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无法苟同这近乎扭曲的渴望。 洛嘉冷笑嗤她:“不要拿我与你相提并论。” 温连琴顿了顿,宛若瞬间被激怒了:“我们如何不同!若不是因为那些男人,你何至于苦难至此!” 她破罐破摔般看向上首:“就连那一个位置,都受制着男人!” 太后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今日反复青了白白了青,此刻又完全涨成了猪肝色! “放肆!赵传明,你还不快将她押下去!”太后突然直觉不妙。 然而话音刚落,赵春明还未动作,一直未动的洛嘉突然再度迈步。 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温连琴交代为何要杀萧昀,眼看对方越发疯魔,太后也终快忍不住,她终归一把攥住了温连琴的颈脖,低沉狠厉: “那你不妨说清楚,你杀萧昀,也是因为他挡了兄长的路,所以你要在兄长面前表现吗!” 厉声发问终归引得太后暴跳如雷。 温连琴的目光透过洛嘉,却看到了太后那张惊惶失措的脸。 她忽而一笑,趁着周传明过来押人之际,撞到洛嘉耳畔: “那你不妨猜猜,我想杀的,真的是萧昀吗?” 话音轻的没有任何外人听见,温连琴却被太后亲自提着裙摆冲下来,一巴掌狠狠抽倒在地! 禁军们这才簇拥过来,押人跪地一气呵成。 可那一瞬不知为何,洛嘉却觉得那巴掌是抽打在她身上的,带着股寒意直接从足底窜上心头,冲开了她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她不是犹豫的性子,几乎眨眼就想到了—— 难道她的手帕交这些年一直不肯放过她,不是因为她反复揪着往事不肯松口,而是温连琴一开始想杀的人就是她? 可最后意外死的人却是萧昀,中间是出现了另一波人导致了误杀? 耳畔的所有声响似乎都化作了听不清的嗡鸣,她静默地朝后退了两步,将舞台留给这一场糟污。 眼看着温连琴被押走,那位气冲冲走下来的太后这才仿若平息了怒火。 那身绛红色的凤凰织锦长袍在灯烛下,竟似比洛嘉这一身血染还红。 赵琦脑袋嗡嗡,可仍记得要拉住洛嘉带她离开。 然而太后转过身,眼中蹿着难辨的黯火: “永嘉郡主今日受了大罪,哀家做主,最近就留在宫中修养吧,等到大理国王子不日进京,你便也能正好从宫中出降,与他一道去往大理!”
第64章 晋王 大雪猝不及防从傍晚开始飘洒, 如鹅毛一般纷纷撒撒铺满京城的街道。 贺云铮睁开眼时,恰逢大夫在给他的刀伤敷药,沉重的眼皮经历了好几次挣扎才勉强抬起, 看到了床畔还站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醒了。”郑叔蘅劈着两条腿坐在旁边, 脸色略显冷郁。 更旁边的柳元魁一把窜过来:“真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受受了这么重的伤, 大夫都说你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换药的大夫也松了口气:“多亏了郎君身子健壮, 否则常人没个三五日确是难醒……哎哎哎郎君快些躺好, 伤口莫要再牵动了!” 贺云铮却顾不上, 也顾不上郑叔蘅和柳元魁怎会出现在一起, 只咬紧牙关勉强坐起身, 仓惶追问:“郡主呢?还有虞焕之他们, 他们还在城外!” 郑叔蘅瞧他这没来由的犟种样子就来气儿:“你能不能先顾好自己!虞焕之他们别担心,郑雪澄已经带刑部的人追出城了, 临走前把你交给我,你就好好养伤吧!” 大夫擦了把汗, 连连点头, 柳元魁也赶忙附和, 他也是因为认识贺云铮, 所以才恰巧与二郎君一道了。 贺云铮囫囵点头, 匆忙却陈恳地道了句谢,然而重新追问:“那郡主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刚燃了不久的蜡烛战战兢兢。 “郡主呢?你们怎么不说话?” 贺云铮咽了口口水, 怔愣地从床上想往外探身,结果一没留神扯到腰上的一道伤, 径直摔了下来! “使不得啊郎君!”大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若非在一旁蹲着的是郑家的郎君, 他都恨不得给这伤患一个头槌让他冷静下。 郑叔蘅也顿时额角一抽,怒不可遏道:“你卖身契都不在她那儿了还管她死活干嘛!横竖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去和亲了,你管她在哪!” 贺云铮刚要从地上爬起来,闻言直接僵在了当场。 “和亲?” 郑叔蘅铁青着脸不说话。 贺云铮立刻看向柳元魁,柳元魁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无法,只能小声快速地和贺云铮解释,这些也是刚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郡主进宫后怕是闯了什么大祸,竟惹得太后不顾一切将人拘在了宫里,并且直言,再不出几日大理国的王子要进京朝拜,临走时便让郡主从宫里出发,一道去往大理! “不可能……” 贺云铮几乎下意识皱紧了眉头,郡主才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有什么不可能,天家指婚和亲,别说是郡主,哪怕是我郑家,明面上也得送一个娘子出去,” 郑叔蘅冷冷看他,“我真是不明白她在搅和什么,明明已经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偏要自己往刀刃上撞!” “可这些年她哪天不是活在刀刃上!”贺云铮想也不想怒然反问,直将郑叔蘅问得哑口! 贺云铮猛得吸了口气,咬牙飞快道了声抱歉。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都没想到……或许郡主自己都没想到。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她只需要把真相亮出来,事后也会稳住太后,再靠着王妃与其父亲的恩情便能从宫中安稳脱身,为何此刻突然就成了这样的结果? 难道终归还是……触犯到了太后什么别的逆鳞了? 那她如今被困宫闱,人还好吗? * “太后,您快顺顺气,千万别因为今晚的事损了自己的身子!” 瑾嬷嬷忧心不已,急忙把御膳房备好的宁心茶端过来,趁着温热叫太后饮下,“外头都下雪了,这种日子里千万莫叫邪气侵体才是。” “邪?”太后捧着水杯几欲气笑出来,“最大的两个邪,今日都在我这颐和宫里待过了!至今还有一个没走呢!” “终归是送走了一个。” 瑾嬷嬷想起下午时候,温连琴几欲玉石俱焚的模样,同样心有余悸。 太后恨得牙痒:“她温连琴真是好心思,眼见着情势不对,竟想着将哀家也拖下水!哀家不知,她竟不知何时也将当年之事窥探了个清楚!还胆敢以此拿捏!” 瑾嬷嬷愤愤附和:“要老奴说,侧妃八成也是这些年发觉,每每与您相谈这些事,您总好似退让,才起了疑心的。” 终归不是省油的灯! “可太后,您忌惮郡主顺着侧妃那句话猜出实情,如今把人困在宫中只是权宜之计,难道真要将她送出和亲?” 太后头疼:“不送又能怎么办,埋在身边就是悬在我头顶上的刀,我日夜难安!” 瑾嬷嬷为难想着也是,只是到底要因此与王爷闹出龃龉了。 太后恨恨叹气:“温连琴的那帮人真是废物东西,当年若能一口气将洛嘉夫妇二人一并……哪怕这次下手狠厉些,也不必让我今日头疼至此了!” 也是话赶话到这一句了,瑾嬷嬷随口提到,今日郡主进宫来,身上也溅了不少血。 殿中静悄悄的,太后捧着手中的茶忽而顿住。 * 殿门“吱呀”一声缓缓从外打开。 洛嘉面无表情地从坐垫上扭过头去。 今日之事,竟意外的没叫她获得多少欣喜,反而因着温连琴指责与怨咒,以及最后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将她的心情往更深的深渊拉了下去。 她身上只穿了件洁白的里衣,外头原本披罩的贺云铮的袍子早在回来的时候不知掉落到了何处,斑驳的血迹染在白衣之上,如同雪地里落下的点点红梅,将她冷漠却美艳的面庞映衬的如同没有感情的雪妖。 宫人只看了一眼便匆忙收回目光,端着托盘小心翼翼走上前:“奴婢见过郡主,太后担忧您的伤势,特意命奴婢煎药送来,还请郡主服用。” 洛嘉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多谢太后宽厚,可若是她真担心我的好歹,不若直接放我回府。” 宫人不敢多言,只低着头将盘子放在了她手边:“郡主还请趁热服用。” 洛嘉垂眸,那碗深褐色的药汤上还氲着袅袅的热烟。 半晌,她看向那宫人:“若我不服呢?” 宫人顿了顿,勉强笑道:“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奴婢。” “我向来不是宽厚的主子,太后既然派你来应当也做足了准备,拿下去吧。”洛嘉没有松口。 宫人迟疑一瞬。 洛嘉却在刻薄中显露一丝诚实:“我不想为难你,否则我此刻会将这药撒在地上,让你多一分打扫的职责。” 她觉得如今的自己,当真已经很懂体恤下人了。 因为她身边有个愚蠢又倔强的傻小子,如今在曦照阁的诸多事务全由贺云铮贴身照顾,他会用委屈的眼神告诉她她有些要求严苛了,也会用柔软的唇堵住她发号难题的口。 所以洛嘉难得觉得自己被他从冰冷的仇恨中拉入尘世,感知到很多温暖柔软的情绪,也愿意对着身边的人释放些宽厚。 哪怕她还有对这世道的不解与厌恶,却真的觉得,只要不再与她为难了,她往后真的不必再与人刻薄,毕竟她的仇已经报了,就在今日,当着那么多禁军的面。 等到明日,大概全京城的人就会知道,三年前她的驸马不是被她磋磨死的,也不是因为她德行不好遭了天谴,这世上尚有比她荒唐恶毒的人,是她们害了她的郡马,让她变成了如今这幅千夫所指的模样。 可她往后真的不必了。 所以不能去和亲,也不该再在宫里多蹉跎,只需再有些时间,容她想想破局之法…… 没曾想,思绪还未定,身前那宫人颤抖着声音坚定道: “这药,郡主今日一定得喝!” 洛嘉一顿,扭过头,皱眉看向这有些莫名其妙的宫人。 * 一口鲜血吐进路边的雪堆,贺云铮感觉口中尽是腥味。 可他只擦了擦嘴角,一步不停,强撑着在这个雪夜大步大步往王府赶回去。 郑叔蘅无奈之下坦白,郑雪澄能帮郡主澄清到这一步已是堪堪冒着被郑阁老发现的风险了,郑家无法再给予助力。 但太后那么讨厌郡主,早恨不得郡主没了,怎可能真的留她在宫中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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