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先说出这件事的宫女遗憾地摇头, “这个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是今日碰巧遇见了乐儿,听乐儿提起的,乐儿在永宁宫当差, 是薛贵妃跟前伺候的红人, 她就是从薛贵妃口中听说的, 薛贵妃还说若是太子定亲后, 下一个便是三皇子殿下了。” “你们说,将来那个能入主东宫的姑娘会是谁啊?” 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 “我赌是安国公府的沈姑娘!她的相貌家世与才学,就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另一个宫女道:“还有舒姑娘呢,那可是太子殿下正儿八经的表妹呢,有皇后娘娘在, 舒姑娘的机会也很大。” “舒姑娘?你来东宫当差不久吧?舒姑娘是绝无可能的,殿下曾正式地与皇后娘娘说过不会娶舒姑娘。” 舒韵月性子过于跳脱, 为人极其不稳重, 即便是自家的侄女, 舒皇后也无法勉强太子娶她, 恐怕陛下也不会应予。 “那除了舒姑娘,还有其他的贵女呀,长安城如今适龄的姑娘可多了,那不一定会是沈姑娘的。” 姜唯洇始终认认真真地和面团,她感觉自己无论怎么揉捏,都无法跟玲珑捏的一样,同样是十根手指在捏,怎么玲珑捏出来的就这么像模像样,她就怎么都捏不成形呢? “姜姑娘,您怎么不说话?” 姜唯洇“啊”了一声,从那些面团里抬起脸来,小脸全是疑惑:“我该说什么吗?” 玲珑见她脸上沾了面粉,忍俊不禁替她擦拭了一边,哪想她另一面侧脸也沾上了。 点名姜唯洇的宫女道:“姜姑娘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若是太子殿下娶妻的话,您该怎么办?” “我啊?”姜唯洇拧着细眉,掌心还握着那团粘稠的面团,似乎也在愁苦。 她迟疑了会儿,小心翼翼地说:“那我拜托太子妃殿下暂时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反正东宫这么大,多住我一个人也不影响嘛,我又不会打扰她跟太子殿下的。” 至少在她恢复记忆前,她不想离开太子的身边。 宫女震惊地张大嘴巴,“姜姑娘,您想的可真好。” 姜唯洇乐得笑了声:“我也觉得不错,兴许太子妃比太子好说话呢。” 几个宫女互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姜姑娘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倘若太子真的要娶妻,那么第一个要离开东宫的,就是姜姑娘。 “哎呀别聊了,你们快来教我怎么捏出那么好看的形状。” ** 午时过后,姜唯洇总算在一众宫女的帮助下,亲手做出了一份红豆糕。 她万分期盼熟了后是怎样的模样,想着晚点给太子殿下送一些去,感谢他送她的漂亮小裙子。 厨房里正嬉闹间,忽听远处传来福公公的声音:“公主,公主不能再进去了,再往里便是宫人的厨房,没有您要找的人!” 谢柔仰着高贵的头颅,全然把福公公的阻拦当做透明,径直朝厨房进去。 宫女们闻声连忙行礼:“奴婢参见公主。” 谢柔摆摆手,“都让开,本公主找人。” 很快宫女们便自觉开了一条道,一个身着碧绿色纱裙的姑娘傻愣愣地盯着她瞧,谢柔蹙眉:“你看什么?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 姜唯洇“哦”了一声,连忙低下头行礼。 谢柔几步上前,垂下凤眸看姜唯洇,“抬起脸来。” 姜唯洇心想她也没得罪公主,不必怕她,就抬起脸任由她打量。 谢柔居高临下盯着她瞧,见她左脸上的面粉着实醒目:“把脸擦干净再来回本公主的话。” 真不愧是谢斐的妹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基本不拿正眼瞧人。 姜唯洇:“……是。” 她抬手正欲擦脸,谢柔的眉蹙得越来越紧,随后震惊道:“是你!小太监!” 福公公诧异,他不知公主为何执意要找陪太子去了避暑山庄的小太监,就担心姜姑娘曾经惹了这位骄纵小公主,要被针对了。 哪知谢柔脸色陡然一变,方才面若冰霜的神情仿佛笼上一层喜悦。 “总算找到你了,就说福来临那老家伙忽悠本公主,分明是皇兄身边的人,怎么会不在东宫。” 姜唯洇抿了抿唇,她是不是该说什么,还是任由公主抒发? 谢柔一阵输出,随后又一惊一乍:“你是女的?!” 姜唯洇点了点头。 谢柔姣好的脸庞一时间丰富多彩,她消化了有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现实,遂小声问:“皇兄他知道么?” 若是她刻意欺瞒皇兄,就皇兄那臭脾气若是知道了,定会把她打个五十大板再丢出东宫的。 “殿下知道的哦。” 况且还是殿下让她假扮小太监呢。 谢柔接受了一连串的冲击,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看福公公,眉宇拧了几层。 福公公自然知道公主在疑问什么,回道:“回公主的话,姜姑娘没有撒谎,太子殿下的确知情。” 谢柔扭过头,以一种全新且敬佩的眼神把姜唯洇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似在感慨究竟是什么人,才能靠近太子,还能住在东宫。 舒韵月见谢柔去找个人,半天没有影,自己寻了过来。 “阿柔,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找不着就找不着,至于让你这样上心……” 这句话在看到姜唯洇这张脸后,顿时化为刺耳的尖鸣:“?!!” “你怎么会在这?!” 谢柔诧异道:“你认识她?” 舒韵月抬头摸了一下已经长出头发的那块,虽并未长出长发,但好在有金簪遮住,基本看不出缺口了,但回想起因何而起,她仍是止不住的怒意。 “阿柔,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头发是谁弄的么?” 谢柔点头,那几天舒韵月时常跑到她的芙香殿哭诉,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舒韵月气得手抖,“就是她害的!” 姜唯洇一句话没说,因为她无法反驳,舒韵月这件事在她心里也一直愧疚难安。 舒韵月见姜唯洇一直不说话,只这样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心里更是来气,“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仗着有太子表哥护着你,就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没……” “你没什么,你都敢跟到东宫来了,还没?” 谢柔按下她激动的手,“阿月,你先冷静。” “冷静,我怎么冷静。”舒韵月都快委屈得又要哭了。 那段时间她天天以泪洗面不敢出门,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那跟她很不对付的沈云绣也知道她秃头的事了,前两日碰见了她,她话语间都在暗讽她是个秃子。 这件事被谁知道了都行,就是不能被沈云绣嘲笑,她凭什么! 姜唯洇是个很容易能被他人情绪感染的性子,见舒韵月生气地流泪,她也红了眼眶,上前几步道歉:“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但若是能让你解气的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舒韵月还在气咻咻地擦泪,听了这话忽然唇角一翘,“当真什么都可以?” 姜唯洇毫不迟疑地点头。 谢柔最是明白舒韵月的脾气,按照她的做法若是报仇,可不一定是一报还一报,而是还很多报。 “阿月!”谢柔担心会惹谢斐生气,连忙阻止。 舒韵月已是几步上前,就捉住了姜唯洇的手腕,将她拉出来。 一时间,宫女们都不知如何是好,慌乱地散开,福公公无奈下只好吩咐小太监将太子请回东宫。 舒韵月把姜唯洇拉出了厨房,站在房檐下盛气凌人地盯着她。 她本想了一百种方法报仇,但最终都觉得不解恨,想了想还是商量道:“你把沈云绣也薅秃了,我就原谅你。” 姜唯洇:“?啊?” 谢柔小脸一黑,她就知道舒韵月最想看到的是这个。 自从被沈云绣嘲笑后,她早就把对姜唯洇的悲恨转移到沈云绣的身上了。 姜唯洇鼓着脸摇头,“不,我怎么能为了道歉,而去伤害另一个人呢?” 舒韵月哼了声:“那你当初伤害我,怎么就完全不犹豫了?” 这件事姜唯洇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把舒韵月薅秃后,她便失忆了,哪里知道真相是舒韵月当初要欺负她,而反遭了报应。 “舒姑娘,除了伤害沈姑娘,这点我真的做不出来……” 舒韵月气得用力一撒手,“要你帮我都不愿意,那你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姜唯洇被她失手一推,朝墙面倒了去,后脑直接撞到了坚硬的墙。 “嘭”的一声,姜唯洇直接昏迷倒地。 几个宫女吓得上去扶她,“姜姑娘!” 谢斐赶来时,正是看到这个场景。 舒韵月:“……” 不是,这也太脆了。 谢柔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阿月,自求多福吧。” ** 云层重叠,弯月隐匿其中,暗沉的夜色中似有刮风之势。 太医坐在榻前,把姜唯洇的后脑彻底检查了番,才道:“这位姑娘的头只肿起了一个鼓包,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待微臣为她上了膏药后,再让她多加休息,每日记得上药便没问题了。” 太医又给姜唯洇把脉,片刻后,收手问道:“殿下,这位姑娘从前也摔过头?” 谢斐想起她失忆的起因,“没错。” 又提起她摔了后失去记忆的事。 闻言,太医才道:“想必她失忆的原因便是脑部淤血尚未散去引起的。” 谢斐问:“可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太医:“自然是有的,淤血褪去后基本便能恢复了,但时间无法保证,有的人是几年,有的人要几个月。” 谢斐神色微变。 太医又道:“还有一种可能,因这次撞伤脑子的原因,这位姑娘今晚便能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则代表她将回到自己最真实的身份,是那个与太子没有任何瓜葛,没有旧情,甚至毫不相识的姜唯洇。 谢斐垂眸,一时间不愿承认,他的第一念头竟是,他不想她恢复记忆了。
第29章 29 ◎同寝。◎ 天色暗沉, 从傍晚时便刮起了大风,细细密密的雨滴直到夜幕降临,忽地转为大雨滂沱。 雨水胡乱地拍打, 缭乱满院翠绿。 这几日的天气转凉,不过是为了迎接今晚的瓢泼大雨。 谢斐坐在书案后翻阅卷宗, 雨水卷起了尘土的气息, 从微微敞开的雕花窗缝隙钻了进来。 纷乱的雨声将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拨起, 他索性起身朝榻前行去。 耳畔传来窗棂经过夜风的啪打声响,他眉目微拧看着榻上昏睡的少女,许久不曾动弹。 “唔……”声音细弱不可闻。 浓长的羽睫轻轻地扇动, 她这张雪白的小脸似乎比平日还要白, 白的丝毫没有血气,脆弱到仿佛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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