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殷不雪蹙着眉,深邃的面容之上刻满了凝重。 他抿着唇没说话,视线却时不时凝在殷姝身上,似不知从何说起。 “哥哥……”殷姝捏紧了手心,道:“你有话便直说吧。” 殷不雪一愣,平时少有情绪的黑眸也划过一丝犹豫,目光顺着移到殷姝的小腹之上,顿了几许,刚要开口之际,却见一个小兵急急忙忙奔了进来。 “何事?” 殷不雪问。 “回主上的话,”小兵着急忙慌的道:“西北烽橹的弟兄发出信号,看见起烽火了。” 殷不雪眯了眯眼,转而望向殷姝,“妹妹,战有急况,需先行一步。” “好。” 殷姝点了点头,眸色坚毅,“哥哥万分小心。” 说罢,只见男子阔步出了木屋,飞驰的骏马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不知何故,立在门口看一众人离去,殷姝心稍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在木屋的时日过得很慢,可殷姝却心底愈发不安,甚至夜半常常被梦魇惊扰,不是哥哥浑身是血的模样,便是姜宴卿发现她跑了,抓到她后暴戾嗜血的模样。 不仅如此,还将她锁在一张榻上,脚上套着铁链,衣服不给她穿,一件遮掩的都没有…… 场面一转,又是哥哥身体被尖刀利刃刺穿,而姜泠月尖声得逞的狞笑。 “啊!” 在第四日的夜晚,殷姝再一次从梦里惊醒,她骤时睁开眼,已是满头大汗。 看了眼窗外,正是清夜无尘,月色皓白。 她翻身下榻在八宝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忽地隐隐约约听见木屋外有人谈话的声音。 “你确定没看错?” 云清哑着嗓子在问身侧下属。 “不会,今日午时那号人已经拿着画像问到了十里之外的客栈。地毯式的搜索,只怕……” …… 殷姝虽听不懂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看云清那面带忧色的容颜,她猜测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画像? 姜宴卿已经发现她跑了? 不觉间,云清已开门进来,发现她站在房中央,似并无几分诧异。 她道:“小主,我想……我们得撤离了。” 殷姝抿着唇没说话,颤动的心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想留在此处让姜宴卿早些发现她,还是真的一路躲着他? 然事实似乎容不得她犹豫。 “今日晨时主上传来急报,苏胜战败,已弃城而逃。若他一路沿着此路逃命,有可能会撞上。” 云清肃了些神色,这广漠之地,沙多水少,连树木也看不见几颗。在这种地方逃生,只怕会循着地形寻到此地来。 “所以,我们得尽快撤离。”云清望见少女清凌凌的眼底,郑重道。 “今夜便得走?”殷姝抬眼问:“届时如何和哥哥会和?” “小主,这无需多虑,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属下会派人送信。” “好。” 殷姝点了点头,撩开垂幔收拾行李。 皓白的圆月不知何时笼于云层之下,万物静寂,隔了朦胧的月光似如薄雪般清冷。 夜色中,数匹骏马沿着月亮的方向一路朝西行,响亮的马蹄声若雷声般狂飚卷土。 殷姝一改往日在木屋时穿的旒秀裙纱,与云清一般,换了套粗布衣裳,头发高高挽起一条木簪别着。 忽地,在前头御马的云清一拉缰绳,骤时停了下来。 “等等。” 身后几人见状,也连夹马腹,叫停了马。 “怎么了?云清姐姐。”殷姝松了松藕臂环紧的腰身,小声的问。 “有没有听见马匹的声音?” 话音落下,几人默契屏声,云清翻身下马,贴在沙砾土地上侧耳倾听。 果然,自遥遥传来,越发清晰,似如闷着的惊雷,带着大地都在震动。 “换条道走。”云清面色一紧,听着声音,想必人绝不会少。 “走!” 马儿一阵嘶鸣过后,右转进入一段树荫夹道的土路。 “云清姐姐,这里怎么越来越黑了?” 殷姝小声的问,抱紧了怀中的细腰。 并非是她害怕,而是换了土路之后,一路往里赶,月色愈来愈暗,直至再看不清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 “?——” 登时,底下的骏马一声长鸣,前肢似受了什么阻隔陷进,因惯性往前栽。 云清眼疾手快,手一横提着身后的少女跃下马。 护着人踉跄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还未定下心来,打破黑夜的长箭“嗖”的呼啸而出,刀剑相阻的锵鸣声此起彼伏。 这场变故来的太快,又太突然,殷姝吓得脸发白,死死藏缩在角落。 浓稠的黑夜中,她看不太清,只能依稀看见两泼人陷入了毫不留情的缠斗中。 愈发强烈,最后能嗅见馥郁的血腥气。 不知持续了多久,仿是敌方输了,云清能看见顿在角落的殷姝,抹了把脸上的血过去扶人。 “云清姐姐!” 话音落下,却在这时候在血腥气中闻见极诡异的香味。 敌方人死之前还服了毒! 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脑袋开始微微的泛沉,殷姝本就看不清的视野愈发黑沉。 “哈哈哈哈!” 一阵狰狞的长笑自暗处传出,火把现出红彤彤的红光。 火焰炽炽中,殷姝迷糊看见黑压压的军士一涌而出,狰狞的呐喊声似令天地都在震动…… 这是殷姝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 再醒来的时候,是一顶散着刺鼻腥臭味的军帐。 其实也算不上军帐,只是用简单的几块帷幔遮着,寒凉的夜风尽数能灌进来。 她飞快扫了一眼,没看见云清的身影。 而帐子内的两个女人很年轻,又穿得很少。头发乱糟糟披散在身后,裸露的肌肤青一块红一块,腿侧甚至还有熟悉的色泽。 似干涸了的白玉藕粉…… 殷姝被脑海划过的这个念头吓得呼吸紧滞,她连忙收回目光,猜测晕过去之后被带到了何处。 几道脚步声打乱了殷姝纷乱的思绪,几个壮汉掀开幔子走了进来,面目凶狠,声形粗犷,匆匆乜了眼殷姝便换了个方向。 他们是谁? “啊!” 还没来得及探究,他们朝那两个女子走去,大胆又邪性的摸上一把,旋即噙着笑扛着人走了出去。 而反观那两个女人,似已麻木,任由壮汉的爪子在腰上捏。 殷姝吓得缩在了角落,咬着手背才得以让自己不哭出来。 这到底是到哪里来了? 紧接着,她听见隐隐女子似哭的吟泣,还有男人兴奋的低/吼。 殷姝大抵知道是什么了,脸色骤然煞白的几无血色,贝齿紧紧咬着的手背也泛上了紫。 然她已经感受不到这种痛了,她害怕接下来的一切。 可若是要她屈服和任人宰割,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往外头怯怯试探。 与她想象的戒备森严不一样的是,自己身处的这个帐子外没人看护。 目光一巡,看见一排矮矮的军帐,似情况紧急建的很是潦草。 而正对着中央的一块空地,燃烧着炽炽的火堆,架子上支着一只不知什么动物的腿在烤。 而最触目惊心的便是,方才被扛出去的两个女子,现在便在那明光彤彤处两脚跪着,而身后…… 殷姝心跳加速,不敢再看,一时间胃间翻腾的难受。 她咬着牙,将这股不适快速缓下去,待想再次抬眼时,却觉一道狂悍的力将自己提了起来。 “啊放开我!” 对她的尖叫挣扎充耳不闻,那大汉人高马大,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扯到了那处空地。 噼里啪啦的火堆燃烧发出刺耳的声响,明亮的火光让她清晰看见头顶步步逼近的一双革靴。 革靴并不干净,沾满了血和污泥。
第110章 她顺着抬眼, 看见轮廓凶相的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褪去军铠,仅着深色宽袍。 “女人?” 他声线沧沧敦厚, 遒劲的目光犀利如炬,然殷姝却意外从中捕捉到一丝邪腥。 身侧下属恭恭敬敬禀道:“王爷,方才这一行人等竟御马闯入备好的陷阱,怕是目的不纯。” 听罢,中年男人望着她,目光暧昧游离,仿要透过少女娇躯之上的粗布衣裳看穿其底下。 殷姝抿了抿唇, 直觉此人不善,缩了缩,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还有一个女人呢?” 粗粝的哑音落下, 殷姝脸色一变。 他说的定是云清姐姐。 果然不出半瞬,一个士兵又拖拽一个细弱的身影上来。 女子的手脚皆被粗麻绳缚得严严实实。 隔着极远, 殷姝看清了云清的面容,清丽秀致之上染了一行干涸的血迹, 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然可以猜到的是,他们让云清就范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闷哼一声,云清被身后的士兵一推,径直扑在了地上。 柔软的身躯,匍匐着便再也没任何动作,就连□□也没有。 殷姝脸色更是煞白, 他们对云清做了什么? 她下意识想去拉, 然身后的壮汉见她有所动作便单手摁住了她的肩膀。 “啊!” 单手的力道也大如牛, 殷姝疼得直冒冷汗, 本想克制住这一声痛呼,然终究却没忍住。 “大胆!” 只闻苏胜呵斥一声, “平时本王如何教你们怜香惜玉的?” “王爷恕罪!”那小兵支支吾吾解释,待得眼命后又迅疾退了下去。 幽深的黑夜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两个跪着的女人失去了意识,而身后的年轻男人坏笑着起身,又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朝这儿走来。 隐隐腥气灌来,殷姝难忍的蹙紧了秀眉,将目光移到面前这个被称作“王爷”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是谁? 为何带着一众人等似逃命般藏在这犄角旮旯之地。 直到两个年轻男人彻底走近,殷姝觉得浑身哪哪都有些黏腻的难受。 他们盯在身上巡梭游离的目光实在算得上肮脏和恶心。 “爹,这是今天刚抓来的?” 旋即,其中身材偏瘦的男人的手便覆了上来。用那张方才捏过、作乱过女子身上多处地方的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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