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承伯候府的世女,竟要他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脱光了供她取乐,他虽是青楼中人,但还不至于没脸没皮到如此地步。 他拒绝了,然后遭到了一顿毒打。 这尘世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恶心,可更让他恶心的是,他也想活着,想去看看江南的雪。 纪衣容的指尖轻轻的落到他眼尾,她摩挲着落在他眼尾的那缕发丝,如此暧昧的动作,恍惚间,纪衣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夜。 触及到宿玉清冷的双眼时,纪衣容面上一红,是自己想多了。 “我扶你下去吧。” “好。”宿玉温和笑着,眼底仍像是平静的潭水,“多谢纪小姐。” 纪衣容搀扶着他进入庭院时,成青三人已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回去了,院中只有见冬在。 见冬颇为防备的看着宿玉,眼中忿忿不平,都怪这人,都是这人勾引了小姐,若不是他,小姐怎么会犯下如此大错,等日后被人发现了,主君指不定要怎么罚小姐呢。 想到这,见冬又忧心忡忡起来。 见冬的目光,宿玉自是感受到了,在春风楼中他见过比这更狠毒、下流的,与之相比,见冬的目光就温和多了。 纪衣容将他扶进房中,她扫视了一眼,屋中物品倒也算齐全,她毫不吝啬的在心中夸奖着,见冬做得不错。 “你暂时先住一晚,缺的我明日在派人为你补齐。”她耐心的解释着,“这里今日才住人,所以缺了些东西。” 宿玉闻言淡淡一笑,“好。” 而等纪衣容一转身,他又是一脸冷漠,在青楼中他学会了很多的生存技巧,也学会了装乖示人,面具之下是他历经磨难,看透世事荒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纪衣容回身,看见的又是他温和的淡笑,与之前一般无二,好似刚才的变脸只是幻觉一般。 纪衣容找出自己来时匆匆带上的药,塞到他手里,“你的伤太严重了,先上药吧。” 她看了一眼他眼下的乌青,又反应过来,他自己看不到,没办法自己上药,纪衣容又拿起他手心的药,“还是我帮你吧。” 拿药时,指尖意外碰他手心,凉凉的,纪衣容又是一阵恍惚,那夜他的手似乎也是这样凉。 纪衣容手指挖出一点药膏,她俯身认真的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若是我下手力道重了,疼了可要说。” 宿玉仍是那幅温柔模样,“好。” 手指刚要触碰到他眼下的乌青,见冬的声音措不及防的在身后响起,“小姐,我们该回府了。” 纪衣容心有余悸,还好自己停的及时,要不然被见冬这么一吓,她指定戳到他伤口。 纪衣容扭头瞪了见冬一眼,“等我为他上好药就回。” 见冬委屈极了,小姐竟然为了这个人瞪她,都怪他,见冬也立马瞪了宿玉一眼。 纪衣容慢慢的将指尖凑近伤口处,小心翼翼的又缓缓抹开药膏,她害怕弄疼他,便立即出声问,“疼吗?” 感受着脸上慢吞吞的动作,宿玉无聊极了,若是他自己上,只怕早上好了,但一开口,便是与内心截然相反的话语,“纪小姐动作如此轻柔,我怎么会疼,多谢纪小姐为我上药。” “你不疼就好。” 宿玉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很多,很快一盒药膏就见了底,为他上药也花了很多时间,纪衣容一看窗外,天都快要黑了,她心下立即警铃大作。 匆匆与他告别后,便带着见冬急急忙忙的回府。 她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才回府就遇见了纪如尘。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纪衣容镇定的与他打招呼。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纪如尘狐疑,“你该不会又去青楼了吧?” “没有,没有,哥哥我不是答应你了吗。”纪衣容眨着无辜的双眼,“我今日是去游湖了。” 身后的见冬大气不敢出,生怕问到她头上来。 纪如尘放下心来,今日游湖的人众多,他是知道的,他关心了一句,“日后早些回来。” “好的,哥哥。” 第9章 赠红衣 纪衣容步履凌乱的匆匆回到自己院内,她朝身后看了一眼,确认纪如尘没有跟上来。 她惊魂未定的呼了口气,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泛凉的茶水下肚,平复了她的心情,她庆幸着,差点就被哥哥发现了。 庆幸过后,纪衣容又神情低落着愧疚起来,哥哥向来对她最是好,可如今她却欺骗了哥哥两次,沉甸甸的愧疚感快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见冬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见冬脸色纠结着,望着她低落的神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小姐,要见冬说,你就该和那男子划清界限,日后不再相见。” “小姐如此出众,主君必能为你寻一桩美好姻缘,何必为了那人坏了名声。” 见冬苦口婆心,字字发自内心肺腑,“小姐还未成亲就养外室,若日后被人发现了,这郾城中但凡有点家世的男子,都不会再愿意嫁过来,小姐三思啊!” 纪衣容沉默了,现在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但要说后悔也算不上。 而她的沉默,在见冬看来就是被自己说动了,见冬好似看见了曙光,她再接再厉起来,“我知小姐心善,若是担心那男子,为他寻个好去处便是。” 为他寻个好去处?纪衣容内心疯狂的拒绝着这个想法,她逃避般的低下了头,“这世道对男子多不易,更何况他出自风尘,离开了,他该如何生存下去。” 这句话是说给见冬听的,还是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的留下宿玉找的借口,一切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见冬叹息一声,心里已明了纪衣容的选择,世道虽对男子不易,但也没那么苛责,只需给他一笔钱财,让他隐姓埋名换个地方生活即可。 但很显然,小姐不愿意。 见冬想不明白,那男子容貌确实出色,但比他好的世家公子,小姐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就偏偏对一个见过几次的男子入了迷。 主仆两人的谈话,最终以见冬的妥协结了尾。 —— 夜渐深,屋外夜风阵阵,皎月的月光透过窗落到屋里,纪衣容眼神清明,正翻来覆去,显然是被烦心事搅的无法入睡。 反正也睡不着,纪衣容一骨碌的坐起来,时节已步入夏季,她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倒也不觉得冷,她盘腿坐在床上,带着心事出神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窗外种了一颗海棠树,开得正盛,清冷的月光落到海棠粉白的花瓣上,朦胧月色为海棠披上一层薄纱,海棠花更显清冷娇艳。 不欺然的,纪衣容想到了宿玉,春风楼里戴着银铃妖媚起舞勾动人心的宿玉,下雨那日衣着素净出尘脱俗的宿玉,正如这海棠一般清冷娇艳。 纪衣容心尖发痒,现在已时深夜,应该不会有人看见了,她犹豫起身,光脚来到窗前,推开窗,纪衣容伸出手,夜风徐徐吹过,一朵粉白的海棠花飘飘摇摇的落到她掌心。 纪衣容忍不住攥紧掌心,将海棠花带进屋,借着皎洁月色,她摊开了掌心,立在她掌心的清冷娇艳海棠当真像极了那人。 想着那人,纪衣容忍不住俯身轻嗅海棠,淡淡的清香让她自禁红了脸,黑夜总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深藏的想法。 与他身上的松香一样好闻。 纪衣容突然感觉自己的脸在莫名发热,口中有些干燥,指尖无意识蜷缩着,海棠花被禁锢在她手心,纪衣容眼底深沉的像是不见底的深渊。 天明时分,纪衣容悠悠转醒,眼下有着没睡好的淡淡乌青。 她昨夜本就睡得晚,大抵是因为睡前旖旎画面想的太多,后半夜的梦里全是宿玉,梦中的宿玉巧笑嫣然,对着她摆弄出了各种撩人的姿态。 想到这,纪衣容的呼吸又有几分急促起来,骤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的神秘画面忘却。 见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坐在床上摇头的场景,见冬立即关切的走过来,眉眼紧张的看着她,“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头不舒服?” 说着,见冬自然的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纪衣容身子一僵,如此尴尬的场面竟让人看到了,没等她想好要如何解释,见冬已经放下了手,狐疑的说着,“奇怪,额头也不烫啊。” 纪衣容不自然的撇过头,面上有着可疑红晕,她若无其事道,“昨晚没睡好,眼睛不太舒服。” 见冬一看,果然如此,眼下都有淡淡的乌青了,她心疼的看着那块乌青,“等会见冬用热毛巾给小姐敷一敷。” 见冬心里对宿玉又不喜了几分,定然是因为他,小姐才会睡不好。 用过早膳后,纪衣容就带着见冬出府了,她沿街而行,思考着宿玉可能缺的东西,尽可能的将他把东西补齐。 忽然,一家名为霓裳阁的成衣铺闯入她眼帘,纪衣容心神一动,宿玉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破了,也该给他换一身了。 一进入霓裳阁,纪衣容就被一件件精致的衣服看花了眼,店铺里面挂着的成衣不仅颜色各异,样式也各有千秋。 纪衣容挑花了眼,不知道宿玉喜欢什么样式的,正纠结时,她灵光一闪,初见时他袭红纱乱了她的眼,想来他穿红衣会很好看。 纪衣容叫来掌柜,指着上面的几件精致红衣,“这些都要了,掌柜的结账。” 来了单大生意,掌柜笑呵呵的,“客人你稍等。” —— 纪衣容来到庭院时,宿玉已经醒了,他正出神的坐在院中,公子霞姿月韵,脸上的点点伤痕和褴褛的衣裳丝毫不损他风华。 纪衣容走近打量着他脸上的伤,经过一夜,那骇人的乌黑淤青已经淡了些了,再擦几次,应该就能好了。 “纪小姐来了。”宿玉微微笑着,语气热络,像是熟识已久的朋友,只是在纪衣容看不见的眼底,仍是一片冰冷疏离。 如玉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纪衣容似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想早些来看看你。” 宿玉如沐春风,眉眼带笑,“纪小姐记挂着宿玉,是宿玉的荣幸。” 这番姿态,任谁看了都会相信他说的话,唯独他眼底那的那抹恹色出卖了他。 无趣才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纪衣容相信了他的话,只觉心里暖暖的,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她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给他买的衣服递给他,“你快看看,你喜不喜欢。” 宿玉依言打开布包,晃眼的红色差点让他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他脸上笑意加深,宿玉眼中笑意盈盈的,一副喜欢极了的模样,他指尖颤抖的摩挲着红衣,“真漂亮,我很喜欢,谢谢纪小姐。” 宿玉最讨厌的就是红色衣服,因为在春风楼中,每一次被逼穿上红色,就意味着到他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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