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以蔽之,扩大武林大会的规模,塞北域外的门派也能参与进来。 增加一个压轴的活:登天阶。 若是同意了此举,到时候,华州可就热闹了。 萧匪石微抬眼: “武林大会,你不是只要设计杀顾螭一人吗?要造天阶,又要扩大武林大会的规模做什么?” 玉交枝背对着他,立在正中央,双手平举,墙面的七星灯光芒璀璨,汇聚在他身上,灯火映着他通体朦胧又神圣: “欲要成仙,必登天阶。” 萧匪石眼神微暗,斥道:“怪力乱神,荒谬至极。” 玉交枝笑:“你就当我怪力乱神,帮我一回吧,我也救了你,救命之恩换一个点头,不行吗?” * 唐门千百人的冤魂化作鬼火,萦绕在他周身,未曾有一日熄灭。他要这天下倾覆,四海化作血海;他要这日月黯淡,九州倒为刑场。 所有人都要死,他要所有人死。 顾螭要死,顾螭的子民也要死,袖手旁观的名门正派要死,塞北海外的邪魔外道也要死。 他要以血海,证杀道。 以满血的天下,祭奠唐家的冤魂。 玉交枝轻轻抚摸住脖子上挂着的毒蛇。 这一场腥风血雨,就从华州,起。 登阶之日,他要看—— 满城风化血,撒尽非人间。 脖子上的蛇躁动不安的吐着蛇信子,他碧绿的瞳孔微微一缩,露出意味悠长的笑来: “一出好戏就要开演了,督公,有没有兴致陪我一观?” * 悠长深邃的洞穴里,暗不见人,唯有人细微沙哑的声音: “我们三人都是衡山派弟子,我叫叶蓁蓁,这是我二师兄牧归,恩公搀扶着的是小师弟钱为。我们为奸人所害,我父不知所踪,他将我们三人关在洞穴里,已经三日了,他言,唯有我们互相残杀,才能活下去一个人,分明是将我们当蛊虫一般养。” “我衡山派子弟,宁死也不会残杀同门。” 叶蓁蓁虚弱的笑:“对了,还没问过恩公姓名?” 大家一齐看向她,绿珠感觉肩上的少年呼吸活络了起来,亮晶晶的眼儿盯着自己,眷恋又依赖。 她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一直以来,她都是奴婢,是妓女,是被林沉玉救下的小可怜,是被欺压被救赎的对象,头一回别人用这种恭敬崇拜的语气喊她“恩公”,她非但不觉得飘飘然,反而有些羞愧。低声道: “我叫绿珠。” 她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不愿说话。 她扶着少年,顺着标记一路慢慢的在洞穴探索着,终于看见了一丝亮光。 日影沉石璧,杂草掩盖洞口,门外青青葱葱一片,他们在深山里。 日光照在他们肩膀,他们逃出来了! 绿珠顿觉轻松,她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心窝一疼。 她不敢置信的回头,就看见牧归冰冷的刀锋。 * “师兄?你在干什么!” 就在绿珠要被刺中的时候,叶蓁蓁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了绿珠,上前阻止牧归,却被牧归一拳打到在地。 叶蓁蓁也愣住了,这么多年,牧归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 到底怎么了? 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齐刷刷看向牧归。 牧归英俊高大的身姿僵硬起来,他面无表情,瞳仁竖起来,好似毒蛇一般,提刀一点点逼近绿珠,钱为挣扎着去保护绿珠,却被牧归一脚踹开。瘫软在地,难受的开始干呕起来。 “师兄!你清醒写!” 牧归并不理会他们,好像不认识了他们一般。他眼里只有绿珠,步步的逼近她,绿珠捂着心口,胆战心惊的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后悔。 钱为一边呕一边爬过去,拖住他的脚踝,朝绿珠道:“你快跑,我师兄不对劲……” 叶蓁蓁点上牧归穴道,将绿珠护到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师兄!” 牧归身体一颤,他猛的伸出左手捉住右手,两手都在剧烈颤动,他喉咙溢出破碎声音,崩溃至极: “不是,我是我……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他大喊一声,似乎癫狂了一般,失去了理智,朝叶蓁蓁杀了过去。 * 不远处的荒废高台上,两个人冷眼看着这一场血腥。 “你给他下了内楗蛊?”萧匪石微皱眉。 “是啊,我已经与他下了暗咒,他若不听我的话,杀死身边的人,蛊虫就会啃啮他,让他死于七窍流血,焚心烧骨而死。” 天外高寒,竹梢轻抚他肩头,玉交枝负手立在雾里,几乎与雾色融为一体。 他微微一笑,笑靥似雾中花: “明教秘方,无药可解。可惜督公的部下要被牵连,怕是不能继续伺候您了。” 萧匪石面容不改。 自绿珠放走人的那一刻,她在他这里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人间的虚情假意看多了,大家都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自相残杀,不是吗?督公,这出同门相戮,恩将仇报,可好看?” 萧匪石眼皮微抬:“是吗?” 玉交枝自信回头,向下看去。 * 牧归猩红着眼,攥住叶蓁蓁的脖子,提着刀,一刀刺过来! “师兄!” 有人应声而倒。 却不是叶蓁蓁。 牧归一刀利落又残暴,削过叶蓁蓁的脖颈,大喝一声,又偏了锋,砍断了自己的右臂。丢在地上,血流如注,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脊梁却笔挺。 他眼眶猩红,自眼角滴下血来,他身体里翻江倒海,他死死的抿着的唇,可阻挡不住血丝从嘴角溢出: “衡山派门规,不可恩将仇报,不可横刀同门……门规不可违,吾死当守之。” * 一只彩蚕自从断臂中蠕动着钻出来,牧归单手拔刀,一刀结果了它。 玉交枝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血溅竹叶上,竹叶瞬间枯萎了下去。 这蛊虫食他血肉长大,被杀后他亦会遭到反噬。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牧归,这是他头一回失手,他攥紧了栏杆,碧绿的眼眸里失去了神采: “内楗蛊,怎么会失效!我明明已经成了半仙之体!我的毒血不会出错!怎么会这样!” 萧匪石斜眼觑他癫狂模样,眼眸平静如古井,没有一丝丝毫的波动。 他扯这唇,翘着腿,饶有兴致的看着牧归: “若是这蛊对所有人都有效,这天下早就姓唐了。” 他忽觉得有趣,也不急着杀绿珠了。 余光落在那惨死的彩蚕上,眼眸更暗几分。 这蛊既然无所不能,那自己的失忆,会不会和玉交枝有关呢? * 绿珠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带着他们跑了。 她明白,既然督公没有追出来,就是知道了,她背叛了他,她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不如,去找林沉玉。 林沉玉就好像一个港湾,温柔又可靠。 “恩公……我们要到哪里去?我头好晕啊,我感觉我喉头上长疔疮,马蜂口丁屁股,金刚钻儿包饺子似的钻心疼……” 钱为虚弱的趴在车头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绿珠。 绿珠瞧他那憔悴样,可怜的不得了,就回答道:“我们去找……一位好人,我的恩公。” 钱为来劲了:“恩公的恩公,那我要喊什么?喊恩公公?” 绿珠:…… “不是公公,是一位公子。” 牧归躺在车里,本就失血严重,头昏脑涨,听着钱为聒噪心乱如麻。他受不了了,单手抓住钱为肩膀,把他拉了进去,一把用断臂塞住他的嘴: “就你话多!” 钱为:? 他不吃,谢谢。 叶蓁蓁正驾着马车呢,抱歉的笑了笑:“让恩公笑话了,师弟这个人话比较多,聒噪的很可他心眼不坏,抱歉。” 绿珠摇摇头,她看着这衣裳凌乱的少女,面容俏丽非常,正是豆蔻年华,眉间却郁结着一段愁——不似儿女情愁,而是更为深沉的血海深仇,国恨家愁。 她周身气质,沧桑又凄苦,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她想,世间也不是只有坎坷不平。 * “你好,打扰一下,可以问问你们八字吗?” 忽有人拦住她们,却是个玉雪可爱的小童子,生的漂亮又精致,穿着银裘衣,翩翩似小公子。绿珠正要赶走他,他却从怀中掏出一金锭来。 绿珠愣住了。 她忽想起来,林沉玉最近很拮据的样子,买衣裳都只买布衣,而自己却没有什么积蓄可以给她,如果一个八字能换来金银,给林沉玉减轻些负担,她是愿意的。 她报出来了自己的八字。 叶蓁蓁见状,也报出来了自己的八字。 小童点点头,手上拿着个奇奇怪怪的罗盘,拨弄来拨弄去,皱眉挠挠头,疑惑的看着两个人,跑开了。 绿珠拿着那金锭,要分给叶蓁蓁,叶蓁蓁摇摇头。 小童跑回十里长亭,春雨忽至,油油绵绵的飘下,润物细无声,这四面雾色渐起,亭外水天一色,亭内人美如图画。 他对着亭中人道: “教主!果然被您猜中了,那个叫绿珠的女人,按五行算,今天就该死了;那个叫叶蓁蓁的姐姐,两个月前就该死了,还是死于水中,怎么会活到了现在呢?奇怪奇怪真奇怪!” 小童苦恼的摇摇头。 亭中男人,白发如雪,清冷似月,他面容与兰跋雪有几分相似,却没有她那股子狠劲毒意。他眉眼磊落,淡然随和,眉心一点丹砂,清冷到极致便是艳丽。 “这,你就要问我那儿时玩伴了……” “我知道!又是那个女人,你的青梅竹马是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我都要听腻味了!澹台教主!” 澹台无华但笑不语。 “这样说!她当真那么厉害,能改人的命吗?”小童双眸放光。 澹台无华渺目而望:“她……并不懂五行命算之术。” “那她怎么给人改命的呀?” 澹台无华思考了一会,道:“也许是靠她那一颗善心吧。” 小童失望:“没听过善良能帮人改命的。” 澹台无华撑起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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