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红一愣。 浅碧却已把那七宝瓶收起来,敲了敲马车的门,说道:“娘娘,今日还未吃药,路途颠簸,怕对伤势不好,还是先吃了药再赶路罢。” 浅碧边说话边向轻红挤眉弄眼。 轻红是怎样一个聪慧的人,顿时便知晓浅碧在做什么。 本想劝她住手,又想浅碧虽然顽皮,却从不会在医药上开玩笑,干脆没有阻止。 沈子枭与江柍相对而坐,就如来时一样。 他盯着她看。 她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看,便偏脸去看窗外。 二人久久未语。 直至浅碧打破宁静。 沈子枭打开车厢门。 江柍转过头来,只见浅碧一手拿着白瓷葫芦瓶,一手摊开,掌心里静静躺着一粒丸药。 沈子枭接过那颗药丸。 浅碧冲他弯眼一笑,他见惯了浅碧这种笑,没多想,又关上了门。 浅碧长舒一口气。 轻红在一旁吓得腿都软了,可心里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刺激,而后欣慰之情冲散了心底最深处那淡淡的苦涩,她闭上眼,双手合十,祈祷车厢里的那两人能重归于好。 作者有话说: 小学鸡斗嘴。 轻红:谁来管管我。
第50章 和好 ◎“我的心都要被你弄碎了。”◎ 随着轻红浅碧齐齐一声“驾”, 车马动起来了。 沈子枭把手心里的药递给江柍。 江柍不作他想,接过来一口吞下,并未用水。 而后又垂下螓首, 沉默下来。 车厢就这么大空间, 二人没有交流, 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沈子枭回想着轻红的那番话, 那些字一个又一个往他心上压,有个角落慢慢坍塌了,废墟压垮了他的软肋, 隐隐作痛。 吵也吵过了, 冷也冷过了。 此刻平静下来, 倒觉得没有必要闹这一场。 他当然没有昏头到,这么轻易就无谓她细作的身份, 粉饰她暗藏的凶险。过去二十年的生命, 教给他的只有先发制人以求自保, 而非洗好脖子等着被杀。 太子与太子妃的身份,注定他们要并肩同行很长一段路。 她有她的目的,他也有他的责任。 他之前厌恶她别有用心,可转念想想, 别有用心,也是用心。 她以身为饵, 诱他入局。 人心莫测善变, 有人在的局,就不是死局。 他既已入局,为何不掌控棋局? 这样想, 倒是对接下来该如何对待她, 定了心思。 他坐到她身边去。 叹道:“你究竟还要气我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里添了几许无奈。 江柍一听, 便知道,轻红定然也在他面前劝和过,且说的话对他产生了点作用。 她看着他。 白色的月光从窗棂处照进车里,随着颠簸,在他的脸庞上荡漾。 月色如水,融化了他身上刺骨的寒意。 可就像巍峨的高山,积雪融化了,峭壁却依然冰冷着。 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再和沈子枭闹下去,既然沈子枭愿意向她低头,那就顺水推舟好了。 只是面上少不得要做出挣扎的样子来,便往里靠靠,离他远些,说道:“岂敢。” 沈子枭见她虽还在使性子,可语气已有些松动,便笑了笑,说道:“你瞧瞧你的小气样子,还说不是在闹我。” “真不敢。”江柍莫名有些燥热,可能是他离得近,压迫感太重吧。 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臀,坐得离他更远了点,才道:“迎熹不敢触怒太子,不然我怕太子殿下找一把匕首或三尺白绫赐死了我。” “……”沈子枭语噎了,他几乎都忘记自己曾说过这样的重话。 江柍见他不语,便悠悠道:“不过这倒是太子殿下的恩典,到时您若将我风光大葬,我岂非还要向您谢恩。” 话一说完,江柍就站了起来,想要向沈子枭行礼。 谁知腿却不知何时软起来,刚要下跪,就倒在了他怀里。 沈子枭顺手扶住她,既已决定要同她和好,就甘愿去哄她。 软声道:“你怄我也不必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江柍勉力从沈子枭怀中起了身,坐到一旁。 几个动作而已,身子已变得软绵绵了。 不仅如此,还越来越热,暖流一阵阵往腹中涌。 她是经过人事的,豁然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由看向门外,明白了什么。 沈子枭恍然未觉,又向她靠了靠,问道:“扯到伤口没有。” 江柍回眸,她几乎不用刻意去观察他的神色,就判定浅碧做的事他并不知情,说道:“没有。” “还是让我看一看。”沈子枭伸手过来。 江柍吓了一跳,下意识“啪”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不要动手动脚,太子殿下。” 沈子枭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才收回去:“你这一巴掌,可见体力恢复得不错,不像那日连吃药的力气都没有,还要我嘴对嘴去喂。” 江柍微顿。 他说别的,她都能和他一句句怼回去,忽然扯起那晚的种种,她倒从心底里静寂下来。 如此一来,倒显得欲.火烧灼更厉害。 她掐紧了手心,强迫自己压制住从心底蔓延而起的异样感。 不想让他看出异样,便问:“听说你收服了杨无为?” 她忽地扯开话题,沈子枭眼眸黯了黯。 他已知她的身份,不免警惕许多,顿了顿才说:“嗯,你还不知你立下了何等功劳,那杨无为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云游道士无为子,现已归顺于我,被我尊为军师。此次连环之计,便是由他与我一同谋划出来的。” 江柍闻言心中不由懊悔。 她虽未想过要给沈子枭使绊子,却也从未想过帮助他,毕竟攻下赤北只会让晏国愈发强盛,而昭国届时便岌岌可危了。 江柍额上已渗出汗珠。 有药力作用,也有忧思之故。 她急促喘息。 沈子枭只以为她伤势不妙,不由说道:“你不让我碰,那便唤浅碧来瞧瞧吧。” 江柍忙说:“不要。” 这一声何等婉转莺啼,与她往日在床上的娇喘声别无二致。 再看她双眸含春,嫣然百媚。 他终于反应过来她是怎么了。 这才后知后觉明白浅碧笑中的深意…… 这两个丫头,倒是一个会比一个成全他。 江柍在旁边细细颤抖。 沈子枭见她难受,不免问道:“你……” 这话开口还真是比想象中难为情,但他还是说了:“我可以帮你。” 江柍咬紧了唇。 沈子枭定定地凝视她,她也回望他。 这一刻,很奇妙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 他先伸手揽住他,如以往一样。 他一碰到她,她便颤了颤,瘫倒在他怀中。 他没有揽住她的那只手则在她身上游离,从胸口一路往下,江柍像只被他撸顺的猫,舒服地呻.吟着。 他叹道:“你可知,太子是轻易不向人道歉的。” 她扒着他的衣领,仰头看着他,不知是因为渴望还是因为他手上的动作,眼睛湿漉漉的:“那我不可以是例外么。” 沈子枭的心里忽地绞痛了一下。 这是种偷袭般的刺伤。 他生生受了这一下,等尖锐的疼痛散去,他才道:“你若不是例外,此刻我还会出现在马车上吗。” 江柍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才把这泪意逼退。 她是倔强的。 可这倔强终究没有越过本分去。 就像一个偷吃糖果的孩童,最胆战心惊的越线,也不过是在心底偷偷说,再吃最后一块就不吃啦。 方才他的话,就是她的最后一块糖果。 吃下去之后,她就不可以再任性。 于是,江柍低下头去。 就像从前听到他说一些情话时那样,几多娇羞。 沈子枭先一步低下头,用嘴巴阻止她的动作,自下而上亲吻住她。 江柍又仰起头,躲开他。 沈子枭本就不擅长低头,可对于哄她这件事,他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熟练。 只是虽是在哄,语气却凶:“我舍下千军万马跑来接你,好容易见到你,你还是和我怄气,我的心都要被你弄碎了,你还是不满意。” 轰隆隆,闷雷滚过。 江柍的心里终于大雨如注。 她想了想,用一根小拇指去勾他的小拇指,问道:“你还帮不帮我解药了。” 沈子枭深沉下来,眼底有什么正如芳草疯长。 蓬勃的,生机的,野性的。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落吻,她则闭上眼睛,如甘心赴死般。 唇齿相接的这一刻,二人的默契也紧密相连。 她知道,他仍是那个会因权势而舍弃她的太子,他的宠爱,不过是宠而无爱; 他明白,她仍是那个会因大昭而暗害他的细作,她的妥协,不过是权衡利弊。 他们将会回到之前那种稳定的关系里去。 他会宠着她,她会扮演好被他安心宠爱之人。 两个人,自“合髻”之礼开始,便被命运打结,一同坠落深渊。 失神的沉沦,清醒的堕落…… 轻红和浅碧在外头听着,哪里知道里面的人是怎样绝望而痛苦地纠缠。 只听得娇喘微微,满是酥心荡漾。 车轮碾在郊外小路上滚滚向前,两只喜鹊从远处飞掠,落于寒枝之上。 晚霞渐渐消弭,西边天际最后那一丝墨蓝与绛紫交织的色彩,也化为泼墨般的黑。 乌云飘来了,遮蔽了月亮。 轻红和浅碧相视一笑。 浅碧扬起马鞭,满心欢喜地唱起歌谣来: “春光催人醉,春思乱如麻。 女儿心荡漾,郎呀情绵长。 乌鸟双双飞,侬欢相依偎。 …… ……” 作者有话说: “我舍下千军万马跑来接你,好容易见到你,你还是和我怄气,我的心都要被你弄碎了,你还是不满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小子。 赤北之后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太关键了,我写了好久好久,改了七八遍,其实原版写的是男主更加的冷漠,丝毫没考虑女主的性命,女主明知如此也没有和男主置气,俩人还是保持理性的互相欺骗演戏,但我就觉得人在不自知的心动时,应该会潜意识的做出最本能的选择,会有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小脾气。 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心理距离一直是那么远,而小别扭反而会让我们越走越近。 何况女主必须愤怒,因为她的潜意识里自己仍然是和男主平等的人,她并不是一个绝对的讨好者和献媚者。 也正因如此,女主的妥协和好其实也是一个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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