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仍是云里雾里,殷姝听不懂,抿了抿唇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 “困了?” 姜宴卿抱着人躺至短榻上,“那便再睡一觉。” …… 一路南下,在马车上辗转了数个日夜,天气也已入了秋,不时透过窗帷,能看见夹道两岸的枯叶。 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底下辘辘的马车也慢了下来。 殷姝挽开窗帘,看见的是肃穆森伟的殿宇。 笼灯高悬,范金柱础,举目望去皆是灯火通明。 殷姝有一瞬的恍惚,还未彻底回过神,听见外头一道细声高喊。 “恭迎太子回朝!” 仔细辨认了会儿,是刘德全的声音。 久违了如此之久,殷姝已有些陌生了。 可既听见他的声音,说明姜宴卿直接将她带进东宫里头来了! 正思肘间,她身形一轻,被狂悍力道从毛毯中捞了出来,又给了她披了件外袍。 极好的质地丝滑,突然接触少女娇嫩的雪肌还有些凉。 殷姝不禁瑟缩一下,反应过来,已被姜宴卿托抱在了怀里。 “不,等等!”殷姝折腾着拒着:“我要回东厂。” 姜宴卿没听,抬脚下了马车。 “殿下!” 刘德全赶紧迎了上来,沟壑纵横的脸瞬间泪流涌出,鸭嗓艰难,“您可终于回来了!” 说罢,刘德全一怔,视线久久停在其怀中抱着的人上面。 柔软乖顺的趴着,看不见脸…… 可身上的衣物—— 刘德全眼皮骇得猛然一跳,那可是太子蟒袍啊! 他神色骤变,眼睛睁大得似周围的褶子都平了! 如何能轻易给人穿太子蟒袍! “刘公公,好久不见。” 忽地,那人略微探出头来,一双清凌凌流转烟波的眼含笑看着他,娇柔的声线无比熟悉。 刘德全当即便认出了此人是殷姝,那个东厂小太监殷姝。 心中不免震撼,如今他和太子已亲密到如此地步了?连走路都得抱着,身上还穿着太子蟒袍! 一道深邃的幽光射了过来,似是无声的威严警示,刘德全垂下了眼,想起耳目众多,这种穿蟒袍之事万不得传出去! 视线飞速巡视一眼,领人踏入宫门。 此下已将近日暮,金灿灿的日光将要收掉最后一抹余辉。 姜宴卿吩咐了声,“刘德全,去准备晚膳。” “好嘞殿下,晚膳早已吩咐人准备了下去,殿下舟车劳顿,可要先沐个浴?” “安排下去。” 得了令,刘德全很快便张罗着命人备置。 人走完,便是细碎的关门声。 “放我下来。”殷姝脚丫子扑腾着,见硬着来没用,又娇声软软的撒娇,“宴卿哥哥,我想自己走路了。” “真的?” “嗯嗯。” 话音落下,她被放在了地上,踩在红绒地毯上并不觉得脚冷,可刚一触底,竟是有些陌生的腿脚一软。 她知道这是在马车上时而脚合不拢之故,膝盖也有些疼,是因为跪的。 可她腿脚细,又没什么力气,跪不了几下便会滑,最后是干脆趴在那短榻上。 反反复复的捣烂了嚼碎了,殷姝觉得自己气血两亏,就像是被男狐狸精吸光了精魄。 她哆嗦着腿刚走两步,无意闯入了一面镜子。 她将里头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而身上的衣服毫不掩饰撞入眼帘。 绸衫上的蟒吞云吐雾,磅礴又骇人。殷姝被吓得退后两步,一踉跄险些栽倒。 姜宴卿及时扶住了人,可一来二去,身上仅覆的蟒袍便往底下垮。 甜息逼近,姜宴卿蠢蠢欲动。 “呜会被砍头的。” 一声细弱孱音拉回些他的理智,殷姝艰难仰头望着他,“被人看见穿这个衣服会被砍头的……” 姜宴卿低笑,“姝儿怕什么?更大胆的事你都做过,还怕这?” 说话间,殷姝又沦为鱼肉被扛着朝浴桶而去。 浑浑噩噩在东宫待了几日,殷姝恍真是被软禁了一般。 姜宴卿每日早出晚归,将至半夜才回来。可仍是不给她穿衣裳,偌大的宫殿这些都处理了干净,似乎并不怕她在东宫泄露女儿身的事实。 待久了,殷姝也就漠然了,白日里姜宴卿出去忙,她便穿裹在他衣裳在东宫里溜达。 无人会阻拦她,除了侍女春桃,她看不见几个人,这一来二去,她和那只凶狠的“大猫”都熟识了。 每每至了他要归来的时候,她又乖乖跑回主殿等他。 风平浪静了这么些天,可她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最后片刻宁静。 而今辛帝病重,执掌大权的长公主见太子好生生的回来,哪会善罢甘休。 “姜宴卿……” 殷姝迷迷糊糊中被惊扰,骤然的撑胀疼得她眼泪花直冒。 接着,唇舌被堵住,只能淅淅沥沥的轻嘤。 噗嗤噗嗤。 这是被锁在东宫里头的第一次被喂着吃白玉藕粉。 又多又浓稠,涨得溢出。 殷姝跌撞中,朦胧的否认了那个念头,明明这么多的白玉藕粉都蓄着喂给她的,哪里会在外面喂给别的女人。 察觉她不专心,抵的力大了些。 她难受扬起头,柳眉蹙得极紧。 到最后,被喂着吃了两次,殷姝晕睡了过去。 榻脚蹬地的声音停了,姜宴卿支起身,看着白腻徐徐潸流,第一次未抱着娇娃娃去清洗,只将软被覆在了少女身上。 爱怜的又吻了吻红润润的唇瓣,将面上的泪痕也尽数舔去。 待做完,他下榻穿好衣裳,开了禁闭多时的厚重大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入目的是已彻底黑下去的天幕,远方的楼琼已燃起滔天大火,翻滚在死寂般的墨色中。 姜宴卿勾出莫测的一笑,眸光一瞥底下侯跪的军士,道:“动手。” “是!”
第116章 大结局前篇 云谲风诡, 黑云压城。 酝酿在平静湖面底下的宫变彻底划破冷寂的夜晚。 外面已是兵荒马乱,遥遥的狰狞呐喊声不时之间传入耳膜。 殷姝陡然自噩梦中惊醒, 醒来是彤丽玉砌的寝宫。 空无一人。 身上还留着很多痕迹,她翻身下榻,一急,腿发软栽了下去。 暗流间,白腻溢出,一路顺着至了脚踝。 她脸一红,无眼再看, 眸不经掠瞥,在矮几上看见叠得整齐的一沓衣裳。 殷姝捏紧了手心,姜宴卿终于愿给她衣裳了? 正疑窦间, 隐隐远处的呐喊声又起,殷姝屏住呼吸,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下意识唤了声,“姜宴卿。” 话说出来, 殷姝才反应过来他人定是不在的,这慌乱定也和他有关。莫非是发生宫变了? 正此时,听见侍女春桃的一声叫喊,“打起来了!” 她年纪小,刚进宫便被专门挑进来伺候里头的小提督,她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 一时之间跌跌撞撞朝永宴殿跑。 “慌什么?” 有人拦住了她, 低斥道:“主上故意让小督主睡过去, 切勿惊醒了小督主。” 春桃抽了抽鼻子, “奴婢知错。” 顷刻,门却被从内打开, 春桃和那人面面相觑,看见穿戴整齐的殷姝。 春桃连整理好面容,迎上去,故作轻松道:“小督主醒了?” “春桃,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殷姝低声问,方想抬脚踏出去却被春桃拦住。 “小督主,时辰还早,不如再睡会儿吧。” 说罢,她循着少女的视线望了眼黑云翻滚的天幕,知道早已到了晚上。 自午休一觉睡到晚上,哪里算得上时辰早? 骤然,一道凄厉的惨叫随着风自遥遥处灌进耳迹。 虽看不见,却悲惨非常。 “打……打进来了?” 殷姝嗓音虽极克制的冷静下来了,可声线还是止不住的孱颤。 翻滚的烈火在墨色中红彤炽眼,那个方向,分明是辛帝的寝宫。 如此看来,战况非常。 殷姝也怕,除了进宫那天,她未见识过胆战心惊的杀戮场面。 之后无论发生的什么,都有姜宴卿护着她,庇着她。 而现在不知那些人带着人马到了哪儿,遥遥远处的刀剑砰砰声似更彻耳了些。 殷姝手脚不断发抖,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沸反盈天,不时跃现凌乱的马儿嘶鸣声。 “小、小督主,他们是打进东宫来了吗?这声音愈来愈近了……” 春桃面色发白,脸上流着两行清泪。 殷姝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依现在的情形,宫变正是如火如荼。 长公主终稳不住,想要独自称王,可姜宴卿回来这么多天,就是在等,等长公主主动出击。 只要一发动兵变,姜宴卿布置的的人手绝会与之掣肘。 虽如此周密,却并不知姜宴卿留了多少人马在东宫保护。 若当真是有人带着打进东宫,是否能抵得住。 正慌措思肘间,外头隐隐的刀剑相抗声停了,随即是长长久久的死寂。 殷姝咬着唇,轻声道:“结、结束了?” 清亮的双眸紧紧凝着关得严实的门扉,注意着一草一动。 屏息凝视了许久,当真什么都未发生,在死一般的沉寂砰砰的心跳声震荡耳迹。 殷姝试着呼吸一口,才觉身上都冒出了冷汗。 就这一松气的功夫,听见一声吱呀一声轻响。 紧阖的门被人自外轻轻打开,进来的之人是身着白衣的云清。 冰肌玉骨,清丽绝美。 就像寒冬腊月里生出的花一般。 殷姝唤了声,“云清姐姐!” 她知道几日前云清是随着回朝的队伍一同入了宫,可这几日,她见不到云清,也没有她的消息。 “小主。” 云清琥珀般的冷眸一扫,二话不说便抬起手要将将吓得哆哆嗦嗦的小侍女劈晕。 “等等——” 殷姝阻止及时,只能心中腹诽,果然是哥哥教出来的。 待将春桃拉在身后,听见云清又道:“主上安排了人马接应,他也会亲自在偏门等你,命我带小主离开。” 离开。 殷姝眼底碎过波动的星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真的……能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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