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府,就有一小厮跑过来,“小姐,主君要见你。” “我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纪衣容叹息一声,看来这一顿罚是躲不过去了。 —— 她刚一走进屋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厉声呵斥,“跪下!” 纪衣容听言,十分乖顺的跪下,“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高座上的人十分生气,好看的面容都扭曲了,他指着纪衣容怒斥,“你一夜未归,竟是去了青楼,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纪衣容默默听着,心里叹着气,这一次她真是被成青三人害惨了。 “女儿知错,愿受处罚。”纪衣容关心的看向高座上的人,“父亲,切莫因此气坏了身子。” 纪父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在了心口,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纪衣容。 她自小就让他省心,且行事出色,多次让他压了何氏一头,怎这次就犯下了如此大错。 等何侧夫那边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呢,纪父刚下去的火气又升起,“即知错,那你便去祠堂罚跪抄经。” “是。” “纪衣容刚一走进祠堂,门便落了锁,咔嚓— 祠堂很大,但除了牌位就是供奉的香火,纪衣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看来今天注定是要饿肚子了,她只能认命的走到角落里的案牍旁,认真的抄起经书来。 纪衣容身心都沉浸在抄书中,慢慢的也就忘了腹中的饥饿,直至门锁响起时,她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竟不知不觉间过去了那么久。 门被打开,纪衣容以为是下人来送饭了,进来的却是一张熟悉的容颜。 纪衣容欣喜的连忙起身,“哥哥。” 纪如尘将提着的食篮放在一旁,再一一将菜拿出来为她摆好,“怎么惹爹爹生气了。” 纪衣容闷头吃着饭,她也不好意思告诉纪如尘自己去了青楼,一夜未归,食物下肚,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纪如尘看她不愿意说,也只能摇摇头,打算稍后去问问父亲。 第5章 共执一伞 纪衣容已在祠堂内整整待了五日,祠堂里的小床极为简陋,睡上一晚便浑身酸痛,而她足足睡了五日,感觉身体酸痛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揉着发疼的后颈,叹息了一声,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嘎吱—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的人依然是纪如尘,纪衣容略有疑惑,现在还未到用膳的时间。 心有不解,纪衣容便直接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纪如尘白了她一眼,显然是对她去青楼一事很不满,纪家家风清廉,纪家人怎可出入如此轻浮之地。 “是父亲让我来的,父亲让你不用再抄了。”纪如尘心疼的看着憔悴了几分的妹妹,为她理了理发皱的衣服,“那花柳之地,莫再去了。” 纪如尘用心良苦的看着她,“若是被其他世家公子知晓了,往后你还怎么娶夫。” 能不能娶到夫一事,纪衣容不甚在意,但看着哥哥如此为她着想,如此为她担忧,纪衣容顿时心生愧疚,去青楼一事,本就不是她所愿。 纪衣容半垂着头,往后不能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想记忆深处的那一抹红,心却是忍不住颤了下。 沉默半响,在纪如尘殷切的目光下,纪衣容缓慢的点了点头,“好。” “往后,我不会再去了。” 听到想要的答案,纪如尘化担忧为高兴,“如此甚好。” “既然父亲让你不用抄了,那你便快些回去吧。”纪如尘语重心长的,“日后,少惹父亲生气,他也不容易。” “嗯。”纪衣容点头。 想到往事,她的情绪也低落了许多。 —— 纪衣容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多日不见的见冬哭哭啼啼的迎上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见冬都快担心死了。” “那日,你就该让见冬跟着的。” “我这不是没事嘛。”纪衣容宽慰一笑,“事情都过去了,莫要再提了” 见冬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下,“是。” 纪衣容沐浴又换了衣服,这才回到自己房内,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进屋她就迫不及待的躺下,柔软舒适的床让她忍不住赞叹,果然还是自己的床舒服。 纪衣容平躺在床上,闭眼,准备入睡,又过了一会,纪衣容眼中依然清明,无半分睡意,她顿感烦躁,难受的翻过来又翻过去,就是睡不着。 闭上眼睛,又等了一会,还是睡不着,纪衣容烦闷起身。 守在门外的见冬听到她起床的声音,立即关心的询问,“小姐,你不睡了?” 纪衣容烦闷极了,声音有气无力的,“嗯,想出去走走。” 没一会儿,纪衣容就走在了街道上,身后是紧紧跟着的见冬。 “小姐,我们去哪里?” 纪衣容慢吞吞的走着,见冬的问话让她沉思了两秒,“好几日没去书斋了,那便去书斋看看吧。” —— 郾城城中心有一条弯弯的河流过,小河似弯弯的勾月,故而得名勾月河,勾月河上有着勾月桥,只需穿过勾月桥便来到郾城最大的书斋——勾月斋。 纪衣容来的不巧,正值午时,勾月斋里人正多,看着满是人的勾月斋,她站在门口思虑了片刻,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毕竟来都来了。 勾月斋里人满为患,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旁边的人,纪衣容一路小心的避让着,也难免还是会碰到旁边看书的人,她眼含歉意不好意思的向那人笑笑,所幸那人也习惯了,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一段小插曲就此揭过,越过了人群,她来到摆满诗集的书柜前。 纪衣容微倾身,眉眼认真的打量过每一本诗集,直至看完书柜上的所有诗集,她略有些遗憾,这些她都看不过了。 不过转而又想到,今日不是诗集上新的日子,没有新诗集倒也正常。 纪衣容又来到放着奇闻异志的书柜前,她神色悻悻的随手抽了本,打开书页看了起来。 她本只想随便翻翻,却没想到书中描绘的内容很是有趣,让她不知不觉间就入了迷,也忘了时间。 等她腹中已有饿意时,沉浸在书中的纪衣容才后知后觉的回神,她先是捏了捏发涩的眼睛,然后扫视书斋,斋内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顿了顿,视线又看向书斋外,纪衣容皱眉,下雨了。 可能是她看书太过入迷的缘故,竟是连下雨了都没发现,看青石板的湿透程度,想来这雨也下了好一会了。 想起见冬还在等自己,纪衣容合上了书页,拿去给掌柜结账。 纪衣容拿着书刚走到门坎处,见冬就拿着一把雨伞迎上来,“小姐,看好了吗?” “哎,这天也真是变得快,出来的时候还是晴天,怎突然就想起了雨。” 见冬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纪衣容的眼神却落在了檐下躲雨的一人身上,那人衣着素净,脸上蒙着面纱,清冷出尘的眼眸,正安安静静的看着檐外滴落的细雨。 那双清冷的眸子,一下子就唤醒了纪衣容刻意遗忘记忆,她认出了那人,会在这里看到他,她多少有些意外。 与那日妖艳的红不同,着素衣的他,身姿如青松,似冬日里的腊梅,凌霜傲雪。 “小姐,还不回府吗?”见她迟迟不走,见冬也好奇的跟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除了有几个躲雨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纪衣容收回目光,心中甚是纠结,她记起了今早答应哥哥的话,“往后不会再去”她说这话时,哥哥欣慰的表情犹在眼前。 “小姐?”见冬又疑惑的出声。 “把伞给我。”踌躇过后,懵懂的少女随着心做出了选择。 纪衣容又悄悄的瞧了眼清冷的宿玉,平淡的内心突然紧张起来,她接过伞,将书一股脑塞给见冬,“你自己回去,不用管我。” “可是……”在她不容置疑的眼神下,见冬有异议的话语息了声。 纪衣容拿着伞忐忑的走近,那紧握住伞柄的手泄露了她的不安。 “宿,宿公子,我送你回去吧!” 宿玉偏头,清冷的眼里中似有迷茫,他们认识? 又打量了眼前女子几眼,眼前女子姣好的面容让他一顿,宿玉眼中的迷茫消失,他想起来了,几天前两人确实见过,还有过旖旎一夜。 纪衣容面上镇定,心却像是海浪上漂泊的小舟,下一刻是风平浪静还是暴雨倾盆,全凭他的一句话。 直至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一发热就跑过来的举止,有多无礼。 但退缩,已经迟了,纪衣容屏住呼吸,煎熬的等待着她的审判。 面纱下,宿玉礼貌勾唇一笑,“多谢小姐好意,但不必了。” 被拒绝了。 失落自纪衣容眼中一闪而逝,漂泊在海浪上的小舟被暴雨打落进海里。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转身离开,不再打扰他,但内心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不想就此放弃。 纪衣容又看了一眼淅淅沥沥的细雨,她深吸一口气,为着那丝莫名的感觉,鼓足了勇气,“我看这雨可能还要下许久,你已经等了很久了。”纪衣容放轻了声音,“我送你回去,可以吗?” 宿玉看向雨幕,簇起眉头,也不知这雨还要下多久,而如她所言,自己确实等了许久了,在檐下站得太久,小腿处都有了麻意。 宿玉犹豫起来。 他不决的看向纪衣容,乌黑清冽的眸子里只有真挚,恰到好处的询问,恰如其分的尊重,与以往那种看向他满是欲望和算计的眼神不同。 纪衣容再一次等待着宣判,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小舟前是万丈高的深崖。 等了许久,就在小舟要落入深崖时,那道清脆好听的声音解救了她。 “那就麻烦小姐了。” 小舟重回平静海浪,纪衣容克制不住的清笑着回道,“不麻烦,不麻烦。” 为防再生事端,纪衣容迅速打开了油纸伞,还好见冬买的伞够大,站两人绰绰有余。 纪衣容撑着伞,乌黑的眸子发亮的看着宿玉,像是殷切等待心上人回应的人儿。 宿玉缓缓走近,纪衣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松香,耳尖悄然间红了,心又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两人间隔着一拳的距离,纪衣容快速的看了眼身侧的人,突然有些口齿不清,“那,那我们,我们走吧。” 宿玉神色淡淡,像是没发现她的反常,轻应,“好。” 绵绵细雨中,青色油纸伞下,一对璧人比肩而立,雨落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嗅着身侧人身上的松香,纪衣容紧张的内心满满平静下来。 一路无言,眼看着,就快到目的地,纪衣容偷瞄一眼身侧人,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我姓纪,名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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