他。 她记得此人,跟在太子身后的绝世高手,他手上那把前朝皇帝御赐的绣春刀便是证明。 云清放下一丝戒备,可没持续太久,那股子燥又排山倒海的朝她扑来。 偏生面前男人身上那道香就如药引子一样,一缕一缕的蛊惑着她。 “小心!” 视线模糊间,她看见身后有人偷袭,云清用尽全身力气提醒。 手臂借助秦明伸过来搀她的手,想将右手的剑刺进敌人体内。 然事实证明,那样的高手何须她来提醒,还不待她举起剑,秦明手腕发力,锋刀一扫,溅出一排鲜红的热血。 与此同时,云清借力不稳,满满当当的扑进了他怀里。 秦明身上套着铠甲,硌得生疼,她受痛嘤咛一声,恢复了几分理智,然很快的,又是被拽入那密密麻麻的渴望和燥。 “你——” 男人醇厚的嗓音动听,热烈的气息喷洒。云清残存的理智更是荡存,她已经察觉不到秦明对她的排斥和不悦了。 然现在的情况,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他身上缕缕诱人的淡香,还有隔着军铠都滚燙的体温。 然,这一切都是荒唐又错误的。 “救……救我,” 她狠狠咬破自己的唇瓣,企图以疼痛让自己清明,“劈晕我……” 不知何时,皓白清明的月已尽数被层层的黑云笼罩,幽闭林荫间,正是上演一场殊死搏杀。 苏胜见大势已去,却仍贼心不死,最后凝睼一眼正缠斗中的两个儿子,想翻身上马独自潜逃。 然还没骑上马,一只厉箭携破秋风之势自后而来,狠狠扎进了他的右腿。 “啊!” 他吃痛惨叫,又抬着左脚。 “啊——” 又是一箭,左腿也再行动不了。 很快,苏胜便被扑上来的兵卫摁住了臂膀,剑横在脖颈之上。 “刚偷袭老子!” 苏胜心有不甘,猩红着一双眼往后瞪去,看见已立在白马之上的年轻将领。 威风凛凛,睥睨一切。 怀中纵使还蜷着一个人,却还能空出两手拉满弓直指他的脑门。 “镇北王,还想去哪儿啊?” 姜宴卿眸底寒凉,唇边却勾起一抹浅笑。 “两个好儿子也不要了?” 说罢,在苏胜愤恨戴天的鹰眸中,将手中的弓对向一个身形偏瘦的年轻男人。 而后,瞳眸眯了眯,修长的指节一放。 “咻!” 弓弦急颤间,箭矢离弦带着弓弦急颤,最后如猛虎下山凌厉划破疾空。遥遥扎透那年轻男人的手背。 鲜血大股大股的奔涌,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男人被后来继上的兵卫扑摁在了草丛里。 苏胜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恨不得泣血椎心,然对那白马上掌握一切的男人却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哈——”他似痛苦的仰天大笑,“好好的太子不做,跑到这边陲来逞什么威风?” 狰狞的眼色流转,又定在姜宴卿怀中的殷姝身上,“莫非是为了来与女人花前月下?” 本以为能看见太子恼羞成怒的气急,然等了片刻,却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仍是又残忍又寒戾的囚着他。 两人无言对峙,姜宴卿云淡风轻的放下了手中的弓,手掌随意搭在怀中少女的腰间。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该死的威压逼人。 苏胜面部没忍住抽搐,咬着牙挤出一行字,“姜宴卿!你这个懦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带回去。” 姜宴卿无视人的怒吼,不急不缓的施令。而后空出一手持着僵硬调转马头。 回程的路途依旧寒风刺骨,可却诡异的温暖又满足。 姜宴卿鹤颈微敛,定定看着怀中也正睁着一双潮湿水眸凝睼自己的少女。 明明所隔不过半月,却恍若隔世。 “我带姝儿回去,嗯?” 温柔又冷冽的话,却并非商酌的语气。 姜宴卿左手揽抱着人不断扣紧,恋恋不舍的视线终舍得移开,落在前方的路途上。 姜宴卿唇抿成一条直线,再没说话,却在心底宣告,这辈子都不会再留机会让怀中的人离开自己股掌之间。 * 殷姝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昏天黑地,待再次醒来的时候,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处军帐。 她支手微微起身,水眸一流转,看见熟悉的垂幔珠帘,还有熟悉的云屏。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咂在军帐上,所有的声音似都笼上一层蒙蒙的雾气。 殷姝抿了抿唇瓣,试着想下榻,然身上的虎皮毯下滑,现出的当真是未着寸/缕的肌肤。 莫非如梦中的一样? 她心不禁一颤,手探了探,确定虎皮毯下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小肚兜或是亵裤,都被褪了个干净。 然各处的伤痕,都已被细致的涂抹了药。 殷姝眼底划过跳动的波光,漂亮的小脸无意识骤时晕开一层薄绯。 忽地,门口传来些许碎响。门帷一掀,姜宴卿进来便是瞧着这妖冶蛊惑的场景。 毛茸茸温暖的毛皮毯里裹着娇娇小小的少女,一张漂亮到极致的雪润娇靥,楚楚纯怜的眼眸水洇,就连那贝齿轻咬住的唇瓣亦是娇艳欲滴。 视线再顺着往下,自虎皮毯中现出的一抹纤雅软肩雪白的灼眼,似如一块上好的无暇白玉。 阔大的床榻,厚重累赘的虎皮毯,所有的一切都与娇嫩柔美的小姑娘相得益彰,愈显得人楚楚可怜,一颦一笑皆勾着男人心中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若是寻常男人,只怕早便化作几月不曾进食的恶狼扑了上去,狼吞虎咽的进食。 姜宴卿寒眸眯了眯,长袍一掀坐在了床榻对面的小矮几旁。 “宴……” 殷姝心中咯噔一声,唇瓣一张一翕,下意识唤出那声许久未叫出的名字。 然男人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心也跟着不断的猛颤。 深邃幽沉的黑眸深不见底,幽回的尽是她看不懂也不敢去探测的危险。 似在压抑什么,又似在蓄势待发。 莫大的寒意纵使拥着厚重的虎皮毯也自足尖蔓延,殷姝脊背发软,下意识挣着一双莲足往后退。 现在回到这军帐来了,她安全了,可云清身上误中的药…… 殷姝细细咽了口气,竭力控制着孱颤的声线。 “云……云清她……” 一声低笑打断她开口,姜宴卿声线低沉,冽寒的似青松竹叶上掉缀着的雪。 他似笑非笑囚着视线中的少女,“姝儿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殷姝觉得冷极了,就如碎雪滑进了脖颈,心也跟着发冷发寒。 他对自己已经这么冷了。 殷姝垂下了眼,有些难抵心间愈发翻涌的酸涩。 然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是她自己跟着哥哥跑了。 方才解救自己的那瞬温柔旎情尽数褪去,现在便是肃穆凝重的解决上次她跑了的问题。 “军营里没有解药,姝儿猜她现在怎么样了?” 姜宴卿站起身来,步步逼近,“孤的得力助手秦明正和她待在一起,姝儿说会发生什么?” 沉冽的话如冰锥寒针一刀一刀直往心底里钻,酸涩一涌没忍住,蕴蓄的水色凝成珠,直夺眶而出。 话到这里,她什么都明白了。 那种药怎抵御得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只怕……只怕…… “轰隆”一声。 帐外惊雷滚滚,明光劈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姜宴卿目光顺着少女的轮廓游走,最后笑了声,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宣纸拿了出来。 薄唇捻出其上龙飞凤舞留下的两个字,“勿念。” 此话一出,殷姝跟着一颤,清透的泪似如断了线的珍珠在小脸上滑下。 “勿,念。” 姜宴卿又念了一遍,人变得更冷,“姝儿为何要走?” “这么多日,可曾想过我?可曾想过一丝一毫?” “呜呜……”殷姝总算哭出了声,她不知该如何朝他解释,这情况下,说再多也已经没了用。 “嘶啦”的刺耳脆响,男人噙着莫测的笑,如玉的长指捏着宣纸,将那宣纸撕成了粉碎,而后在少女紧盯着的视线中将其扔进了正燃烧炽炽的炭盆中。 火得了活物,很快攀沿而上。 “这两字,孤再也不想看见了。” 话音落下,殷姝从眼前那双幽眸里看见了零碎的火光,威压逼人。 阖了阖唇瓣,却终没说出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姜宴卿解开身上的云纹玉石腰带,随意抛在地面上。 阴测测道:“没关系姝儿,与我待久了便离不开我了。” 话音落下,一阵叮当脆响,男人未来得及尽褪衣物,便长腿迈开上了榻,手一横叼住少女的莲足,将人摁进了自己的怀间。 阔别已久的馥郁甜香浸鼻,姜宴卿满意的深吸了口气,僵硬冰冷的心脏似在这一刻才真正活了过来。 他不惧人儿细弱幼猫的怯懦抵惧,匆匆以手拭去少女面上的泪,便将人狠狠的扣紧在胸膛深处。 大掌扣着少女毛茸茸的小脑袋,迫不及待抱着箍着,日思夜想,想得他快要疯掉的少女。 “呜……” 殷姝被摁得鼻尖发疼,想挣开一些,却被箍得愈紧,又被男人结出胡茬儿的脸目刺得脖子发疼。 不可撼动的桎梏更是箍得呼吸困难,她哭喊出一声,“我怀孕了。” 脱缰的恶狼总算绷住了劣行,姜宴卿愣了一瞬,扶着人的玉颈探出头来,“乖宝贝说什么?” “我怀孕了呜……” 殷姝吸了吸鼻子,哭得湿漉漉的嗓音嗡里嗡气。她知道的,怀了小宝宝便不能再吃白玉藕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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