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翊倒了几颗细小乌黑的药丸出来,放到嘴里含着,甘苦涩稔夹着血的咸腥,直让人眉头紧锁。 这时何止将图取来了,萧梓翊接过来抬头对他说道,“明日我便会让冯郗来和你交接,今夜便再辛苦你和其他同僚先守着了。” “是,公子。”何止退下后,萧梓翊打开了那幅防洪坝设计图。 “我原以为只是那些蠹虫贪墨,不好好修筑这防洪坝,让皇兄赶紧派工部和吏部亡羊补牢,可现在看来,这背后之人所图甚大。” 董心忧凑过去,认真看了一眼,“如此改道筑坝,不仅耗时耗资,且变了防洪的初衷,此处如此设置,能北通与北戎交界,东去瀛洲异国,这岂不是变相……打开了河道国门?” “我现在需要查出烟雨山庄分部堂主到底是谁杀的,杀死堂主之人,不仅与这图谋之人合谋,还非常了解我的身份与烟雨山庄的关系。”萧梓翊沉下脸色,冷冷说道。 “夜深了,先别想这么多了,你回屋里歇歇吧。”董心忧收好他手里的设计图,拿起他手里的小药瓶回到了柴旭房里。 两人来的突然,官驿本就不大,杨悦也没来得及安排收拾,萧梓翊也放心不下柴旭,于是回了他房中。 本就还没痊愈的萧梓翊白天赶路,晚上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夜过去也确实撑不住了,在柴旭房里的小榻上直接和衣而睡了。 董心忧在柴旭的床尾靠坐着,忍不住又翻开了那个设计图,只觉得上面隐隐约约有些淡香,这用来画下设计图的纸张手感很特别,特别舒服,“这种纸张,怎么这么像前朝失传的用来做四季花笺的纸呢?” 夜渐深,柴旭果然伤情反复,好不容易退下去的高热又烧起来,昏迷之中还咳出毒血,靠着床沿小憩着的董心忧立马起身查探他的情况,也怕他被毒血呛到。 “如何了?”萧梓翊睡眼惺忪地起身过来,帮董心忧将柴旭扶起,将毒血咳出。 “梓翊,你去取些温水来。”董心忧替他探了探体温,把血迹擦去,又转身对正要走出去的萧梓翊说道:“我们出来匆忙,我带的药都是现成的,还是太少了药材了,他这么反复烧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现在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这如何是好?”萧梓翊回过身,看着董心忧,“官驿里应该有酒,我去问问。” “好,你速回。”董心忧点点头,再化了点药给柴旭喂下去,因他一直高热昏迷,刚开始还有些惊厥,所以喂药效果收效甚微。 半夜几番周折下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柴旭微微撑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无力酸痛,一抬眼看到了靠在床边就睡着了的萧梓翊,还有对面趴在桌上累得睡着的董心忧。 心里一阵莫名难过又有些感触,柴旭动了动,右下腹的伤一下子扯到,让他不敢再动,稍微的动静也让萧梓翊醒来了。 “阿旭,你终于醒了……”萧梓翊松了口气,抬手碰了碰他额头,终于没有高烧了。 “梓翊…那个…设计图……是你山庄分部堂主给我的……他应该还知道了什么……所以,咳咳咳……” 柴旭虚弱地说道,萧梓翊点点头,“我知道此事了,今日等冯郗来汇合了,我便去分部。” “万事…小心…” “柴大哥,你感觉如何了?”董心忧也醒了过来,给他把了把脉,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咯咯——”杨悦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少主,心忧妹妹。昨夜真是…我…抱歉。”萧梓翊起身拍拍她以示安慰,转而对董心忧说道:“心忧,我们回城中吧,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药材?” “嗯,好。”董心忧点点头,“悦姐姐,柴大哥已经退了高热,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我午后回来,到时候再给他换药吧,交给你啦。” 杨悦轻轻应了声,“少主,万事小心。心忧妹妹,你也是。” 萧梓翊与董心忧回到秀州城内客栈,萧梓翊让冯郗带人去接应何止,让董心忧写下要用的药材交给冯郗买了顺道带去官驿,便与董心忧出门去了。 “梓翊,你这是要去山庄分部吗?” “嗯,先去周边看看,分部堂主的尸首现在还安放在分部内,看来是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去了。”萧梓翊无奈笑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山庄也不能从正门进。 “梓翊,我昨晚又细细看了看,那个设计图用的好像前朝已经失传的用来做四季花笺的纸张……”董心忧跟着萧梓翊,慢慢走着说道。 “你居然知道四季花笺。”萧梓翊停下,回身看了眼董心忧,有些惊讶说道。 “前朝曾风靡流传,有一花笺,名曰四季花笺。四季花笺,物如其名,制作工艺繁杂,用时绵长,唯有过了四季,方可制作完成。因而千金难求,皆为御用上品。看来,烟雨山庄是得到了这秘密制法啊?”董心忧背手踮脚,歪头看着萧梓翊笑笑说道。
第45章 第四卷 夺命花笺 卷四•夺命花笺(三) 烟雨山庄秀州分部,处于秀州城内最繁华的大街尽头深处,既热闹也隐秘,分部大门外挂上了白绸白幡,显得分外萧肃。 “心忧,你在此处等我,我从后面进去看看。”萧梓翊对董心忧说道。 董心忧点点头,昨夜折腾半宿,正好想用点早点,便想着去到分部所在大街上转转。 萧梓翊见她走远了,一提气,一跃翻身进到了烟雨山庄分部后院。 “哎听说了吗,烟雨山庄的分部堂主柳山桥,突然暴毙病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听说大夫请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很快就没气儿了。等过些时日,柳堂主出殡,说不定江南商会会长和那些个大商户掌柜的可能都会过来了。” “出了这么大事儿,烟雨山庄总部的那位主儿也不来?” “谁知道啊,那位主儿总是病恹恹的,都没怎么出现过,也想不通当年那沈庄主是怎么选了这么个病秧子的。” 董心忧在大街小食摊上正啃着肉包子和喝着热腾腾的豆浆,听隔壁茶摊儿上的人在各种嚼舌根子,听得津津有味,这烟雨山庄庄主在外的形象可真的,让人不太满意啊…… 真是人言可畏,明明,那位主儿也没那么差劲嘛,就是很任性罢了。 不过想来也是,沈燮言当年何等风采,武林盟主风度翩翩坐拥天下第一山庄,让她师父都惦念了一辈子。 另一边厢,烟雨山庄分部后院。 萧梓翊绕开了后院巡卫,如今分部的事务按惯例会有副堂主接管,但是好巧不巧,秀州分部的副堂主前月才被他派遣到了晋州。 “你说,堂主急病身故了,副堂主又不在,庄主会来吗?” “谁知道呢……毕竟很少人见过他。” 两个巡卫过去后,萧梓翊从门柱后出来,这回廊后面便是停灵的后室了。 萧梓翊悄悄走过去,轻轻推开后室进去后,掩上了后室的门。 分部堂主柳山桥的棺ʝʂɠ木就放在灵堂中央,萧梓翊走了过去,只见棺椁半开,由于还没有出殡,棺材还没有封棺。 柳家与烟雨山庄渊源甚深,在前任庄主的时候,柳山桥就已经掌管秀州分部,萧梓翊看到他的尸首,不禁心感惋惜和愤怒,因为是他让柳山桥去和柴旭追查修筑防洪坝一事的,才给柳山桥带来了杀身之祸。 “柳叔叔,得罪了。”萧梓翊从怀里取出手套戴上,稍稍抬起柳山桥的的下颚,掐开他的嘴部,左右看了看,再顺着脸颊摸到了后脑,萧梓翊不禁觉得奇怪,柳山桥这么看完全没有什么隐密的致命伤,也不是中毒而亡,难不成真的是突然急病而亡? 想到这儿,萧梓翊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把董心忧也带进来了。 但柳山桥人在壮年,也是练武之人,说他身体比如今的自己还要好都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怎么会突然就病亡呢?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另一边,吃饱喝足的董心忧歇了会儿,想着萧梓翊没那么快出来,便到大街上四处转悠,顺便想去药材铺子看看,想要补充点制药的材料。 董心忧正转悠着,却发现一个身穿深棕色衣饰的男子,神神秘秘地从烟雨山庄分部侧门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 董心忧心感好奇,便悄悄跟了去。 只见那名男子正要到一处无人地,取出火折子便把手里的什么东西烧掉。 董心忧不敢靠得太近,只悄悄看他将手里一卷一卷的什么,看着很是眼熟,“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对了!防洪坝设计图!等等,这岂不是是四季花笺所用的纸?如此名贵,居然烧掉!?”董心忧心里不禁嘀咕,过一了会儿,那名男子看这些册子都烧成灰烬了,便转身离去了。 董心忧偷偷走过去,看看灰烬里还有没有残余,可惜那些纸张册子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说起来,那四季花笺的做法到底是怎么样...”董心忧心里不禁有了些怀疑,还是说这用如此名贵的纸张写下的东西必定很是重要? 董心忧不敢多逗留,转了几个街口,饶回了烟雨山庄分部大门。 “去哪转悠了?”萧梓翊在门前附近突然截住董心忧,董心忧吓了一跳,“梓翊你要吓死我啊...”董心忧拍拍胸口,顺了顺气,毕竟刚刚见到的不寻常之事,“走吧,冯大哥应该买完药材了,我们先回官驿,正好我有事情想问问你。” 萧梓翊点点头,“什么事,你说吧。” “你们烟雨山庄,是用四季花笺来做什么联络很隐秘之事吗?”董心忧忍不住问道,萧梓翊闻言,微微蹙眉,“你何故作此问?” “我今日见到有个人从山庄里出来,烧了很多东西,我没办法看得很仔细,但我觉得那些被烧掉的东西都是用四季花笺写的,我心想,那日柴大哥拿到的防洪坝设计图不也是用的四季花笺画的吗?”董心忧边走着,边对身旁的萧梓翊说道。 “只有柳山桥有这个习惯,我收到的几个分部堂主的重要情报时,其他人都是用的正常纸张,就柳山桥爱用四季花笺。因为这四季花笺的制法就是柳家所得,因而烟雨山庄也是沾了柳家的便宜,还是有往别国王室进贡此等名贵的纸张。”萧梓翊听完董心忧的话,缓缓对她说道。 “四季花笺的做法,我可以知道吗?”董心忧犹豫了一下问道,萧梓翊顿时皱了皱眉头,“我也只知道大致,但是具体秘法还是柳家所掌握,怎么了心忧,这和四季花笺是有什么关系吗?” 两人走着走着,很快回到了城外秀州官驿。 柴旭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董心忧去给他配好了药,杨悦去熬,何止与冯郗替他换了药,屋里一下子便只剩下萧梓翊与柴旭了。 “梓翊,我觉得柳山桥不会背叛你,就是,就是有个事,他的夫人是续弦,非常年轻,是水务司司长的妹妹。”柴旭虚弱地靠在床榻上对萧梓翊说道,萧梓翊点点头,“这我知道,但是贪墨一事本与水务司无关,且水务司还因为船只的称重不一样与漕帮起了纷争,这才让我发现了萧梓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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