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轩纠结片刻,终是觉得这事儿瞒不过许静辰,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许静瞳受伤的前因后果,并补充道: “师父说了,静瞳的血不能用这件事,千万不能叫父皇和静瞳知晓……” “我知道。” 许静辰失声截断,心下百感交集,黯然神伤片刻后,神色凝重又深情地看向许静轩,抬手轻抚他的心口,饱含关切地问道:“还疼不疼?” 许静轩漆目怔然,片刻后方傻笑着道:“早没感觉了,这点疼算什么,也不看爷是什么人物。” 听着这话,许静辰心疼不已,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许静轩打小就不耐疼。 这四十九针对许静轩来说,只怕不是一般地煎熬。 而且,从一梦散的功效来看,许静轩体内之所以会有一梦散,保不齐就是五年前,太后以羊乳茶试探许静轩是不是磬和帝亲子那次,为了不让人知晓此事,偷偷喂许静轩服下的。 除此之外,许静辰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毕竟除了太后,没人能有机会如此毒害许静轩。 为了保守秘密,太后竟能冒着可能导致许静轩断子绝孙的风险,下狠手喂他服下一梦散。 如今看着许静轩满不在乎的样子,许静辰不禁心痛更甚。 看着许静辰满眼心疼的模样,许静轩心下一阵发暖,但又实在看不得许静辰这样,便又不正经地造作道: “哎哟,奴家这一颗心呐,早就被相公你伤得透透的了呢!相公虐奴千百遍,奴待相公如初恋呐!” 但令许静轩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饶是他这般矫揉造作,许静辰竟也没有再佯装无语生气,而是轻轻地抿嘴笑了笑,十分宠溺地说道:“傻子。” 许静轩见这招都不灵验了,便彻底没了辙,只得不自在地岔开话题道:“那个,有师父在秋水宫,静瞳一定能挺过去的,你若是不放心的话,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知道许静轩的心思在哪,许静辰少不得强自敛了心神,微微点了点头道:“好。” 二人才走几步,许静辰忽然又停了下来,桃目中闪出工于心计的光芒,低低道:“不行,我不能出去。” 许静轩不解道:“嗯?为什么?” 刚才不还火急火燎想去秋水宫么,怎么忽然又不能出去了? 但见许静辰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别有深意道:“只怕在某些人看来,我早已毒发身亡了吧?” “啊?” 这话说得有点突然,许静轩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许静辰微微敛眉,调整了一下神色,方笑向许静轩道:“背后指使于本之人,大抵不过他们几个。既然林枫雨是他们的耳目,那我还活着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叫他知晓。” 听到这里,许静轩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钓鱼。” 许静辰胸有成竹地吐出两个字,随即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又阴阴地说道: “他们既然拿七步散害我,那我便不妨配合他们演一出好戏。” 说着,许静辰转头凑到许静轩耳侧,窃语道: “静轩,从现在开始,你要表现得悲伤一些,另外,衣裳也暂且换得素净些吧,总之,要叫某些人觉得,我已经死了。” “但是不能走露一点风声,要造成一种‘太子薨逝却秘不发丧’的假象。另外,你再去找师父,尽快向父皇讨一份太子代朝的圣旨,我倒要看看,某些人能不能沉得住气。” “太子代朝?” 听到这里,许静轩不禁又犯起了迷糊,转头盯着许静辰深邃的眼眸道,“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了,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太子主动请求代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叫磬和帝起了戒心,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如果有李南风出面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行。 许静辰眨了眨眼,犹疑半晌,方神神秘秘道:“具体要做什么,现在不方便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眼下,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就行。总之,那个害我的人,他既然做事做得那样干净,那我便叫他,自投罗网……”
第169章 代朝 自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磬和帝一直称病免朝,太子亦身体抱恙,朝臣的奏折便只能由左右相协助裕亲王代为批阅。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连续半月不见天子与储君,满朝文武终是坐不住了,联名上书请求尽快复朝,天子龙体欠安便由太子代朝,太子若也因病不能胜任,那便另立储君,由新的储君代朝。 甚至两朝元老言右相也参与了进来,说是明日卯时,朝臣们都会准时到达奉紫殿外,若是还见不到上朝之人,大家便要请求裕亲王主持,讨论易储之事了。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太子代朝的圣旨,已经不是李南风想不想求、磬和帝愿不愿意拟的问题了。 好在元夕过后,许静瞳的情况好转了不少,每日已经能有片刻的清醒,伤口也已经基本愈合,不出意外的话,再养个十天半月,应当就可以下床了。 再者,这么多天殚精竭虑下来,磬和帝也终是吃不消,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着实没心思操持国事,听闻许静辰已基本痊愈,便索性拟了份太子代朝的圣旨,叫周公公去宣了。 翌日乃正月十七交雨水节气,卯正二刻,周公公诚惶诚恐地打开奉紫殿的大门,候在殿外的满朝文武顿时鱼贯而入。 “周公公,陛下呢?” “是啊,陛下怎么没到?” “都卯正二刻了,陛下到底来还是不来?” …… 群臣七嘴八舌,殿内嘈杂一片,裕亲王见状,少不得帮着周公公叫大家安静下来:“各位稍安勿躁!先听周公公怎么说吧!” 裕亲王的话到底是有些分量,片刻之后,众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周公公这才清了清嗓子,站好了扬声道:“陛下有旨,近日因龙体欠安,暂由太子代朝!” 众人听后先是面面相觑,哗然半晌后,左相大人傅廉带头问道:“哦?那请问周公公,如今时辰已到,太子殿下人在哪儿呢?” 周公公赔笑道:“啊哈,回傅大人的话,太子近日亦贵体抱恙,太医嘱咐了不宜起得过早,还请傅大人见谅啊!” “周公公此言差矣!” 周公公话音刚落,谨王许静戎便抢过话头道,“难不成太子一觉睡到中午,我们这么多人,也得等到中午不成?” “这……” 周公公一时有些为难,就在此时,忽听得殿外有人拖长了声音高呼道: “太~子~殿~下~驾~到~!” 群臣闻之,少不得纷纷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执笏俯首准备行礼开朝。 此时此刻的太子并非往日的太子,如今,人家是代天子上朝之人,见之,如见天子。 多数大臣都毕恭毕敬地垂首不敢偷窥,但就有那么几个人,暗戳戳地斜着眼睛。 但见太子一身朝服,头上却戴着斗笠,斗笠上悬着三层长及腰际的白纱,最外层的白纱上,竟缀着零散稀疏却十分显眼的,雪色梨花纹饰。 而一向嗜红如命的许静轩,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纯白无纹的常服,里三层外三层,甚至包括头上的发带,皆是清一色的雪白,乍一看,像极了缟素丧服。 但见那许静轩一手搀着太子的手臂,一手举着一把错开的白扇,将太子那本就遮着三层白纱的脸,挡得那叫一个严实。 白扇,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白扇,雪白的扇骨,雪白的扇面,扇面上一片空白。 不仅如此,二人还走得极慢,给人的感觉就是,太子似乎有什么大病,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得被人搀扶着慢慢走。 再加上许静轩那副明显悲痛又带着三分不安和警觉的神色,某些人的心下便有了十分道理: 这个太子绝对是许静瞳冒充的,而真正的太子许静辰,已然不治而薨,却秘不发丧。 个中缘由,必然是磬和帝不愿易储于他人,要么是指望着有死而复生的奇迹发生,要么就是计划着,让许静瞳这个病秧子做下一个储君。 只见许静轩一路搀扶着太子,一步一步行至玉阶之上、龙榻之前,在太子转身的时候,许静轩又十分刻意地站到了太子身前,小心翼翼地扶太子坐好。 紧接着,周公公将阶上阶下两重纱帘依次放下,许静轩方微微挑帘而出,沉着脸色语带悲恸地说道:“太子寒疾未愈,不能受风,诸位大臣见谅。” 说罢,也不顾殿内一片窸窣之声,默默行至离玉阶不远的地方,转身微微靠右侧站好。 周公公立在阶下左侧,扬声宣布开朝,群臣齐跪高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片刻的寂静之后,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轻飘飘地自玉阶之上传来:“诸位大人免礼。” “谢太子殿下!” 群臣异口同声,参差不齐地站起身来。 又是有些尴尬的寂静。 片刻后,周公公又扬声道:“奉太子殿下之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内微哗,谨王许静戎与瑞王许静言暗暗相视一眼,又齐齐瞥向了左相大人傅廉。 但见那傅廉悠悠站出来,有些傲慢地禀道:“启奏太子殿下,老臣有一要事!” 太子略显虚弱道:“傅大人请讲。” 傅廉别有深意道:“听闻太子殿下身强体健,武艺高强,纵是染了寒疾,也当不至于这般谨慎小心吧?” 此言一出,群臣瞬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忍不住交头接耳,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起来。 许静轩当即怒火中烧,声音都带了颤抖:“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怀疑太子有假么?!” “哼,老夫可没这么说啊!” 傅廉阴阳怪气道,“莫不是,十殿下心虚了?” “哼,笑话,本宫有什么好心虚的,只怕是傅大人心里有鬼。” 许静轩底气不足地回怼了一句,游移不定的眼神,俨然将“心虚”二字写在了脸上。 傅廉看在眼里,心下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便越发底气十足地冷笑道: “呵呵,十殿下嘴上功夫虽然厉害,但神色却诚实得很呐!如此看来,老夫还真是有点怀疑,今日坐在这龙榻之上的,是不是真的太子殿下了。” “你……” 许静轩气得金刚怒目,噎了片刻方失声道:“听你的意思,还得叫太子冒着病情加重的风险,给你看看是不是真太子了?” 傅廉意味深长地笑道:“哈哈,那倒不必,既然太子殿下不能受风,那老夫可以冒昧上前验明正身。” 许静轩一听,忍不住又要发作,却被傅廉及时制止道:“诶!十殿下稍安勿躁啊,且听老夫把话说完。” 说罢,傅廉正色转身,面对着满朝文武,义正言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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