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没有丝毫犹豫,哪怕是她要一把刀刺破他的心,亦会义无反顾地点头。 “你不许伤害自己,平素那些事上能正、正常些可以吗?”沈映鱼敛着眼睫,颤了颤,耳廓隐有烫意。 “好。”这些苏忱霁自然无异议,点头应下。 “还有吗?” “就是……解药能不能给我?”沈映鱼偏头轻咳,双颊绯红。 “什么解药?”苏忱霁眨着鸦青的眼睫,潋滟的狐眼中浮着疑惑。 “就是,我第一天醒来时,你用我手,弄的那个……”沈映鱼咬着下唇,将头垂至了胸前。 她如今想起那些绯.糜浪涌的燕好,身体便会发烫。 话音落下,阒寂须臾,耳畔响起他略微怪异的腔调。 青年的嗓音清冷,带着些许沙哑,如同一根轻浮的羽毛扫过,酥酥麻麻。 “是……这里难受吗?” 话音甫一落沈映鱼猛的将眸睁大,颤着瞳孔,随着手指在眸中浮起一层水雾。 他怎么能将手在上面,还那般揉?! 她咬着下唇无助难忍地扭动着身,脚腕悬挂的铁链碰撞,发出清脆悦耳地掩盖旁的晦涩之音。 “映娘让人将令月带下好不好,我给你解药。”苏忱霁轻咬住她的唇。 根本就没有用药,哪里需要解药。 这是映娘想他了,他才是映娘唯一的解药。 沈映鱼不疑有他,让人将睡着的令月带下去。 人刚离去,她便被苏忱霁面对地抱起。 她忍不住轻吟一声,紧揪着他的发,防止被颠簸落地。 不是说给她解药,现在怎就变成了这样? 直至她寻他继续要解药时,他轻笑出声,凑近耳畔说了一句话。 沈映鱼想要捂脸钻进缝隙中去。 太丢人了。 …… 沈映鱼提议必须要见李牧屿,哪怕苏忱霁再如何不甘不愿,还是带她去了。 但有唯一要求:他需在场,旁人也不能看她。 房中立着一面,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的不透光立屏,将李牧屿和沈映鱼阻挡。 确定李牧屿的确无事,沈映鱼才松了一口气。 她很感激这眼盲时,李牧屿对她和令月的照顾。 “映娘,你如今可还好?”李牧屿立在屏风外,神色复杂地盯着。 当他入狱时就已知道是谁了,第一次见这年轻的帝师,给他的疯狂、病态感觉仍在。 虽如今对沈映鱼无男女之情,但他还是不能眼睁睁见她被那个疯子般的人囚住。 沈映鱼欲要张口回应,手腕被倏地捏紧。 察觉到身后之人的不安,她转头宽慰的一笑,手腕的力道变松才再次转回去。 “无事,我很好。” 立屏外的李牧屿只听见声音,看不见人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但很快又克制了脚步。 他知道里面还有苏忱霁,但还是继续道:“映娘,我想听真话,只要你说我哪怕是不要命也要带你离开。” 身后的人在李牧屿说出这句话后长臂一揽,将沈映鱼紧紧禁锢在怀中,生怕她会不顾一切地跟他离开。 苏忱霁抱着这女人,伸手摸到两人相连在一起的铁链,仍旧觉得不安心。 就该杀了他。 杀了觊觎沈映鱼的人,这样她就会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表面冷静,内心的杀意如同狂乱的野草不断疯狂生长,但并未维持多久倏然被柔软的手按住。 他神情一滞,掀开眼,凝望眼前温婉笑着的沈映鱼,杀意如潮般褪去。 “真的,并无不情愿,早该如此的。”女人语气缓缓地说着,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话是真心话,虽然苏忱霁现在时常发疯,但却极其好安抚,也从未伤害过她,而且此次她真的想留在他的身边。 就如他说的,倘若她再次离开他,他只会彻底疯了,再次走上原本的结局。 他比谁都更加离不开她。 不想看见他再次走上以前的老路,亦不想看见他死去。 而且她也发现自己待他的感情,早在不知何时已发生了转变。 或许是爱的。 确定沈映鱼说的都是真话,李牧屿也未曾再说什么。 两人又聊了旁的话,他便主动请辞。 他前脚刚走,后脚沈映鱼就被腾空抱起。 她下意识地惊呼,声音却被淹没在唇舌间。 她看不见抱着她的人神情如何狂热,双眸如获至宝般的闪烁炙热的光。 一吻罢,他气喘吁吁地将人放开,相连的银线在她被蹂.躏得绯糜的唇上断开。 他用舌尖舔过,引起沈映鱼下意识地颤栗,白皙的双颊浮起飞花绯霞:“你作何!” 语气嗔怪含着纵容。 “映娘。”苏忱霁温润轻柔地唤,神情郑重地将十指与她紧扣。 “我当真了。” 当着他的面说了那样的话,沈映鱼感觉脸上滚烫,掩饰般地推了他的胸膛,从怀中跳下来,慌乱地摸着一旁的棍子。 “在这里。”苏忱霁见状牵着她的手,将她寻的东西放在她的掌下。 棍子塞进沈映鱼的手中,耳畔是他温润朗月般的声音,心跳蓦然失律。 原来真的有人能单是凭借嗓音便能蛊惑撩拨人。 “映娘想去哪里我带你去。”他偏头问柔声着。 沈映鱼本是想寻个借口掩饰自己此刻的慌乱,可听见他的温柔的询问中带着一丝不安,突然就觉得无甚必要。 他太缺少她赋予的情感了,且感情是两人之间的事,不能只有一方无畏地付出。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仰头对他柔情莞尔道:“一起去见令月罢。” 苏忱霁握住手中柔荑,牵她的手往里面行去:“好。” 令月独在院中玩耍,身侧是采露与她玩乐的声音,武寒则在暗地保护。 甫一见沈映鱼出现在这里,采露赶紧将令月抱过去。 沈映鱼摸着令月的脸,嘴角微微扬起,伸手将她抱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又长胖了。 抱了一会儿,沈映鱼想起身旁的人,旋身过去道:“令月这是……” 一时半会她还有些难以开口,忍着羞怯地垂着眸,接着道:“这是爹爹。” 苏忱霁没有想到她寻孩子,是为了教她说这样的话,呆滞片刻,莫大的欢愉浮上如玉般温润的脸。 她是真的接受了他。 他竭力压抑住情潮般的激颤,喉咙干涩地凝望她的侧脸,一眼也不肯眨。 带着暖意的光线洒落在她如梦似觉的清秀面容上,带着暖人的柔光,使他的心松懈软成一滩水。 那感觉就如同,他是浑身都是裂痕的礁石,然而那些裂痕都是为了让她这一束光照进来,从始至终都是爱。 他忍不住伸手捂住她怀中的令月的眼,矮身一吻。 “映娘,我爱你。”
第81章 晋江独发 春花浮花蕊, 燕归来筑巢,白驹过隙弹指间。 沈映鱼回晋中四个月,苏忱霁寻了不少名医, 她的眼睛终于偶尔能窥见些许模糊的影子。 听闻北齐边界有一小国,名唤婆娑, 神医遍地,且珍稀药材如过江之鲫。 为了让沈映鱼双眸能早日康复, 苏忱霁将朝中事宜安排妥当, 收拾行囊欲前往婆娑国寻医。 清晨的雾霭朦胧, 相府的下人将衣食住行所需要之物皆放置在马车中。 长街华府门口严阵以待的军队屹立。 小皇帝坐在步撵中肃着脸, 面前乃帝师环着抱小令月的师娘。 如今青年脸上皆是如清水的温润,与女子讲话间语气透着珍重, 同朝堂上肃杀厉色的人截然不同。 就像是被套上绳索的雪犬。 啧,错了, 就是被栓起来的雪犬。 小皇帝的视线顺着划落至两人宽大的袖袍中, 行动间若影若现有一根细长的铁链。 雪犬主动将绳子叼给主人,还欢快地摇着尾巴讨好。 “陛下。”清冷的声音响起, 将小皇帝在脑中所有的情绪都打散。 风姿冰冷的青年眼眸轻掀,微翘魅人的狐眼中的温情,随着落在他的身上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依旧是朝堂上那威仪加身的权臣。 小皇帝被这一眼看得背脊倏然挺直, 磕磕绊绊地道:“帝、帝师?” 苏忱霁从沈映鱼怀中接令月过来。 她下意识不舍地往前走一步,然后被揽在怀中, 按着后颈压在他的胸口。 他低头宽慰:“映娘,我们很快便会回来,不怕, 让陛下帮我们照顾令月一段时间,不会有事的。” 此次是要去婆娑国, 不适宜将孩子带上,故而他才提议让小皇帝接入皇宫。 沈映鱼心中不舍,攥着衣裳,埋在他怀中闷声地点头。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抬头看向已经抱住孩子,一脸僵硬的小皇帝道:“劳烦陛下将臣的女儿带进宫一段时日。” 小令月也喜欢小皇帝,趴在他的怀中玩着龙头扶手。 小皇帝担心她滚下去,抱住乱动的小令月:“帝师放心,朕一定会好生照顾她的。” 他说得郑重。 苏忱霁安抚地揉着怀中女人的肩膀,对小皇帝颌首:“如此,臣先在此多谢陛下。” 小皇帝问道:“不知帝师此去,多久归来?” 其实如今朝中的大小臣是因有苏忱霁压着,其实并没有谁真心承认,甚至是真心将他当做北齐帝王。 小皇帝犹恐他去得久了,自己一人在朝中应付不了那些人。 听着小皇帝对自己的依赖,苏忱霁眉心微蹙。 帝师默然的时间一久,小皇帝如坐针毡,尤其是窥他玉面上毫无情绪表露,更是担忧自己说错了话,引得帝师不悦。 幸而苏忱霁只是眉心微攒须臾便松开,腔调带着寻常难见的温润:“长则一年,短则半年。” 这般久? 小皇帝期期艾艾地看着两人,手中宽慰着的令月,很想让他早去早归,但又想起这次出去是为了师娘的眼睛。 最后他道:“帝师只管去,朕一人在晋中可以的,师娘的身体最重要。” 此话恰好抨击青年的内心,眸中风霜冷雪破碎散成潋滟春花,周身的清冷彻底蕴成柔情。 他低头揽住怀中女人的肩膀,腔调柔得似能滴出水:“多谢陛下,江北府、昆玉府,还有延千等地方臣都已经安排好了,朝中的中书令陈大人,与内阁大学士张大人都会在这段时间,全心全意地辅佐陛下处理政务。” 朝中之事早已经被安排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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