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亲昵,温情中又显出浪荡来,真让人看得心跳不已。 雾灯慌忙移开眼,再也不想多往那边瞥一下。 床上更是凌乱得不成样子,被子褥子或掉下床,或翻了个面,总之全都皱得不成样子,上面还全是水渍。 墨雨她们进净室亦是吓了一跳,里面像是打了一场水仗般,连窗布上都湿漉漉的。 片晌过后,水烧好了,沈子枭命众人退下,给他和江柍都清洗过,又把彼此擦干,而后把江柍放在床上,自己则换了衣裳,进宫去了。 大年初一当日,晏国按例应举行大朝会。 大朝会在神龙殿举行。 大殿四角各有镇殿将军在列,殿内另列法驾仪仗,待崇徽帝御驾亲临,诸国使臣便会陆续入贺殿庭。 前来参拜的使臣,有高丽,夏国,回纥等国,内外肃然,庄重有序。 参拜过后,则举行国宴。 沈子枭最不喜欢此等繁琐的宴会,看教坊司的女子起舞,总是不由自主想起灯光影里,鲛绡帐内江柍那柔软的腰肢。 国宴直至申时才散。 而后沈子枭又处理了些政事,待回东宫已是又过了一个时辰,他归心似箭,下了马便赶往扶銮殿。 江柍那会儿才刚起。 她从床上睁开眼,还未动一下,便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似被人拆完又重新安装上似的,疼得她几乎无法支配自己的四肢。 最后还是被星垂月涌一人驾她一只胳膊才起了床,活动半天方才恢复一些。 她只感念还好当今陛下没有皇后,她不用早起去请安,否则真真是郁闷死算了。 江柍这么想着,已来到暖阁里。 月涌给她备下了吃食,她正要开始享用,只听帘栊响处,沈子枭进来了。 江柍几乎没控制住表情,差点垮下脸来,忙起身,说道:“还以为殿下今日事务繁忙,要到晚上才回呢。” 沈子枭边脱鹤氅边说道:“你似乎不欢迎我来。” 江柍眼皮一跳,起身接过他的鹤氅,说道:“怎会。” 沈子枭只盯她一眼,淡笑道:“你们都下去。” 江柍顿时心尖和眼皮一齐跳起来。 待人都走了,江柍支支吾吾,终是说出了口:“今日可不许闹我了,我还疼呢。” 沈子枭没想她这般直白,不由笑了,看着她道:“怎么不穿昨晚那件碧色的?” 江柍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紫纱挑线寝袍,悠悠道:“那件被坏人扯坏了。” 沈子枭几乎要笑出声,懒懒说道:“再赔你便是。” 江柍便撇嘴:“我去更衣,你先坐吧。” 沈子枭便牵住她的手:“这件也好看,无须换下。” 江柍眼眸飘忽一下,小声强调:“是去更衣。” 沈子枭一怔,这才丢开她。 江柍走后,他去罗汉床上坐,见桌上布满精致的糕点,便随手捏了一块来吃。 她的身边那个叫月涌的,是个手艺极好的人,做的糕点连他这个素来不食甜味之人也愿吃上几口。 又见那扇黄花梨雕窗下的汝窑白瓷花觚中已无梅花,便想起她那日抱梅饮酒之态,若她是男儿身,还不知如何风流。 他喊道:“郑众。” 郑众打开软帘,立于门前:“奴才在。” “去梅坞折些梅花来。” 郑众想起那日梅坞之景,一时微顿,不过很快便下去了。 江柍恰好从净室出来,听见沈子枭的话,心下便觉一股异样。 她停了停才走过来,只装没听到,也没问什么。 沈子枭见她还是换了衣裳。 倒像是防他做坏事似的,换了常服出来,浅粉色的流仙裙外头罩紫藤花色水纬罗曳地袍,竟像要出门那么庄重。 他本没想这么快就对她动手,见状便放下手上的糕点,看向她。 她往他对面走,他说道:“过来。” 她不解,他便又说一遍:“到我这里坐。” 江柍见他神色认真,只觉推诿也是无用,就走了过去,想坐他旁边。 他却一把勾住她的腰肢,揽她入了怀。 动作不重,却足以掌控她不得反抗。 “你上来,坐我腿上吧。”沈子枭说道。 江柍这回再不肯听从,只道:“殿下,耕地的牛都有可以歇息的时候。” 她言至于此,意思都已表明。 他淡淡一笑:“你是耕不坏的地,我才是那勤勤恳恳的牛吧?” 江柍微怔,旋即便伸手,不由自主推了他一下:“我长这么大都未曾见过你这般可恶之人!” 他往后仰着低低笑出来,又拍拍腿,道:“坐上来,我不动你。” 她哪里肯信:“你发誓!” 沈子枭无奈一叹,说道:“我保证,今儿决不允许你的小夫君和你亲热。” 江柍观察他的神色。 其实她明白,无论他是否说假话,她都是逃不了的,于是她只不过顿了顿,便扶了把他的肩,坐在他腿上。 他顺势搂住她。 二人这样很是亲密。 他偏脸凝视她,问道:“下次还敢任性么。” 她问:“嗯?” 他说:“昨日那般作弄于我,可经心了吗?” 她简直不可置信:“是你先惹我的。” 他眯了眯眼:“是谁先亲我的?” 江柍敛眸,回想昨日,他的快意确实是被她硬生生打断的,可后来他不是千百倍讨回来了吗? 她好汉不吃眼前亏,羞涩道:“好人儿,就别提了,昨晚你把我折腾得还不够?今日又来翻旧账。” 他只笑:“所以下次还敢任性吗?” 又绕回来了。 江柍摇摇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是东宫的屋檐,便说道:“再不敢了。” 沈子枭这才有些满意,也软了软:“那我也向爱爱道歉,以后在外绝不乱来,可好?” 江柍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沈子枭口中听到“道歉”二字,不由一怔。 沈子枭又道:“原谅我就笑一笑吧,从进门你还未对我笑过。” 江柍便咧嘴一笑。 沈子枭叹道:“比哭还难看。” 江柍知道他此刻正温柔,便顺势下了台阶,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夫君……” “叫得倒好听,还有么。” 她又叫:“七郎。” 他搂紧了她,却还是问:“还有什么。” 江柍只觉男人幼稚起来好生可怕,却又不得不哄着,硬着头皮道:“换你叫我了。” 沈子枭眼眸渐深,手不知何时已钻进衣裳里:“你又耍小聪明。” 江柍想说“你说过不动手动脚的”,只听外头有人道:“殿下,梅花折来了。” 沈子枭说:“叫宫娥送来。”手上动作未停。 江柍便扭动起来,推辞道:“殿下……诶?” 他在她胸口掐上一把,只淡淡说:“她没胆子瞧。”又说,“倒是你,怎么不唤我夫君了?” “咔嚓”一声,是梅枝折了。 送花进来的是星垂,她几欲羞死,手指都不会蜷弯儿了,越想赶快把花插瓶里,越是笨手笨脚。 江柍亦听到梅枝折断的声音,纵是她这等早已被太后传授敦伦之事,对男女春事并不如普通女子那般羞臊束缚之人,都觉得受不住。 沈子枭偏要折磨她,那只手如游龙般行走着:“叫什么。” 她咬着唇,只不言语。 他手从裙底伸下去,淡笑道:“叫不叫。” 她浑身发烫,忍了又忍,才说:“你才答应过的。” 他便语气平常说道:“我刚才答应你两件事,你说的是哪一件?” 她声音很低,在忍着什么:“你哪一样都没做到。” “我未曾让你的小夫君亲近于你,亦未在外头乱来。”他愈发狂烈,哑着声问,“你说,我哪一样没做到?” 江柍听到一半已经气得恨不得把他掐死,最后只忿忿说道:“从前不知,嗯…你竟是……个十足的坏人。” 他甚至不肯让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子枭差点笑出声来:“你这个鬼灵精,我早知你不是个省心的,才两三句话,便又伸爪子挠人了不成?” 江柍只偏过脸去不理他。 他却来了兴致,手上没停,又低头咬住她的耳垂。 她没提防,又溢出一声嘤咛。 星垂的脸早已红成煮熟的虾子,花胡乱插好,也不管好不好看,便退了下去。 出了门,大口喘气。 墨雨随口问:“姐姐怎么了。” 星垂只拍打胸口顺气,说道:“非礼勿听呐。” 郑众闻言,便掠过一丝笑意。 沈子枭只觉手湿了才放开江柍。 见她一只耳垂水津津的,上面还有两个牙印,心里鼓鼓胀胀的只觉满意。 说道:“她走了,你现在可依我了吧。” 江柍仰脸嗔道:“谁依你!”她只恼死了,“还说什么天潢贵胄,什么凤子龙孙,我瞧你就是无赖宵小!” 说着,泪便涌上眼眶。 沈子枭忙说:“我只瞧你敢哭?” 不说还好,说完,那眼泪就断了线般滑了出来。 江柍弓腰要起身,努嘴说:“我的泪,我要它流,它便流,你管不住。” 沈子枭便说:“是,你哪里要流我都管不住。” 江柍一怔,动作停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满眼写着“你说什么胡话”。 沈子枭心一颤,也觉得是他太过孟浪了。 便哄道:“好了,别哭,叫我抱抱你,再不乱来了。” 江柍撇嘴要逃:“谁信你。” 沈子枭按下她试图逃跑的腿,说道:“多好的时光,你不要生气了,多温存些吧。” 江柍想了想,这回他应该是真的不会乱来了,便识趣儿不再同他置气。 她去寝间重新换了亵裤,到暖阁来,又到他腿上坐。 后来他果真就只是抱着她,二人品茶,又吃了些糕点。 天色渐渐晚了下去,落霞染红了天空。 江柍开了窗子,看向重重宫宇之外的夕阳,笑道:“你瞧,天幕像不像美人面?霞光似是晕染开来的腮边胭脂,而夕阳正如眉间一颗小红痣。” “夕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沈子枭忽而想到这句诗。 江柍在除夕夜宴上听他念诗,便知他是文武双全之人,便道:“不如叫月涌去拿诗集可好,你我一同鉴赏。” 沈子枭说好,又说:“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你的宫娥便是取名于此吧。”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江柍诵出此句,笑言:“浅碧轻红的名字亦是取于诗。” 于是二人便又拿来诗词歌赋鉴赏品读,一时间竟有寻常夫妻的岁月静好之意。
第29章 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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