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溯似乎将这些想法压抑多时了,今日开了一道口,便全都泄出来,一股脑的砸下来。 “我都知道。”他攥着萧言暮的下颌,用她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和她说:“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是没关系,我愿意让你骗我,你想靠我摆脱韩府,那就来靠,你想进南典府司,我就让你进。”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毒药和解药在他身体里对冲,使他的神志越发模糊,他似是觉得不公,又觉得萧言暮的话太过轻描淡写,使他多了几分微恼。 他拧眉看向萧言暮,面上是那样明晃晃的不满,他反问她:“我在喜爱谁,我想要娶谁,你又如何能比我更清楚呢?” 她怎么知道,他想要她多久了呢? 她怎么知道,他喜爱她多久了呢?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为什么,我要什么,你却不肯给我什么?”他似是疑惑,又似是带着点幽怨,便那样看着她,用那双潋滟的眼看着她,问着她,一定要她给一个答案。 他简直想剖开她的胸膛,问一问她的心,为什么时冷时热,为什么去跟别的男人。 萧言暮被震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她看着沈溯的面,平日里在外杀伐果决、辛狠阴险的人此时在为她的几句话而,而——委屈? 他在因为她而感到...委屈吗? 沈溯渐渐靠近她,她以为沈溯又要咬她,僵硬着不知道该不该躲。 而沈溯渐渐靠过来,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不再动了。 那时整个山洞都是静的,沈溯的呼吸落到她脖颈,心跳撞着她的胸膛,她跟他面对面的贴着,只觉得他身上的温度都要将她烧着了。 她的脑子迟钝的想着他的话。 他说,他知道她在骗他。 那从头到尾,他都是在纵着她? 萧言暮想起了过去桩桩件件的事,想起了每次沈溯都以“报恩”做托词的话,想起了那一夜,沈溯为她泡药的事情。 桩桩件件,全都在她的脑子里划过。 当一切事情都纷乱的在脑海中窜起来的时候,她印象最清晰的,是沈溯的眼蒙着她腰带的画面。 她的心在这一颗都跟着微微骤缩起来,叫她呼吸不过来。 沈溯此时已经昏在了她的脖颈间了,她迟疑着,缓慢的将沈溯重新放倒在地上,怔怔的盯着沈溯看。 他昏迷的时候眉眼还是微微蹙着的,似是在梦中还在想,萧言暮为什么不肯顺他的心意。 而萧言暮早已被逼出了一身的热汗。 她心乱如麻。 沈溯若是喜爱她,她该怎么办?若是她拒绝沈溯,沈溯会不会如同韩临渊一般待她? 沈溯平日里瞧着不像是那般的人,可是...可是当初,韩临渊看起来也不像是那般的人,这样的坑,她陷进去一次就够了。 她以为她投奔到沈溯这里,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靠.山,但是她似乎是从一个坑里,跳到了另一个坑里。 沈溯的喜爱,让她觉得束缚。 她混乱的思绪不过持续了半晌,便被冬日的寒冷重新拉回来了,她额头浸汗的瞧着沈溯,想,她不能任由沈溯这么躺着。 她稳了稳心神,开始着手继续处理沈溯的伤口。 方才毒血已经被她挤吸出来了,剩下的只需要将沈溯的伤口涂上药,再包扎好就可以。 除了这处最要紧的地方以外,沈溯的身上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伤痕,她便用止血粉撒过,然后一一包扎。 一系列的动作她做的极快,最后她给沈溯包扎好了之后,还将自己兜里的一个暖炉塞进了沈溯的胸膛间。 她怕沈溯失血过多,觉得冷。 这一系列忙完,她也没闲着,而是准备出去捡柴火,回来烧出来一捧火来,用以取暖。 只是在她起身之前,昏迷中的沈溯似是有所察觉,轻微的颤了颤手臂。 萧言暮起身的动作因此而缓了一瞬。 沈溯状态似乎很不好。 她盯着沈溯的眉眼看了片刻,在想要不要再给沈溯吃一颗药。 方才她已经喂沈溯吃了两颗,现下若是再喂却并非是好事,药物相生相克,自有避讳,如同树冠羞遮一般,不可相触。 若是短时间内药效过重,可能会反伤沈溯。 萧言暮只迟疑了这么一瞬,便隐约听见山洞外似是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鹿鸣山算不得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深雪封山,这山中很久都是不见人烟的,雪层便 堆积出厚厚的一层,马蹄若是踏上去,便会传来踏碎的脆响,隔着老远便能听见。 萧言暮听见一阵阵马蹄声传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想,是程小旗他们追来了吗?但是,转瞬间,萧言暮又想到了那些从黑色的树林中扑出来的刺客。 谁都有可能。 萧言暮的心又紧了两分。 她看了一眼身中剧毒的沈溯。 他还在昏迷中,脉象平稳,但因为药效缘故,两个时辰内都醒不过来,而山洞外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 萧言暮隐隐听见不少马蹄声,前来的人很多。 这样多的人,应当不是锦衣卫,毕竟锦衣卫们都在刚才的追杀中四散逃跑了,连沈溯身边都没跟上一个人,其余人应该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她将面对的,很大的可能是刺客。 萧言暮的心似是被谁攥在手里,一抽一抽的,隐隐还有些手抖。 她匆匆在自己大氅的兜里翻出来了一支迷香,摆在身侧,连忙点起——这毒香还是之前刘师父给她带的,对寻常人没有伤害,但是会针对身具内力者,不过,这迷香起效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不知道她能不能拖的过去。 身具内力者若是嗅到此香,会短暂的内力全失浑身酥软,当然,若是提前含了解毒药的话,这迷香的用处就大打折扣了。 她将迷香点燃,然后又从兜内翻出来一把匕首,和一包毒粉。 她也学着那些刺客,将毒涂抹到了匕首上,到时候就算是她手上没什么力气,刺不死人,也可以用毒来毒死人。 匕首握在右手,毒粉握在左手,一切都准备结束之后,萧言暮缓缓站起身来,藏在了山洞角落处。 她将身上沉重的大氅脱下来,盖在了沈溯身上,免得影响她行动,然后又将唯一的火源摆在沈溯的身旁,这样,若是有人来了,第一眼都是借着火光,看向沈溯,从而忽略角落里的她。 她可以在角落中洒毒粉偷袭。 这已经是没有武功的她能做到的最多的了。 她这头才刚刚藏起来,那头山洞外的马蹄声便消失了。 他们下马了,他们即将进来了。 萧言暮的心口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她才刚藏好,山洞外便走进来了三个刺客。 这三个刺客显然是打头进来的,他们很谨慎,在刚进山洞时,瞧见沈溯,便立刻戒备起来,他们没有继续走,而是四处搜索。 他们知道这山洞里面是谁,只有两个人,韩大人说了,这里面的人都要活口,他要亲自杀,所以他们暂时不能杀掉。 他们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萧言暮,一是萧言暮没有功夫,心跳与呼吸声很难掩盖,二是她藏起来的地方也算不得多高明,在三个受过训练的刺客眼里恍若无物。 三个人以手中弓箭对准角落处的萧言暮,道:“出来!” 一个刺客向山洞外撤去,向韩临渊禀报这个好消息。 刺客出来的时候,韩临渊正站在山洞外,遥遥看着远处的山。 鹿鸣山山势崎岖,山野间满是枯木,经过一夜的折腾,天边已经泛起淡淡的鱼肚白,一抹晨曦此时正在山后映出,可大部分的山,依旧沉寂在暗夜中。 黑一些好。 韩临渊想,越是这样的夜,越适合杀.人。 就在这昼夜交替之间,韩临渊听见了身后刺客说道:“韩大人,成功抓到沈溯,除了沈溯以外,还有一名仵作。” 韩临渊缓缓转过身来,颔首。 他不在意那位仵作的死活,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了此处,那就一起死了,给沈溯陪葬吧。 来之前,赵贵妃和他说的很清楚,沈溯知道太多事情了,所以他一定要死。 他知道沈溯来头大,但是哪有怎么样呢?赵贵妃来头难道不大吗?赵贵妃还生了个四皇子呢,算起来,皇子的命,总比沈溯的要更矜贵吧? 杀了沈溯,可能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但是这都是日后的事情了,如果沈溯不死,他们眼下就要死。 相比之下,还是沈溯早死比较好。 涉及到政斗,没有一个人的心是软的,更何况,韩临渊跟沈溯之间还掺和了一个萧言暮。 各种心思在脑海内划过,韩临渊此时已经一步步地踏入了山洞之内。 山洞内烛火渺小,但跟韩临渊一起进来的小厮手里举着火把,小厮行在韩临渊之前,高举手中火把,才算是将这山洞照亮。 待行到山洞间时,韩临渊远远便瞧见了两个人影。 一个是倒在地上的沈溯,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而另一个,却是一位女子。 这位女子挡在沈溯面前,摘下了披风与兜面,只穿着一身仵作的纯白色职服,右手握着一把匕首,面色苍白的看着他们。 她大概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也不跑,只咬着牙硬撑着看着他们,纤细的眉头紧紧地凝着,一副死守不退的样子。 当她看到韩临渊从三个刺客身后缓缓踱步而出的时候,她的面容才骤然浮起一丝惊惧来。 萧言暮没有想到,她会在此处看到韩临渊。 韩临渊也没有想到,他会在此看到萧言暮。 昔日里一对甜蜜夫妻,今日隔着三个刺客再相望时,依稀间都觉得对方陌生至极。 只是这一眼,韩临渊便明白了,沈溯将萧言暮抢走之后,居然还将萧言暮日日夜夜带在身侧,这对奸夫□□,竟然连这点时间都不肯分离! “萧言暮!”他咬牙切齿的怒笑、逼近,道:“你与他倒是郎情妾意!”
第42章 我的妻 他靠近的时候, 萧言暮握紧了袖子中的匕首和毒粉,却因顾忌那三个刺客、一个小厮,没有将手中毒粉甩出去。 她甩出去也是无用的, 这里还有四个人, 她这点毒粉不够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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