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让人送来的, 反而倒打一耙她喜欢看。 霍如深看了眼手里被合上的书,想起他确实让店家多拿了些最近在京城卖得不错的书,没想到就被塞进了本春宫图册。 这上面的东西实在难以入眼, 霍如深直接将书放进暖炉里烧了。 两人说话时, 听月端来了几盘点心放到霍如深面前,包括最近颜莳颇为喜欢的甜羹。 似乎是因为那本有些突兀的图册的原因,两人都没再说话, 颜莳挑了本喜欢的书去了内殿,走到半路她想起还没将今日容夫人的事告诉霍如深。 她停下了脚步, “今日容夫人来了一趟,我让她把香料制备的法子说给太医院, 省得她次次送来,但午后国公府来人回话,说是制备太过麻烦,不想劳烦太医院。” “而且那药方出自夏家送去国公府的大夫之手。” “殿下的意思是他们打算在太医院里安插人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可以不用她多言。 霍如深没说要如何处置, 颜莳觉得他大抵还是不会动手。 珠帘相撞,颜莳进了内殿。 正如她所料, 在北疆没稳妥之前,霍如深确实不会动手。 面前的点心太过甜腻, 霍如深没用几口, 他喝了几口清茶,稍作洗漱后便要歇息,这时他才发现外殿的软榻换了。 内殿已经熄了灯, 霍如深看向走出来的听月道:“这软榻什么时候换的?” 听月如实答道:“娘娘说软榻太小, 怕陛下睡得不舒服,就让奴婢去换了一个。” 霍如深闻言竟然有种荒唐的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抬手让听月下去,站在软榻前想了半响。 他知道颜莳还没睡,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抬步往内殿走。 颜莳听见了脚步声,她坐起身来,借着床头的烛光看向来人。 因为霍如深之前说过不会强迫她,他总不会在这上面诓她,是以颜莳也没多想,以为他是有别的事要问她。 霍如深确实是有事要问她,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被昏暗烛光笼罩的颜莳。 他缓缓开口道:“殿下还记得前几日在武英殿跟朕说的话吗?” 颜莳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些,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他。 “这是我问陛下的话吗?陛下想清楚了?” “确实是殿下所问。”问他为何要留下一个亡国太子的性命,霍如深当时第一反应便是他想让自己的手下败将好好看看,看着他推翻颜朝登基称帝。 更想看看当日那个站在他面前运筹帷幄、清冷孤傲的颜太子在知道自己沦为后宫妃嫔后是何神情。 可后来他发现自己未在颜莳眼中看到过屈辱和不忿,有的只是坦然和平淡。 更重要的是,他当日在武英殿里忽然惊觉出不对来,为何他当时明明是想让颜莳不好过,眼下不好过的人却成了他。 不过他唯一清楚的事便是,他不可能放颜莳自由,他这辈子都要将人困在身边。 霍如深目光钉在她身上一动不动,“朕想听听殿下的想法。” 昏沉是烛光下,颜莳却将眼前人看得更加清楚了些,她唇边带了点浅浅的笑意,“我又怎会知道陛下的心思?” 她确实不知道霍如深心里想得究竟是什么,若说他恨颜氏,更不爽她在江淮时给他添得堵,完全可以杀了她一了了之。 可眼下,她扫了眼逐渐被摆满的景玉宫和霍如深一直睡的外殿,虽然她不确定,甚至觉得那个答案有些荒谬,但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 殿内安静异常,烛光跳动间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霍如深忽然弯下腰靠近她,近到颜莳都能看清他眸中自己的样子,她身子紧绷起来,一时不知耳边是谁的心跳声。 “朕是不是从未夸赞过,殿下蛊惑人心的手段也甚高。” 颜莳感觉到面上温热的气息,她轻声回了句:“陛下谬赞了。” ~ 清晨听月收拾景玉宫时忽然发现外殿软榻上放着的衾被还是原来的样子没被人动过,难道陛下昨日在内殿床上睡的? 她带着疑惑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可殿内只有已经醒过来的颜莳一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娘娘,昨日陛下离开了吗?” “嗯,走了。”颜莳从床上起身,昨晚霍如深问完话就出去了。 至于去了哪她也不知道。 听月拿着木梳给颜莳梳发,轻声道:“奴婢怎么觉得陛下这几日有些奇怪。”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颜莳逐渐习惯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奇怪的?” 听月形容不出来,但就是很奇怪。 “奴婢总觉得陛下好像很想见娘娘,但又在下意识避着娘娘。” 她想了很久,才说了出来。 颜莳听言愣了一瞬,随后道:“你想多了,以后不可在私下非议。” 她发现听月最近胆大了不少。 “奴婢记下了。”听月用一根玉簪将颜莳的乌发挽了起来,“陛下说要带娘娘去南巡,奴婢现在要准备着吗?” “离开春还早,慌什么。” “不早了娘娘,这都腊月里了,说不定陛下那边已经在准备了。” ~ 听月这话倒没说错,武英殿内,余若正根据柳献整理好的赋税单子和霍如深商讨南巡的具体路线。 可能是新帝登基地方官员把握不了皇帝的脾性,这次送来的赋税虽不见得齐全,但没以前那般敷衍。 “‘徽州’和‘渝州’”余若着重勾画了两处,“臣以为陛下此去若主为赋税,可以单选两处着重查起。” “先生的意思是要杀鸡儆猴?”霍如深看着地图上被勾画出的两笔,如要如此,也不是不行。 “臣正是此意。”之前的赋税如此之高,各地官员上缴的数额必定远远不够。 余若借此又提及了各地赋税一时,“当年前朝将各地税收增添了不少,陛下可借此机会恢复以往的赋税,也能让百姓知晓,陛下并非前朝皇帝那般昏庸。” “朕记下了。”此事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日到正午了,先生这几日太过劳累,朕准你回去歇息半日。” 余若虽不愿休息,武英殿里还堆着事,但他也知一直忙下去他会吃不消,是而谢恩道:“多想陛下。” 余若能走,一旁的柳献却被霍如深叫住了。 “陛下还有事要吩咐微臣?” 柳献本想跟在余若后面退下去,他连夜清点这些册子,实在累得不行。 他忍住想要打哈欠的冲动,听见霍如深问他:“你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吗?” 柳献有些发懵,他下意识接话道:“微臣只会无缘无故对喜欢的姑娘好。” 说完他就后悔了,真是脑子转不动了,他居然敢在陛下面前胡说一通。 可他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陛下忽然用有些释然的语气道:“原来如此。” 柳献顿时更懵了点,陛下在原来如此什么? 不过他没想明白,就被霍如深打发出去,柳献眨了眨有些干涩发疼的眼睛,他真要赶紧歇歇了。 一边走一边感叹陛下精力可真充沛,昨夜他也在武英殿看了一宿的折子,只在早朝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却一点也看不出憔悴。 李公公见诸位大人都走了才走到霍如深身边问道:“陛下是去景玉宫用午膳,还是在武英殿?” 霍如深刚从柳献的话里缓过劲,闻言将桌上的地图卷了起来,“去景玉宫。” 不过他还没踏出武英殿就骤然回头看向李公公道:“你觉得朕喜欢贵妃吗?” 李公公险些没注意撞上去,他赶紧停下步子,虽有些不解陛下的话,但他还是答道:“陛下自然是喜欢贵妃娘娘的。” 但凡是个眼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 霍如深闻言指尖敲了敲手中的地图,没说话。 ~ 景玉宫里,文良照例来给颜莳请脉。 “娘娘最近睡得可好?”文良收回诊脉的手问道。 颜莳点头,“很好。” 她最近确实比以前要睡得安稳,文太医的药着实不错。 文良闻言心中有了计量,他又交代了几句便提着药箱离开。 走到景玉宫外正好撞见过来的霍如深,“陛下万安。” 霍如深看了眼他手中的药箱道:“她喝过药了?” 文良道:“药喝多了伤身,微臣今日给娘娘停了药,往后便多用些药膳,如果不见效果,再用药不迟。” 他这几日没回景玉宫,连她要换药的事都不知晓。 文良回完话便走了,而霍如深看着景玉宫的殿门心里却生了几分怯意。 柳献说的那些话在他耳边盘旋,喜欢?从来没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他也从未得到过别人的喜欢,所以他更不知道该怎样去喜欢别人。 他想到了自己在景玉宫外设下的重重守卫,难道拦着人不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便是喜欢,还是说下意识将她喜欢的东西全都送到她面前便是喜欢? 就在霍如深沉思之际,他听见了颜莳的声音,“陛下站在殿外做何?”
第59章 颜莳唤了一声站在外面的霍如深, 可对方非但没应声还一直盯着她不动,就像是昨晚那般,但颜莳却觉得还是有些不同, 她竟然从霍如深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眼看他不肯动, 颜莳脚步微退,他既然想在外面挨冻,那就随他好了。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 就被突然走过来的霍如深扼住了手腕。 颜莳感觉到腕上的力度,她没争执, 而是随着那只手看向霍如深,等着对方说话。 可她久等不到霍如深的回话, 想要收回有些发凉的手。 “陛下不觉得外面有些冷吗?” 霍如深闻言总算松开了她的手腕,但颜莳还没松快多久,下一刻他的手又覆了上来,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指尖往殿内去。 听月方摆好午膳,只是她看这两位主子好像心思都不在午膳上。 霍如深看了眼听月道:“去收拾南巡要用的东西, 李公公会告诉你该带什么。” 颜莳看见了他另一只手上拿的地图,原本开春之后才要开始的南巡提前了吗? “什么时候走?” 握着的手被松开, 霍如深将地图铺到一旁的书案上,他道:“过完除夕就该走了。” 颜莳看向他手边的地图, 觉得这日子挑得有些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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