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们被双生邪阵所困,见我内力耗尽软倒在地,一向心慈手软的静辰,竟果断杀了静元静夕两位兄长。” “他们为兄不仁,静辰不得已而为之本就没有做错,可他却终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每每想起都自责不已。” “他总是在努力保护我,保护静亭和瞳儿,心里总是为这个着想为那个考虑,就连这次,他自己中毒都快不行了,还在担心宛娘娘会承受不住……” 话到此处,玉碎之声骤然响起,生生打断了许静轩的话。 许静轩骇然转头,但见宛贵妃不知何时已站在隔帘之外,地上碎着几片白玉,红豆大小的辰砂色香料滚得到处都是。 “宛娘娘……” 许静轩失声呼唤,又转头看向神色自若的李南风,“师父……” 李南风显然是知道宛贵妃早就来了的,看来,他方才并没有要支走宛贵妃的意思。 “去把香料捡起来吧。” 李南风淡淡道。 “……是。” 许静轩一脸茫然地站起来,转身行至隔帘之外,默默蹲下身子,一颗一颗地捡起香料放在掌中。 宛贵妃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少不得也仓皇蹲下身子,和许静轩一同捡起了香料。 良久,地上的香料终于捡完了,宛贵妃掏出两块帕子,将其中一块递给了许静轩。 二人配合默契,将手中的香料小心用帕子包好,各怀心事地行至李南风身侧。 但见李南风蓦然起身,拿过许静轩手中的帕子,行至熏香炉旁,打开炉盖,解开帕子,抓了数十颗香料扔进炉中,重新盖好了炉盖。 不多时,疑似薄荷又不是的、不知名的香气稍显浓郁,袅袅蔓延至整个流云阁,清香无限,香而不腻。 李南风回至床侧坐下,看着许静辰惨淡的面容,淡淡道: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此香虽可压制辰儿体内的隐毒三生执,在紧要关头护他心脉几日,却终究抵挡不过一个情字啊。” 宛贵妃与许静轩对视一眼,二人神色略有差别,却都有不同程度的茫然。 但听李南风继续道: “从他如今的脉象来看,近半年之内,他必然是动了真心,又因几番痴情难寄,终致隐毒肆虐,殃及根本。” “后虽有灵丹妙药去了隐疾,却终是无法根除他体内的三生执隐毒,再加上心气大折,身体阴损太过,未及复原又中此邪毒,当真是雪上加霜啊。” 听到这里,宛贵妃终是忍不住,开口便问道:“辰儿又中了什么邪毒?” 李南风转头看了一眼宛贵妃,又回过头去,轻叹道:“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只有一种办法,或许能治得好辰儿。” “什么办法?” 宛贵妃与许静轩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南风欲言又止,终究长长一叹,一字字道:“三生,一梦,奉辰诀……” 宛贵妃和许静轩听得迷糊,李南风似也知晓他们迷糊,便紧接着道: “十二年前,我将此香送与辰儿,叫他务必日夜熏着,却不愿透露此香之名,并要他发毒誓,绝不告诉任何人此香有何作用,就是恐他终有今日。”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此香终是与辰儿有着不解之缘,如今,竟果真为辰儿留住了一线生机。” “此香名唤奉辰诀,与三生执隐毒相生相克,可宁思助眠,护人心脉。若再有一梦心血加持,则可逆转阴阳,解世间百毒,使人容颜永驻,至死青春不老。”
第158章 一梦 一梦心血…… 许静轩暗暗咀嚼这四个字,忽然问道:“师父说的一梦心血,可是服食过一梦散之人的心头之血?” 李南风蓦然看向许静轩,似是没想到他竟连一梦散都知道。 “确实如此,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李南风点了点头道,“一梦散毒性极大,服食后至少要等三日,方可同服食者的心头之血融为一体,成为与三生执、奉辰诀相辅相成的一梦心血。” “一梦散,我知道,我知道谁有一梦散,我这就去要!” 许静轩激动地说着,转身就欲往外跑,李南风忽然大声呵止道:“你给我站住!” 许静轩猝然止步,但听李南风厉声道:“莫说是那人愿不愿给你一梦散,便是真给了你,辰儿也撑不到三日之后了!” 宛贵妃一听这话,差点没晕过去,伸手堪堪扶住了屏风,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许静轩转过身来,圆睁的双眼中充斥着视死如归的坚决:“那便划开我的心口,将一梦散直接洒在心头之血上,总不用再等三日了吧?” 李南风大惊失色,半晌方佯装发怒道:“你……真是胡闹,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么?” 许静轩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再吭声,乖乖垂下眼去,弱弱道:“师父息怒,轩儿知错。” 李南风暗暗舒了一口气,却仍是板着脸道:“一梦散亦正亦邪,既是良药,也是剧毒。” “ 之所以是良药,是因为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服了它,便可立即消除身上的所有痛苦,愈合身上所有不会要命的伤口。” “同时,也会使人忘记当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且至死都不可能会恢复那日的记忆。” “之所以又是剧毒,则是因为女子服了它以后,不孕则矣,凡孕必难产,难产必血崩,血崩必惨死。” “而男子服了它,轻则十年之内无缘子嗣,重则,终生不育。” “除此之外,同三生执一样,服食一梦散的人,所孕育的子女也会先天不足,体内自来携带一梦散之隐毒,终生难解。” “此药哪怕是一滴入口不咽,也可迅速被人体吸收,但却很难融于人的心头之血,最快也得三天三夜。” “具体要多久融进去,完全取决于服食者的心脉强健程度,心脉越弱,融得越快,若是服食者的心脉足够强健,则有可能三五年都融不进去。” “不仅如此,能解辰儿所中之毒的一梦心血,还须得取自与辰儿有血缘关系的男子,方可见效。血缘越近,效果越好。” 说到这里,李南风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宛贵妃,又看向许静轩道:“轩儿,我说的意思,你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 也就是说,瞳儿体内自带一梦散,而且他的心脉又弱,同许静辰的血缘也近。 所以,瞳儿的心头之血,必然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一梦心血。 终究,在救静辰这件事上,有人比他许静轩更合适。 也好,只要能救静辰就好。 许静轩低眉俯首,沉重道,“瞳儿与静辰自小亲厚,他一定会救静辰的,轩儿这就去秋水宫。” 李南风沉默不语,许静轩就当是师父默认了,于是便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离开了内室。 瞳儿,为什么偏偏是瞳儿。 宛贵妃闭目蹙眉,神色几近绝望,抓着屏风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秋水宫,艺馨小筑。 看着许静瞳面不改色地喝完今日的第三碗汤药,磬和帝的心又揪到了一起。 因许静瞳素有咳疾,故而连压制汤药之苦的蜜饯都不能吃。 十几年如一日,吃的药比吃的饭都多,饶是如此,许静瞳还是这般孱弱不胜,年岁难永。 如今许静瞳气色渐好,磬和帝真心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默默看着穆公公服侍许静瞳漱完口退下,磬和帝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看样子,今年的除夕夜宴,瞳儿能多吃一点了。” 许静瞳微微转头,目含隐忧地问道:“父皇,听说太子哥哥病了,今日好些了么?” “呃……” 磬和帝一脸尴尬道,“朕今日不得空,还没顾上去看他,不过辰儿底子好,想来已经没事了吧。” 许静瞳桃目微敛,终是讪讪道:“那父皇一会儿去东宫,替儿臣问候一声吧。” 如今许静瞳也在病中,病人去看病人,总归是不吉利。 许静瞳纵是有心,也实在不愿冲撞了许静辰。 磬和帝还没回应,许静轩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张口便道:“瞳儿,你快救救静辰吧!” 许静瞳愕然起身,一脸茫然道:“十皇兄,太子哥哥怎么了?” 磬和帝一脸菜色,正要开口说什么,但见许静轩径直过来,拉起许静瞳的胳膊就欲往外走,“走,路上我告诉你。” “放肆!” 被许静轩当成空气的磬和帝终于忍不住怒意了,“没看见朕在这儿么?” 许静瞳自是没敢挪动步子,难为情地看着磬和帝,颇有些不知所措。 许静轩立在原地怔愣片刻,终是转过身来,仓皇行至磬和帝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父皇恕罪,九皇兄性命垂危,唯有取十二皇弟的心头之血方可医治,还请父皇恩准!” 许静瞳闻言,惊得身子一晃,穆公公慌忙扶了一把,这才勉强没有跌倒。 倒不是因要取他的心头之血而惊,而是因许静辰性命垂危而惊。 不是偶感风寒么,怎么就突然性命垂危了呢? 但听磬和帝雷霆大怒道:“你说什么?取瞳儿的心头之血?谁给他的胆子?啊?!” 许静轩蓦然抬首,强忍下心中不满,目含乞求道:“父皇息怒,方才是儿臣失言了,还请父皇耐心听儿臣禀明实情。” “咳,咳,咳咳咳咳……” 磬和帝怒气未消,但听许静瞳突然咳起来,少不得换了一副慈父面孔,柔声关怀道:“瞳儿,你别怕,啊?父皇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听了这话,许静瞳想反驳,却咳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抓住磬和帝的手臂拼命摇头。 许静轩气得几欲发作,可还是暗暗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忍耐着。 一阵难抑的咳嗽终于过去,许静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满眼担忧地看向磬和帝道:“父皇,咳,太子,太子哥哥一定是病得很重,咳,父皇还是听十皇兄的吧!” 听了许静瞳这话,许静轩的心下百感交集,对瞳儿是既心疼、感激,又内疚、无奈。 但见磬和帝总算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向他道:“有话快说吧。” “……多谢父皇。” 许静轩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方长话短说道: “静……太子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师父说,唯有同太子血缘相近的一梦心血可解。” “因当年,身怀六甲的元皇后曾服食过一梦散,故而,十二皇弟的心头之血,正是可解太子所中之毒的一梦心血。” “如今太子危在旦夕,若不能尽快解毒,只怕撑不过三日,还请父皇顾念父子之情,允十二皇弟解救太子于危难!”
第159章 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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