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用他们,没人替我做事呀。” “什么事非要他们才能做?” 她看他一眼,带着“你怎么明知故问”的戏谑,“当然是杀人作恶了。” 谢远竹一噎,“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要偿还因果的?” “那又如何,人固有一死,我只要现在顺心如意。” 看着他,意有所指,“如果连自己在意之人都护不住,长命百岁也是笑话。” “难道非要通过杀戮才能达成你所愿吗?我说过,你帮我姐姐入殓,我不会对你放任不管。” 梵音笑吟吟问他,“你自己都还任人欺辱,如何管我?” “我爹好歹是仙盟盟主,即便我再不受宠,他们也会有所顾忌。总之,只要我在你就别想作乱,我会看着你的。” “看着我?” 梵音笑出声,逼近他,声音恶劣,“看着我如何先杀掉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然后再让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爹名誉扫地吗?” 谢远竹拧眉,“你的事我听说了,凭你还有那三个魔修是断然不可能对付他们的,我爹的实力远超你想象,我劝你不要飞蛾扑火,自掘坟墓。” 她冷笑,“我的家人,挚友,所有在意之人都毁在他们手中,凭什么我日日活在仇恨中,而始作俑者却高枕无忧?” 盯着谢远竹,她一字一句说,“你自然可以安然度日凡事讲究利弊因果,茵茵于你来说算得什么?她的仇你们谁都能忘,但我不会。” 谢远竹眼底泛起红意,“你怎知我不会为她报仇!” “你拿什么为她报仇?凭你身为剑修却守不住自己的剑?还是凭你是个废物,自己任人欺负,连你母亲也受人折辱!”她罕见地情绪外露,与他针锋相对。 “我知道自己有多差劲!我不像谢檀那样天资好,我就是愚钝!哪怕付出再多努力,躲在人后日夜练习,还是一无所成!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满意了吗?” 谢远竹愤声说,眼泪止不住溢出眼眶,他抬袖用力擦掉,后来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委屈地转过身压抑哭声。 他抽噎,“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就是做不到成为母亲的骄傲,她为了我一直委曲求全,可我却总也不上进。” “我也不敢告诉她姐姐的事,你不知道她有多在意我姐姐,她那样柔和的人,曾经差点杀了父亲。” 梵音猝然睁大眼,听他继续说,“在她那里谁都比不上姐姐,我也不行。” 他像是要把这些年积压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哭的十分投入,边哭边颠三倒四说着话。 一会是被谁欺负了,一会又是父亲只信别人不信他,哭着哭着开始自我厌弃,觉得自己就不该被生出来。 梵音面无表情听着,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那么能哭,到底还有多少委屈没说完。 半晌,谢远竹终于止住声音,转过来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只会骂我废物。” 梵音闭了闭眼,问他,“仙盟大比你要不要参加。” 谢远竹以为她又要嘲讽,冷脸说,“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不会去丢人的。” “你确实很废物。” 谢远竹一脸“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样骂我”,然后就听见她说, “所以更要去仙盟大比上一鸣惊人。” 他觉得她找到了羞辱他的新方式,“你也说了我连自己的剑都守不住,拿什么去一鸣惊人?” “以后你每日来这里练剑,我会传你一套新的剑法,我要你用这套剑法在大比上击败谢檀。” 谢远竹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不是怕吃苦,只是觉得不切实际。 “你知道离仙盟大比还剩多久吗?而且你刚才连几只蝎尾猕猴都对付不了,要是会那么厉害的剑法,你自己怎么不用?” 梵音看白痴一样看他,“你天赋一般脑子也不好使吗?” 谢远竹愤愤看她。 梵音从储物锦囊里拿出一把古铜色长剑,“此剑名曰断山,你的剑既然断了,日后就用它吧。” 谢远竹半信半疑接过,“你不是讨厌我吗?” “就当是我欠你姐姐的。” 谢远竹抚摸剑身,情绪低落,“我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沉默片刻,梵音回,“跟你一样,是个很差劲的人。” 谢远竹脸一黑,“不许你这样说她!” 梵音似笑非笑看着他,“没人比我更有资格这样说她。” 说完她看一眼一片狼藉的孔雀圈舍,发号施令,“这里你收拾干净,明天别迟到。” 说完她转身下山。 谢远竹在后面盯着她背影看了许久,直到人走远,才低头看手中的断山剑。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抓住一切机会练习,他要为姐姐报仇,更要取代谢檀,让任何人都不敢再欺辱母亲。 仙盟·雾凇崖 梵音带着一身伤回到雾凇崖时,正好遇到从钟离聿房间出来的钟离宴,看清是她,男人如墨般的眉微微蹙起。 他站在廊下不动,只是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看她脚步虚弱却坚定地朝他走来。 短短几步路她走的极慢,廊前台阶下,她仰头,唇色苍白,“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命悬一线时竟也不觉得遗憾,如果我死了,你应该也不会为难了。” “可我又不甘心。” 她轻笑着缓缓说,“你又救了我一次。” 钟离宴神色疏冷,“怎么回事。” 她却闭上眼,身子软软倒下,即将摔倒在地时,钟离宴伸手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不费什么力将人抱起,脚步一转朝她房间走去。 柔弱靠在他怀里,她的手无声用力,十分不安地贴紧他,颤声说,“好疼啊。” 钟离宴脚步沉稳,垂眸看她,眼底映入一张柔美俊秀的脸,脆弱的仿佛随时要在他怀里碎掉。 像一块美玉,既要小心看护,又忍不住想要打碎。 倾身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钟离宴正要起身,却突然被她伸手揽住脖颈。 梵音将脸埋在他颈侧,泪珠从眼角溢出,他的脖颈也跟着湿润,凉凉的,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她呼出的气息温热撩人,在他耳畔怯生生说,“你能不能别走。” 钟离宴颀长硬挺的身体笼罩着她,手臂撑在两侧,感受到怀里陌生的柔软,令人难以自拔想要沉沦其中。
第二十七章 仙盟·静园 谢远竹回来时, 江岚月正在侍弄园中开的正盛的风铃草,碧绿的细长叶子间缀满一朵朵粉蓝色铃铛花,清香扑鼻。 他走到江岚月身后站好, “娘, 我回来了。” 江岚月抬头, 握着铲子的手上沾满湿润泥土,笑意温和, “饿了吗?娘给你做了赤豆元宵,一直在炉火上温着,快去吃吧。” “娘和我一起吃吧。”谢远竹央求。 江岚月仍是那副淡然笑意,“娘还要给风铃草松土,你自己吃吧。” 看着种了满园的风铃草,谢远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自我记事起, 娘就十分珍惜这些风铃草, 静园里从没种过旁的花草, 是和姐姐有关吗?” 江岚月神色一怔,“风铃草在人间寓意追思, 倘若心意诚恳, 铃铛花就会将思念之情传递给亲人。” 她声音低喃,“茵茵最喜欢把风铃草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她自小就是个爱美的孩子, 现在也该长成极好看的姑娘了。” 说完又有些怅然,“人间这个年纪的女子也该说亲了,娘只盼着她能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谢远竹眼睛酸涩, 娘总是这样,一说起姐姐就总也止不住。 以前他还会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 现在听来只觉得心酸。 他守着姐姐已经离世的秘密,心里像压了块巨石,根本不敢想如果母亲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风铃草每年如期盛开,可母亲的思念终究成了一场空,在她满怀慈母之情种下它们的那一年,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就那样凄凉又孤独地死在人间。 仙盟·雾凇崖 碳火发出“噼啪”声,拉回钟离宴神思,他脸色沉沉,抬手不容抗拒地掰开她环着的双臂,起身退后一步,站在床边眼神疏冷地看她。 “梵音姑娘,自重。” 随着他的尾音落下,床上女孩秀丽小巧的脸顿时面无血色,紧紧咬住嘴唇,望着他的眼底盛满伤心。 他沉默,片刻后转身走出去。 他不可能给她想要的,这次已经失了分寸,她的心思必须断掉。 梵音在床上坐直身体,眼中伤心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冷意。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却一下不肯碰她,这样耗费下去,她何时才能与他成婚盗走八方镇魂钟。 难不成真是为了钟离聿口中的那个女子守身如玉? 想到钟离宴为情所困的样子,她竟觉得有些荒唐。 雾凇崖上最后一抹余晖散尽时,天边罕见笼罩着一抹紫霞,夜色渐渐浓稠,细碎星光点缀在夜空。 梵音身披狐裘斗篷,如水般的墨黑长发散在身后,衬得脸色愈加苍白脆弱。 她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正冒着热气的白粥,披着夜色敲响钟离聿的房门。 等待开门的间隙,抬手将额前碎发拨到耳后,余光注意到不远处雪竹楼上伫立的黑色身影。 她侧头看过去,与恰好看过来的钟离宴对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对来开门的钟离聿浅浅一笑,随他走进屋内。 随着房门闭合,她脸色冷下来,白粥被随意搁在桌上,她人也跟着坐下。 钟离聿抱臂站在一边,神色不善开口,“你来做什么。” “来关心你啊。”她脸色冷,声音却柔和轻缓,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钟离聿冷笑,目光在她身上扫一圈,“你身上的血腥味都还没散尽,管好自己吧。” 梵音的手落在斗篷系带上,正要去解,钟离聿冷声警告,“你趁早歇了在我房间脱衣服的念头,否则我现在扔你出去!”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勾引你的?”她唇畔勾起抹嘲讽笑意。 “你解斗篷难道是因为太热?”他冷笑着讥讽回去。 梵音平静说,“你对我情难自拔,这斗篷是你强行扯掉的才对。” 钟离聿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就听见她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说,“倘若我衣衫不整跑出去,你说他会不会对我更加怜惜?” “你敢发这个疯试试!”他撂下这话怕她来真的,抬手往门上甩去三张封印符,如临大敌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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