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谁说叫你问宛娘娘了,你可以问那贱……咳,问清欢啊!” 许静轩将茶杯往几上一掷,起身行至许静辰身侧道: “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越发有意思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宛娘娘和元皇后,应当都进宫挺晚的吧?” 这话倒不假,如今磬和帝已年近五旬,许静辰却才年及十六,单在磬和帝的儿子中,许静辰就已排行老九了,更别说他上头还有六位皇姐。但于宛贵妃而言,许静辰却是她的头生子,而元皇后更是十四年前才生下磬和帝的十二皇子许静瞳。想来,母妃和元皇后的确是进宫挺晚的。 但许静轩突然说起这个,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许静辰便不懂就问道:“什么意思?” 许静轩促狭地笑了笑,而后又一本正经道:“重要之物,便不可随意送人,要送,也当是送与重要之人。既然那‘夏’字镯不在元皇后那里,那么‘姐妹互换镯子’便不成立,应当是元皇后将她的‘秋’字镯送给了宛娘娘,而宛娘娘则将她的‘夏’字镯送给了其他人。” 许静辰点点头,深以为然。 但见许静轩忽然像发现惊天大秘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了许静辰半晌,方凑到许静辰耳畔低语道: “依我看呐,说不定那清欢只是清浅情同姐妹的贴身侍女,而清浅,保不齐就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吧?” 此语一出,许静辰立刻白了脸色,目光灼灼地瞪向许静轩,沉声道:“许静轩,你在说什么?” 连名带姓地叫出许静轩的大名,且神色语气明显地不对劲,这一回,许静辰是真的生气了。 说清浅和许静辰同母异父,这不是等同于说宛贵妃一女侍二夫吗?如此对他的母妃妄加揣测,许静辰不生气才怪呢。 后知后觉的许静轩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慌忙认认真真地负荆请罪道:“对不起静辰,是我失言了。” 许静辰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却发现这一次居然难以自控了。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许静轩方才的揣测虽然不敬,却并非完全不可能。 而且倘若真相果真如此,那谨王府提交清浅的名字便可以有更好的解释了:若清浅入宫后身份公之于众,那宛贵妃的清誉必定一败涂地,而他这个储君便也做到头了。 这样一石二鸟的棋局,谨王何乐而不为呢? 不,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 许静辰不断进行心理暗示,总算迫使自己镇定了下来,闭目深吸一口气后,方又转头看向案上奏折,平心静气道:“你这毛病是该改改了,与其扯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查探些消息回来。” 许静轩也不敢再造次了,只乖乖垂首应道:“皇兄教训得是,臣弟一定会,尽快查清此事的。” 如此恭谨克制的模样,倒叫许静辰不适应起来,于是便又转头看向许静轩,少不得扯出一丝笑意来,以化解这叫人不舒服的气氛:“那还不快去?” “哦……” 许静轩略显拘谨地应了一声,抬脚才向殿门口挪了两步,便又眼珠子一转,偷偷坏笑着转身,十分麻溜地行至茶几旁斟了杯茶,又畏畏缩缩地走到许静辰身侧,将茶水递了过去: “喏,这回保证是新杯子,你喝了我便走。” 这下不用强颜欢笑,许静辰是真的想笑了。 十分给面子地接过茶水,许静辰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但听许静轩又委屈巴巴道:“你可不能再生气了,倘若气出病来,我可是会心疼死的。” 果然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德性,许静辰眼睑一翻,没好气道:“再不走,这杯茶可就泼你脸上了。” “好好好,我这就圆润地走远点儿,嘿嘿嘿!” 许静轩最后再皮了一下,方赶在许静辰将茶水泼他脸上之前,两脚生风似的溜了。 待许静轩溜得没影儿了,许静辰才又沉下脸色,指节泛白的右手,像是要将掌中的茶杯捏成碎片。 即便真相并非如静轩所猜,倘若那清浅清欢一时利欲熏心,抵不住攀龙附凤的诱惑,也难免不会为谨王所利用,从而做出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其实这储君之位,他许静辰要不要都无所谓,但宛贵妃生养他一场,身为人子又怎能允许旁人诋毁他的母妃分毫。 况且,即便他不做这太子,也绝不能叫谨王那种心术不正之人去做。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探探那个清欢了。
第10章 怀春 天将黑未黑的时候,清欢总算是闲下来了,点完烛台上最后一支蜡烛,见那烛台甚是好看,便盯着烛火发起呆来。 本来今日大部分的活儿,茉容都已经替她干过了,她只需负责茶水常热、黄昏点烛以及铺床落帐便好。但清欢觉得,自己往后怕是孤立无援,为了少出差错,她十分有必要好好熟悉一下工作流程,于是便趁着今日活儿少,将她每日要做的事一项一项地演练了一回。 这一回演练下来,清欢除了身心俱疲,还有无语加鄙夷。 比方说在枕雪楼的时候,虽说布帛衾褥、帐幔纱帘、衣冠簪带等一应物品都分门别类地放着,但在此当职的两位宫女总该尽到自己的职责吧?可人家偏偏就不,见清欢进来,二人不稍作指引也就罢了,还蜡烛一样杵在那里,时不时地对她讥言讽语,不知是几个意思。 这哪里是仅仅不愿帮忙那么简单,分明就是见缝添堵的节奏。 与其说这些人皆是受了茉容的指使才故意挤兑她,倒不如说这东宫里头但凡比她来得早些的宫女,一个个都是自命不凡的主儿,打心眼儿里就瞧不起她这个新来的。 以前她默默无闻地打扫宫苑也就罢了,如今一跃成为流云阁侍女,几乎与茉容平起平坐了,这些人又岂能容她? 再者,人家茉容毕竟近身服侍了太子多年,如今突然被她取代,心里不爽也再正常不过,况且在此之前,人家也确实算看得起她了。 如此一想,清欢便觉得释怀许多,大不了就暂且忍耐几日,好寻个太子心情不错的时候,先问问他玉镯是否已经完璧归赵,而后再向他讨个恩典,放她出宫去罢。 这样一来,茉容便可以继续服侍她的太子,东宫这些姐妹也不用再醋溜眼热了。反正就太子那么个臭毛病一堆的大活宝,她也不稀罕伺候。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就可以回谨王府了。至少在谨王府,她还有姐姐和阿洛,而且谨王殿下也不需要她伺候。 至于报仇之事,或许她早该听母亲的,放下吧。 清欢自嘲似的笑了笑,方堪堪回过神来,想着太子差不多也快回来了,便转身准备离开。 转身抬头的一刹那,清欢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 只见太子正冷着一张脸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桃目深邃地看着她,竟不知已看了多久了。 “奴婢,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清欢两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上行礼,心道这太子难不成是属猫的么?怎的走路时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只听太子一丝不苟地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惊魂未定之际,清欢回得磕磕绊绊又忘了礼数,深觉自己怕是要完蛋了。 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清欢的肩膀抖得厉害,许静辰看在眼里,只觉得就她这点儿出息,只怕不足以威胁谨王替她做事。 可方才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明显不像个省油的灯。 分明就是在想事情,还非要说没有,当谁是傻子呢? 难不成她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许静辰暗自寻思着,决定先晾她一晾,且看她作何反应。 良久未听到太子发言,清欢心下便越发地慌了,强自镇定了半晌,方死死盯住太子裙摆处一片雪花暗纹,鼓足勇气道: “床已经铺好了,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奴婢便先告退了。” 许静辰仍旧无语,只默默地看着清欢,像颇有耐心地看她自导自演,以此来猜度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殿下,奴婢真的没想什么,不过是太思念亲人罢了。” 清欢终是没了招,只得拐回去重新回答太子的问题,并作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架势道: “要杀要剐,奴婢认罪便是,还请殿下明示。” 竟给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许静辰莫名心情大好,却故意用不甚友好的语气说道:“要杀要剐?本宫是那等一言不合便杀人剐人的人么?” 总算开了口,却还不如不开。 清欢还没想好如何回应,便听见许静辰又道:“还有,什么叫‘认罪便是’?你欺瞒本宫在先,反倒怨本宫不理你了?” 这不是怼天怼地怼侍女么?清欢心道这下完了,这太子怕是又叫怼神附了体。 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估计都会被怼得六亲不认,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闭嘴,怼神说啥就是啥。 清欢如是想着,便真就当起了哑巴。 见清欢半晌屁都不放一个,许静辰大概也觉得没意思,便果真偃旗息鼓了,并且又搬出了他那两句怼文专用结语:“罢了,念你是初犯,本宫且不与你计较。” 嗯,又是这句尬到内伤的“且不与你计较”,只要太子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清欢心里正飘着一连串的“呵呵呵”,但听那怼神接着道:“不过略施小戒还是少不了的。本宫要去沐浴了,你且在内室候着吧,待本宫回来,再好好与你算账。” 啥?清欢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一脸震惊地仰起头,好巧不巧恰恰看到太子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笑容虽不怀好意,却实在是有颠倒众生的魔力,只需瞧上一眼,便可叫那怀春少女想入非非,甘愿就此沉沦。 再加上太子方才所说的话…… 清欢也只是个寻常姑娘啊,如今也恰逢及笄之岁,可不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么? 在对上太子那双桃花眼的一瞬间,清欢也终是三魂丢了二魂,以至于太子早已转身离去,那一双犯了痴病的杏眼依然直直地望在那里。 好一会儿,清欢才终于回过神来,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 疼痛的感觉迅速蔓延至整条手臂,确定这不是梦境之后,清欢方站起身来,一边往内室走,一边奋力安抚着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情。 茉容姐姐不是说,太子殿下都不要人服侍宽衣更衣的么?怎么今日竟像是要她……侍寝的节奏? 时而清清冷冷谪仙一般,时而怼天怼地怼神附体,时而又仗着自己肤白貌美就……调戏良家妇女? 这个迷一样的太子殿下,可真是叫人鄙夷也不是,倾慕也不是。 罢了罢了,太子就是真要她侍寝,她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太子又生得那样好看,指不定是谁占谁的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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