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笑了,但景玓却开始叹起了气来,“唉!姑母,今日玓儿来,是有一事想向您禀明的。” 景良姗状似随口问道,“何事呀?” 景玓换上一脸忧色,“姑母有所不知,前阵子有一对祖孙跑去钰王府,非要同钰王认亲,说他们是什么什么门的人,那位老者更是直言称钰王是他外孙子,说得那真叫一个有鼻子有眼。这是让皇上知晓了,于是皇上便派人去那什么门,想将那对祖孙找出来……结果没人找到,却发现司空恒玙和景骁勾结私挖矿山的秘密,这才有了最近的事。” 景良姗红唇紧抿,既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端庄典雅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 景玓叹道,“姑母,皇上派玓儿和钰王前去迷雾山捉拿司空恒玙和景骁时,我们才发现那什么门已成荒凉之地,不知道哪里的人如今是死是活。皇上得闻此事,加之之前那对祖孙肆无忌惮地跑出来认亲,皇上很是动怒,他说为了钰王不被奸人挑唆,欲找个时间将钰王的身世昭告天下,恢复他皇子的身份。” “什么?!”景良姗猛地从凤榻上惊起,“皇上要恢复钰王皇子的身份?!” “是啊!”景玓点头,把锅全甩到帝王身上,“皇上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本来他有心让钰王做一辈子异姓王,可那什么门的人跑出来认亲,还想挑拨他与钰王的君臣关系,皇上气极了,于是就想让钰王认祖归宗,如此旁人再也不能从中捣乱。” “这如何能成?钰王要是恢复了皇子身份,那他以后夺位岂不就有了理直气壮的底气!刚解决了淮王,怎能再让钰王出头!”景良姗很是激动。 但景玓却看着她,认真问道,“姑母,这不是您逼的吗?” 闻言,景良姗蓦然一怔,激动的眼神快速闪过一丝心虚。 但心虚也只是一瞬,她随即便沉着脸正色道,“我一想到他是皇上的私生子,从小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我就难以心安!” “可是他若出事,玓儿该如何办?您忍心看着玓儿年纪轻轻就守寡?” “可他不死,谁知道将来他是否会成为太子的威胁?自古以来,皇权之争都是残酷的,你身为景家的女儿,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姑母宁可信他有夺位的心思,就是不信玓儿能约束他的野心?”景玓脸色微白。 “你能约束他?就凭他对你一时的宠爱吗?”景良姗冷冷一笑,“还以为你离开杜元然以后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如此愚钝!世上的男人有几个能从一而终,权力至上的男人更不会有!” 听到此,景玓知道,自己把自己高看了,她根本改变不了这姑母的想法。 换言之,谈判失败,她必须接受随时丧夫的可能…… 见她沉默起来,景良姗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天下间借着女人上位的男人不在少数,曾经的杜元然是,你又如何知道钰王不是?你与他自幼就相识,可他为何早不对你动心,偏偏在你与杜元然情断时就突然倾心于你?难道你就没想过他会是第二个杜元然?你就不怕他利用完你以后哪一天卸磨杀驴?” 景玓低垂着头,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跟这位皇后交谈了。 再伶牙俐齿的嘴,也说不服不了一个偏执狂…… “既然姑母已经认定他有野心,那玓儿也不好再为他辩解什么。姑母,您保重,玓儿告退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整个景家重要!”景良姗也没留他,只不过冷着脸眼里地警告。 “是,玓儿会好好想清楚的。” 走出紫萱宫,景玓对着天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没想到景良姗会偏执到这种程度! 接下来,怕是连她这个侄女也要被抛弃了…… “想什么呢?”突然,从侧面传来熟悉的嗓音。 她转头望去,就见一身朝服的夏炎雳已走近了她。 她微微一笑,“你咋知道我进宫了?” “自是皇上说的。”夏炎雳牵起她的手远离紫萱宫。 “炎雳,谈判失败了,接下来咱们怕是有一场硬战要打。”她苦涩地叹道。 “早晚的事。”对于景良姗的心思,夏炎雳显然早就料到了。他没有询问她们谈判的经过,而是转移了话题,“她对闇云门的事有何反应?” 景玓蹙着眉想了想,“我瞧着她对‘闇云门’的反应并不大,也并没有看出她有意回避的心思。按逻辑来说,如果闇云门人的死与她有关,她多少会有些反应的,至少也该向我打听一下皇上的态度。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不可能不追查。” 夏炎雳点了点头,低沉道,“我外祖父应该还活着,找到他,一切真相自会大白。” “你想去找他?”景玓有些意外。 “他到底是我外祖父,如果闇云门没出事,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闇云门出事了,我便不能置之不管。”
第269章 夜太子给她写信 “好!我陪你去找他们!”景玓一口答应。 尽管闇云门的人从来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在旁人看来,可以说没有一点亲情可言,可由于他特殊的身份,谁又能否认这不是闇云门对他另一种方式的保护? 当然,那个‘红姑’和‘霍勇德’除外,毕竟他们就是两个假冒伪劣产品! 夏炎雳停下脚步,转过身,突然抬起手,笑着用指腹刮了刮她的鼻尖,“没见着外祖父的尸体,我便相信他没死。既然他没死,那我们便是去寻亲的,不用如此严肃。何况这半年多来都没带你出去玩过,我们也是该找个地方过一阵子二人世界了。” 景玓黑线,“……” 真不知道该夸他心大还是该夸他乐观,皇后在那都急得想把他们夫妻一同活埋了,他还有心思过二人世界? 夏炎雳搂着她腰肢贴到身前,低下头在她耳边坏笑,“府里现在人多了,要做点事就跟做贼似的,一点也不方便。等出去了,我们找地方好好……嗯?” 这一声‘嗯’可谓是暧昧到了极致。 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景玓憋着笑将他推开,“做爹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夏炎雳撇嘴,重新牵着她边走边说,“做爹又怎样,难道做了爹就连‘性福’也不要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成亲那会儿就不让碰,怀了孩子也不让我尽兴,现在女儿都出世了,你还是不让我‘吃个饱’……唉!真怀念二十一世纪的日子,想做就做,没人管我们!” 景玓眼角不断地扫视着四周,耳朵红得跟发烧似的,恨不得从地上挖一坨土把他嘴巴堵住。 “夏炎雳,你再逼逼,信不信我回去揍你!”她索性拉着他朝宫门的方向狂奔。 “玓儿,不用如此着急,等我们出去后有的是时间……” “闭嘴!” …… 紫萱宫内。 景玓虽然离开了,可景良姗却是用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内心的情绪。 她随即吩咐近身嬷嬷,“去把太子叫来。” “是。” 恰巧司空恒易还没回府,听到她召唤,司空恒易很快便来了她寝宫。 看着她眉眼染着愁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司空恒易关心地问道,“母后可是凤体抱恙?可有让御医来瞧过?” 景良姗指了指身侧的软凳,示意他坐下说话。 “皇儿,你父皇已经许久没到紫萱宫来了。” “嗯?出何事了?”司空恒易蹙眉不解。 “母后没问,也不敢问,但母后知道,是因为钰王。” “为了钰王?”司空恒易更是越听越糊涂,“母后,钰王如何能让父皇对您置气?” 景良姗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重新睁眼开与他说道,“与其让你父皇昭告天下,不如母后来告诉你实情……” 随后她道出夏炎雳的身世,以及自己这一年来所做的事,包括那对假祖孙…… 司空恒易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逐渐的心惊,最后从软凳上起身,激动不已地道,“母后您……您……” 然而,话出口,舌头如同打结。 眼见温润如玉的儿子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甚至罕见地露出了脾气,景良姗拧眉叹道,“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这是事实。玓儿说不日后你父皇便会昭告天下,让钰王恢复皇子的身份。” “母后,您糊涂啊!”司空恒易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皱着眉沉声道,“依您所言,钰王应是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如果他有异心,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些年,他一直替儿子办事,甚至不惜同淮王针锋相对,您觉得他这是为了自己吗?不说别的,就说对付丞相府和淮王,他与玓儿费了多少心力,难道您还不清楚?他若有野心,应是挑拨儿子与淮王,让我们斗得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可他是如何做的,他与淮王斗得那般厉害,从未将我牵扯进去!” “这……”景良姗被他说得一时没了反驳之言。 “母后,父皇立我为太子之时钰王已经在我们身边了,如果父皇有意传位于他,就不会立我为储。父皇是偏爱钰王不假,可钰王也并未恃宠而骄,您怎么能猜疑就想除掉他呢?” “这哪里是猜疑,这叫防范于未然!”景良姗不满地道。 “母后,您这样做,不但寒了钰王的心,还会适得其反惹怒父皇的!”司空恒易更为严肃地分析道,“您想想看,父皇这么多年可有泄露半句?他没有!既然他没有,那就代表钰王也没有那个野心!如今父皇要昭告天下恢复钰王皇子的身份,不就是被您逼的吗?既然您执意要与钰王过不去,那还不如让钰王认祖归宗,既然您害怕钰王得势,那他便让钰王名正言顺笼络人心,反正您横竖都要对付钰王,那他又何必再隐瞒钰王的身世让钰王继续委屈做异姓王?” “我……这……”听儿子分析完,景良姗脸色微白,神色也有些慌乱了。 “母后,您真的想错了,也做错了。”司空恒易走近她,单膝落地蹲在她脚边,深锁着丰眉道,“母后,您可有想过,一旦钰王因您出事,后果将会如何?父皇将钰王保护得如此严密,他会原谅您吗?介时他只会与您离心,对您、对景家、对儿子都毫无益处。还有玓儿,她现在是钰王的妻,与钰王同进退,介时她又会原谅您吗?钰王帮着儿子做了那么多,介时您让儿子以何颜面对他?母后,听儿子的话,别再做任何事了。” 景良姗垂着眉眼陷入沉思中。 司空恒易知道她有听进去,只是见她还犹豫不决,索性直接说重话,“如果钰王死在您手中,凭父皇对他的宠爱,是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母子俩的。我们母子与钰王两败俱伤,父皇还可以立他人为储君。您真的想好了,为了一份猜疑堵上我们母子以及整个景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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