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之人极为谨慎,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装扮普通,长的也普通,站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觉得突兀,因此纪衣容也没发现她被人跟踪了。 目睹着纪衣容进入小庭院,跟踪之人便谨慎的没有再向前,她寻了个极为隐蔽位置蹲下,能看见外面,外面却不能轻易发觉。 直至落日时分,看见一身白衣的纪衣容从里面出来,等人走远了,她才爬出来,又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一连几天,跟踪之人都在重复这几个动作,在确定了纪衣容的行踪后便没有贸然上前,以免打草惊蛇被人发觉,她只等在庭院外,偶尔向周围人打听院中人的信息。 但周围人都说,里面住着个极美的男子,那男子却很少出来,故而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这日,约莫着时机差不多了,在等纪衣容走后,跟踪之人整理了下衣服,然后上前敲门。 咚—咚咚—— 竹青很快来把门打开,眼前人他并未见过,竹青暗暗警惕起来,他疑惑的看着来人,“你是?” 那人演技颇为了得,只见她憨厚的笑笑,一副老实人模样,眼睛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庭院里,“小公子,我家中老人外出,迟迟不见回去,想问问你,可有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眼中急切情深意切,仿若真的有长辈走失一般。 门口视角良好,那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中的宿玉,她暗戳戳的将宿玉的容貌记在心中。 竹青放松了些,想来只是个急于寻找走失家人的可怜人罢了。 竹青摇摇头,“我们没见过,你可以去别家问问。”说着还好心的给她指了路。 作戏做全套,那人按照竹青所指的方向去敲门,眼角余光瞥见竹青仍在扒着门看,她又将刚才的说辞诉说了一遍。 直至竹青重新关上门,她立即停止了话语,朝面前这人说了声“抱歉,找到人了”,便又匆匆离开。 她已得到想要的消息,该去换取酬劳了。 “发生何事了?”见他关门回来,宿玉随口问了一句。 “也没别的事,就是有人家家中老人走失了,故来寻找。”竹青如实交代。 他诉说着,“也是个可怜人。” 宿玉却眉头一皱,直觉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转念一想,他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都未曾出过事,想来只是他想多了,于是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 纪如尘在得知真相后,震惊极了,此事于他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很难相信自己妹妹会做出养外室,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 在他看来,妹妹极为知礼,恪守家规,是端庄佳人,平日里一心只有读书,这样的妹妹,他不愿相信,她会瞒着家中人养外室。 纪如尘揉揉发疼的额头,他呆愣着坐下,身心疲惫,“去查查那庭院中住的是那家男子。” 若是清白人家的男子,便直接将人纳进来,他妹妹还未定亲,这养外室的名声终归是不好听的。 事情即已发生,他也只能尽量去补救。 想了想,他问道,“小姐回来了吗?” 小厮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想起刚才下人传来的消息,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回公子,小姐一早就出门了,还未回府。” 纪如尘怒从心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又去找那外室去了。 —— 纪衣容回府时,纪如尘已在府门等候良久,只见他冷着脸,没了往日的和煦,多了几分严肃冷冽。 “哥哥,怎么了?可是谁惹你不开心了。”纪衣容走过来,关切问道。 纪如尘狠狠瞪了她一眼,压着心中怒火,冷声道,“跟我来。” 纪衣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近些日子都很少见到哥哥,应该没惹到哥哥吧。 随即,她想到了远在庭院里的宿玉,纪衣容脸色一变,她一颗心如沉入冰冷的河底,哥哥不会是发现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中,纪如尘示意下人把门关上。 “哥哥怎么了?”纪衣容战战兢兢的小声询问。 纪如尘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面前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妹妹,他压抑着气愤,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你今日去哪里了?” “我……”纪衣容沉默了一瞬,心中很是纠结,她不清楚哥哥是不是知道了,所以不敢贸然回答。 想了一瞬,她还是在纪如尘冰冷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我,去找成青她们了。” “啪—”桌上的茶具碎了一地。 纪如尘失望的看着她,冷声开口,“直到现在,你还在骗我。” 纪衣容的心彻底坠入寒冷无际的雪窟,她头脑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哥哥解释,她沉默了片刻,哑声道,“哥哥,对不起。” 看着哥哥生气冷漠的模样,亲人的推距让她红了眼眶,她可怜的看着纪如尘,如小时候犯了错一般,乞求得到原谅,“哥哥,我错了。” 纪如尘冷漠的后退了半步,与她拉开距离,冰冷出声,“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纪衣容一个劲的道着歉,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 纪如尘冰冷看着,良久,他道,“和他分开,我便原谅你。” 纪衣容沉默的低下头,无声以示抵抗。 纪如尘再一次失望,可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却又不得不为她解决后患,不然日后纪家到哪里都会有人议论,都抬不起头来。 族中其他兄弟姐妹也无法再议到更好的亲事。 纪如尘再一次给出选择,“既不愿和他分开,那便将他纳入府中来,只要是个家世清白的男子,母亲和父亲哪里,我去说,她们会同意的。” 纪衣容眼中的光又一次熄灭,她实在无法开口对哥哥道出实情。 只见她艰难的动了动唇,好半天,才说出,“哥哥,他,他是青楼男子。” “什么!”纪如尘一掌用力拍在桌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妹妹,养了个青楼外室。 这叫他如何面对,如何释怀。 纪衣容噤若寒蝉,她愧疚的深深的低下了头。 第21章 二十一 纪衣容被禁足了,屋外守满了家仆,一双双眼睛严防死守的盯着屋中,势不让飞出一只蚊子。 她有气无力趴在床上,神色颓丧,手中把玩着青绿的双鱼佩,趴累了,纪衣容想翻动一下,她略微一动,身后的伤却疼的让她绷不住脸上表情。 她倒吸一口冷气,撑着手想起身,却疼得冷汗直冒,尝试再三,那股钻心的痛意直达心扉,她放弃了。 那日,父亲在知晓真相后勃然大怒,毅然的对她动用了家法,意要她认错,并要她保证断了与宿玉的关系。 那手指粗的长鞭用力抽打在她身上,一下下痛彻心扉,现在回忆起来,纪衣容仍心有余悸。 可她硬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血迹渗透了她的衣服,牙根直发疼,可她仍不愿松口,她不愿就此与他分别。 渐渐的,她没了意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了哥哥急促的惊呼。 再次醒来,便是在这屋中了,屋外围满了下人,为的就是防止她出去。 纪衣容萎靡不振的重新趴下,眉心紧锁,嘴角下垂,出神的盯着手上青绿的双鱼佩,也不知道宿玉可还好。 她正暗自出神,沉闷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纪衣容已猜到来人是谁,她赌气的不愿回头。 徐缓的脚步声起,路过外室,最终停落在她床边。 “可有好些了?”纪如尘唇微抿,眼神关切的扫过她后背,声音干净清澈。 纵使他心中有气,可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做不到对疼了十多年了的妹妹不闻不问。 “好多了。”纪衣容闷声应道,鼻头忽地一酸,心中暗涌的万般情绪齐齐涌了上来。 她心里明白,这事是自己的不对,受罚也是自己该,可哥哥一句关切的话语,如同儿时般的温柔,还是叫她忍不住心生委屈。 纪如尘招手让人搬来椅子,他坐下,眉眼温柔的看着她,语重心长,“听哥哥的话,好吗?” 一瞬间,纪衣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记得儿时犯错时,哥哥也是如此温柔的对她说的,而每次她都会点头,说好。 但这次,她要让哥哥失望了,垂下的眼帘掩盖住她眼中的云涌,纪衣容沉默着,一言不发。 别的事,她都可以听哥哥的,唯独在宿玉的事上不行。 初见的惊鸿一瞥,在时间的流逝中,已成了无法割舍的深爱,她不愿去想没有宿玉的日子,更不愿去面对。 纪衣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纪家不会让青楼中人入纪家门的,宿玉只能做她的外室,而外室在如今人人深恶痛疾,可她还是自私的让他成了外室。 外室就如菟丝子,只能依附别人而活,她阴暗的要宿玉只能依附她。 在她的沉默中,纪如尘眼中的失望越积越多,他心寒的看着她,“如今你养外室的事,倒是被我和父亲压下来了,若日后事发呢?你将来要如何议亲?” “若是事发,将来要如何议亲”,这个问题,成青也曾问过,当时她是怎么想的来着? 纪衣容记起了,当时她想的是,若有宿玉在身侧,似乎没人愿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有宿玉足以。 纪衣容抿唇,仍固执的一言不发。 面对她的顽固不化,纪如尘气极,他直白的责问道,“你不在意自己,那我呢,那父亲呢,那族中旁支子弟呢?” “你的事若叫外人知晓了,叫外人怎么看纪家,怎么看父亲,也叫旁支子弟如何议亲。” 纪衣容面色一僵,这些是她未曾想过的,她自己是不在意,可哥哥已有婚约,只等年后便成亲。 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毁了哥哥的亲事,她怎能心安。 她脸色一白,唇上点点血色消失殆尽,在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有多严重。 纪衣容转头看向哥哥,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着,“哥哥,对不起。” 她从没想过会毁了其他人。 纪如尘叹息一声,安慰道,“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要你不再去见那外室,其余的我会为你安排好,再为你说一门好亲事,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此事就算过去。” 似是为了让她安心,纪如尘又补充道,“至于那外室,我也不会为难他,我会为他寻一个好人家。” 纪衣容眼中的光熄灭,她哀求的看着哥哥,“只能如此吗?” “衣容,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退亲吧。” 纪如尘了解自己妹妹,所以更知道要如何说,才能让她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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