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皇后服食一梦散,太子身中剧毒撑不过三日,许静轩话中的这两条信息,对许静瞳而言,无疑都是极大的刺激。 但听说自己的心头之血可以解救太子,许静瞳强行憋着一口气,将几度要破喉而出的呛咳抵死压了下去。 穆公公最是了解自家主子,看着许静瞳憋得浑身打颤,心下酸楚不已,此刻却也不敢吱声。 磬和帝听到太子撑不过三日,似乎也震惊了,瞠目结舌了好半晌,方失声问道:“辰儿,辰儿他不是偶感风寒么?” 许静轩见有希望,也顾不得揪心难耐,忙接道:“此事一言难尽,如今时间紧迫,还请父皇速速移驾东宫,早下决断!” 磬和帝定了定心神,又摆出帝王的威严,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无论如何,取瞳儿的心头之血,断不可行!” 许静轩愕然抬首,但见磬和帝沉着脸色,斜睨着一旁的穆公公道:“穆拂,好生照看瞳儿,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他离开秋水宫半步,否则,朕唯你是问!” 紧接着,刻意忽视许静瞳的满目乞求,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瞳儿,辰儿的事你不必操心,朕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养着身子便好,听话。” 语毕转身,又换了一副冷面孔,行至许静轩身侧道:“走吧,随朕去东宫。” 许静轩怒火隐隐,也不再毕恭毕敬,愤然起身,跟着磬和帝匆匆离开了秋水宫。 “咳,咳咳,咳咳咳咳……” 强撑着磬和帝二人走远,许静瞳已然忍到了极限,顷刻便瘫坐在凳子上,咳得直不起腰了。 半晌后,才喝的一碗汤药少不得又尽数吐了出来,好在穆公公备的帕子足够多,手脚也足够利索,许静瞳吐湿了好几块帕子,最后一块帕子上,又隐隐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穆公公慌忙将那血帕扔进许静瞳看不见的水盆里,但见许静瞳右手握拳死抵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脸色白得吓人。 “殿下……” 穆公公失声呼唤,小心稳着许静瞳软绵绵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殿下还是安心养病吧!” 许静瞳猛然睁大双眼,似是拼劲全力,以意念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神色毅然决然道: “不,我一定要去东宫,太子哥哥,一定不能有事。” “殿下!你想想你自己吧!” 穆公公苦劝道,“就算殿下不想自己,也为奴才我想想吧!殿下若是出了这秋水宫,我怕是就没命再服侍殿下了!” 听了这话,许静瞳先是一怔,随即定定然看向穆公公,认真道:“穆公公,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们都不会有事。” 说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能挣开穆公公的搀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跑了出去。 “殿下!殿下!” 穆公公一边呼喊一边追赶,却是怎么也追赶不上,“殿下,你不能去啊!殿下……” 许静瞳跑得飞快,路上的宫人们见了,一个个都傻了眼。 这么冷的天,十二殿下连斗篷都没穿,还跑得那样快,是脱胎换骨修成仙了么? 流云阁内室里,李南风开了个方子,嘱咐宛贵妃务必亲自去抓药煎药,不可再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宛贵妃拿着药方出去之后,李南风才向磬和帝解释起了许静辰的病情。 这一次,李南风才真的是为了支开宛贵妃,因为他所说的话里,包括了清洛和七步散。 就在李南风快说完的时候,床上昏迷许久的许静辰忽然剧烈地呛咳起来。 “不好!” 李南风惊呼一声,迅速将许静辰抱了起来,轻柔而快速地拍着他的背。 很快,好几口鲜血便从许静辰口中呛了出来,似乱红揉碎,溅得被褥上和地上,还有李南风的衣服上,惨不忍睹。 许静瞳就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看见这一幕,瞬间桃目圆睁,薄唇大启,整个人直直地软了下去。 “啊,瞳儿!” 听到背后有人轰然倒地的声音,本已十分震惊的磬和帝猝然转身,心已经快跳了出来,少不得惊呼一声,冲到隔帘之外,俯身将许静瞳揽在了怀里。 但见许静瞳仍是瞠目结舌,失魂一般,抓着磬和帝的胳膊重新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了隔帘之内。 但见许静辰茫然抬眼,目光呆滞地看向许静瞳,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你是谁?为何这样看着我?是我吓到你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李南风、许静轩、许静瞳,包括许静瞳身后的磬和帝,俱是一脸震惊。 但见许静辰又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李南风身上,神色更加茫然了: “你,你是我爹么?我,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我……” 话到此处,许静辰眼睑一垂,整个人往后一仰,竟又晕了过去。 “辰儿!” 李南风骇然惊呼,堪堪接住许静辰软软的身体,将人小心放回了枕上,匆匆拢好被子,随即伸手覆上了许静辰的手腕。 听着脉象,李南风脸色顷刻变了:“咳血忘事,五感尽失,毒气已然攻入心脉,只怕子时之前再没有一梦心血,辰儿就……” 李南风实在说不下去,眼泪都流了下来。 许静瞳见状,竟以惊人的速度自怀中取出吴缘缘遗留的玉簪,用力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瞳儿!” 鲜血汩汩而出,竟隐隐透着几分丁香花的香气。 许静瞳脱力倒地,磬和帝仓皇抱起许静瞳,发疯一般嘶吼起来,“你们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要逼他!” “父皇,咳咳……” 许静瞳死命揪住磬和帝的衣袖,嘴角也溢出了血丝,却仍是拼着一口气劝道,“父皇,不要……” “瞳儿,瞳儿……” 磬和帝抓过许静瞳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刺的,是父皇的心呐!” “救,救太子,哥哥……” 许静瞳用力喘息着道,“快用,儿臣,的,血,救,太子,哥,哥,咳咳……” “好,好,父皇听你的,父皇什么都听你的,你要坚持住……” 磬和帝几欲发疯,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了。 李南风惊愕地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从磬和帝手中夺过许静瞳的手腕开始搭脉,并柔声安慰道:“瞳儿别担心,有李师父在,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许静轩亦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但见李南风话音甫落,脸色便不受控制地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并飞快地封住了许静瞳好几处大穴。 许静瞳不是习武之人,身子又孱弱非常,也只有医武双精的李南风,才敢冒然点他的穴道。 但听许静瞳仍然断断续续地说着:“父皇,求你,不要,责怪,穆,穆公公,咳咳……” “父皇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父皇谁都不责怪,瞳儿……” 磬和帝无力地哭着道,“师兄,需要多少血,你尽管拿去吧,但求你,也救救朕的瞳儿,朕求你了……” “朕求你了……” 许静轩蓦然怔愣,第一次,他的心为磬和帝揪了一回。 父皇……
第160章 反转 许静瞳明明早该晕过去了,却不甚正常地死撑着半口气,眼眸也没了生机,却仍是倔强地半睁着,似乎在等待一个结果。 李南风见状,微微偏头对许静轩说道:“轩儿,拿几块帕子来。” “好!” 许静轩亦知情况危急,应声行至床边,将枕边的三张白帕都拿了过来,叠放在一起递给了李南风。 但见李南风右手拿着白帕,左手轻轻握上许静瞳心口的玉簪,强自镇定地凑近许静瞳的脸,柔声说道: “瞳儿,你的心头之血,辰儿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 “李师父现在要把这簪子拔出来,用簪子上沾的血做药引,辰儿喝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交给李师父就好了,你如果相信李师父的话,就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好吗?” 无论从语气上还是语意上,李南风的话都无疑叫人安心。 许静瞳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好似终于放下了心,合目一头晕在了磬和帝怀里,僵硬的身子也软了下来,被磬和帝轻握着的手,也脱力地滑了下去。 “瞳儿!” 磬和帝反射性惊呼一声,但听李南风急急道:“陛下别慌,瞳儿只是晕过去了,陛下快把他扶起来,稳住他的身体。” 事到如今,磬和帝也只能点头照做,但听李南风又吩咐许静轩道:“轩儿,过来为瞳儿渡着真气,切记要用最缓的速度。” “是。” 许静轩立刻行至许静瞳身后,蹲下身子单掌轻覆于许静瞳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渡起了真气。 一切准备就绪,李南风全神贯注,左手握紧玉簪,小心发力,极尽轻柔却又十分迅速地将簪子拔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簪子被拔出的那一瞬,李南风右手中的帕子便紧紧捂住了许静瞳的伤口。 与此同时,许静瞳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唬得磬和帝与许静轩俱吓白了脸。 得亏许静瞳病弱无力,方才纵是用尽了全力,也没把自己伤得很重。 但同样也因他实在孱弱,故而纵是这点小伤,于他而言也无疑十分危险。 但见李南风死死摁住许静瞳颈间一处穴位,好半晌,许静瞳终于发出了几声呛咳,不可避免地呛出了一口鲜血。 “好了,轩儿收手吧。” 李南风舒了一口气道。 许静轩小心收手,心下少不得也松了一口气。 “师兄,瞳儿怎么样?” 见李南风放松下来,憋了好半天的磬和帝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好,伤口不深,也没有正中心脉,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李南风将簪子交给许静轩后,伸手抹了抹额上的细汗道,“血也是暂时止住了,陛下尽快送他回去吧,多传几位太医处理下伤口,密切观察着,止血药灌下去之后,再解开他的穴道。” 磬和帝犹疑地看了看床上的许静辰,又神色莫名地看向李南风道:“那辰儿……” 李南风轻叹了口气,淡淡道:“陛下先带瞳儿回去吧,等辰儿脱离了危险,我便过去。” “……好,有劳师兄了。” 磬和帝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而后小心抱起许静瞳,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流云阁。 待磬和帝离开后,许静轩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父,这个血……” “不能用。” 不等许静轩说完,李南风便黯然ML°+截断道,“瞳儿的心头之血,不是一梦心血。” “啊?!” 许静轩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玉簪,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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