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载借着回话, 能光明正大的看着这个女人, 病了这么久丝毫不损她容颜, 这样脆弱的她更像是人间的女子。 “让她进来吧。”花涟月自己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个孩子后,她一直在逃避, 不敢直面这个孩子,这是她三十几年人生不曾有过的懦弱,以前无论多大的困难都能迎难而上,这次却露怯。 可是该来的始终会来,孩子想来见她。 花锦仍旧穿着半湿的衣衫,发顶上湿漉漉的,身上的冷抵不过她内心的火热,她想要问她,亲口问她是不是真的,她贵为一国公主,不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你们都出去吧。”花涟月看那个形似她的姑娘一步一步的靠近,连嘴角撅起不服输的弧度和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一模一样。 挥退了下人和刘承载,她对花锦招了招手:“坐吧。” “我不坐,他们说的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没有骗你,是真的。”花涟月看她不坐,自己坐下,养护得齐整的手指甲拂过绣着银杏叶暗纹的衣摆,目露坚定。 “没错,你是我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一夜之间,她的世界天翻地覆,花锦努力憋了许久不落下的泪滚下脸颊。 不怪陈亦安误会,她自己都接受不了。那个她曾经厌恶的,把百姓的命当作草芥,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是自己的娘亲?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除了身份地位,其他的我都能给你。”花涟月孤身一人未嫁,突然冒出个亲生女儿,这可是让皇室蒙羞,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认她。 “我想要你未曾生下我,想要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花锦感觉像是在做梦,她怎么会和这个助纣为虐的长公主有关系,她曾经想要置陈亦安死,她不能忘了青海县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如何在路边饿死。 而这些还只是她看到的,还有更多她没有见过的百姓,因为这个女人受苦受难。公主府的富丽堂皇,都是民脂民膏堆砌的。 “你放肆!”从来没有人敢质疑她,不愧是戚存墨的女儿,现在就敢反驳她。 “我如何不能放肆?你也不想要我这个女儿罢,如此正好,我们俩从今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花锦在巨大的震惊中慢慢镇静下来,说到底,她如今已经过了要娘亲抱抱的年纪,父母亲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个飘渺的梦。 这个女人不愿意认她,正合她意,她也不想有这样的母亲。 “这里可由不得你想来就来,来人,把人关起来,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能放她离去。”瞬间,花涟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你作恶多端,你难道不知道你手上沾了多少老百姓的鲜血?” 花锦这时候气得顾及不上她是生她的母亲,只把自己对她所见所闻骂一通。 “还不快拖下去!”刘承载及时赶到,叫两个婆子将花锦押下去,早有防备的花锦哪里愿意束手就擒,她腰一闪直奔门口。 快要踏出门槛时肩从后面被扣住,后面人一使力,她竟轻飘飘的往后撞,落地撞得她一边身子火辣辣的疼。 刘承载听她口出不逊,本来还怜惜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这下恼怒相加,出手越发不手下留情。 “还不拖走,莫扰了公主!” 花锦雪中奔跑了大半天,又滴水未进,还想再起来却是头晕脑花,无力挣扎了几下,垂着眼看自己被人拖走,她太累了,休息休息,等会有力气了肯定要叫他们好看。 “我想让你娶了她!”花涟月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什么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更放心,她愿意给这个孩子弥补,让她后半生锦衣玉食。 “殿下!”刘承载惊慌,他想开口拒绝,他娶了她,那他们以后算什么,明着是养母义子,其实是她的女婿,他们这不是离得更加的隔山跨水。 可他该有什么借口拒绝,他卑微的不能抬上明面的心思,娶了花锦,或许能更亲近她,她也不会离开他。 “你若不喜爱她,日后有钟意的养在外面就好。”花涟月看刘承载惊慌失措,知道他对花锦无意,情爱这东西最是飘渺无望,远不如权力金钱在身侧让人稳妥,他们都还年轻,不知道轻重。 “臣听殿下的。”刘承载借着花涟月出神,紧紧盯着她,看那张夜夜入梦的眉眼,莫说叫他娶花锦,让他一辈子不娶他也答应,公主殿下交代的,他刘承载,死也会做到。 两个婆子怕花锦跑了,将她捆了扔进地上,也没人吩咐怎么对这个姑娘,听她敢骂公主,身上衣裳皱巴巴,不像什么要紧的人,门一关不理她。 花锦浑身无力,她以为自己是摔的那一下,缓了这么久还没好受,喉咙像火燎一样越来越疼。 陈亦安疯狂的在大街小巷子里找了她一夜,这次他亲手将她推开的,懊悔塞满心头,不知第几次回到院子里,看花锦仍然空荡的房间,他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谢随的惊呼声中。 陈亦安醒来迷糊看见眼前有人影,他一跃起身抓住了眼前人:“花锦我说错话了,你别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亦安,你放心,我已经托人去请公主帮忙寻人了,花锦那孩子,不怪你,她气消了就会回来的。” 戚存墨拍了拍陈亦安,才一夜,他发鬓松散,唇干舌红,明显的着急上火之症,才会晕厥。 “前辈,花锦还没回来?”陈亦安如梦初醒,他梦中以为花锦回来了。 “公主义子掌管京中治安,他手下应该能将花锦找到。”戚存墨从桌前端了碗药:“把药喝了吧,花锦回来后还有得哄!” 陈亦安端起碗一股脑将药倒进口中,是啊,这样病怏怏的样子,花锦再跑他再追不上可怎么办,满心满嘴的苦涩。 刘承载应许了娶花锦,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花锦门前,他原以为这姑娘不甘就困,这会正骂个不停,如此安静倒是奇怪。 “里面怎么没声音?” 守在门口的婆子回道:“奴才刚刚给那姑娘捆绑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热烫,这回怕是睡了吧。”那丫头敢在刘公子面前骂公主,离死也不远,因此病了就病了,她们不当一回事。 “还不快开门?”刘承载嫌弃她们开门慢,自己踢开了房门,花锦双手反绑着蜷缩在地上,这样冰冻的天,一个大男人都熬不住在地上躺着。 “花锦,你醒醒?”将人抬起来,,掌心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花锦身上像烧红的火炭。 花锦脸上被烧得红通通,紧闭牙关浑身抖个不停。 “快去请大夫!”刘承载转头怒喝,急忙给花锦松绑,把人抱起塞在被中。 房间冷冰冰,炭炉也没有生火,这是要把人冻死。 缩在被窝里的花锦抖得更厉害,她一开始觉得浑身无力,然后就是冷,冷到骨髓里,想开口叫人却发不出声。 公主府上常驻御医,本来过几日就能回宫,长公主病情安稳下来,不料半夜听得一婆子惊呼有人高烧,吓得他鞋都没穿戴好抱上药箱就随婆子而去。 响动惊醒了花涟月,她本来就没有入睡,没有了夜里疾咳,她也无法一整宿的安睡。 丫鬟扶着她来,大夫已经在给花锦诊脉,御医看见了长公主才发觉自己把脉的是个年轻的姑娘。 不怪他误认,刘承载神色太惊慌,害他以为是公主发热。 仔细打量下,这位姑娘眉目居然如此神似公主,多年为官行医他不敢多言。 “这位姑娘应是急怒攻心,微臣开几副药给姑娘服用,再好好休息就无碍了。” “好,来人快随大夫去拿药煎了。”刘承载叫来丫鬟跟着御医出去。 花涟月不禁靠近,昏睡中的花锦被梦魇住,不安稳的摇晃着头:“娘…娘…” 这声娘听在花涟月耳中过于震撼,眼泪没预防自己流了下来。 她颤抖着唇,伸出手轻抚她滚烫的额头,许是母女神奇的联系,或是花涟月冷冰冰的手掌,花锦将额头紧贴在她手心,不再乱动了。 “殿下,你怎么了?李大人说了她没事的。”刘承载第一次看见长公主落泪,想为她拭泪,抬上的手无力垂下他不敢造次。 “她刚刚梦里在叫娘!”花涟月一手任由花锦贴着,一手想要帮她掖好被角,手指触到她湿冷的衣服,难怪会病倒。 “她衣服怎么还没换?”花涟月话一出,屋里头的丫鬟都跪了下来。 “去找我的衣衫先给她换上。”现在不是责罚下人的时候,她让近侍的丫鬟去找衣服先给花锦换上才是。 不一会,丫鬟捧着她的衣衫过来,想要给花锦换上。 “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来。” 长公主这么说,刚刚那两个看管花锦的婆子吓得不轻,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第47章 弥补你 解下花锦半湿的衣衫, 花涟月才发现这孩子瘦弱的可怜,她当年不足月就生了下来,长这么大仍然是小小的一团。 她不曾为人换过衣衫, 笨拙又费力的套上去, 衣带系的歪歪扭扭, 还好花锦昏睡着任由她抬胳膊抬腿。 脱去鞋袜, 看见她莹润的脚趾头,花涟月更是惊讶得停下动作, 那个圆嘟嘟的脚趾头和她一模一样,相貌像她,连这个脚长得也像她。 心中感慨万千,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后, 药也熬好了。 “孩子, 起来喝药,喝了就不难受了。”花涟月自己亲手喂她,不让人接手,她刚刚试着温度, 舌尖轻触, 药又苦又涩,花锦连眉头都没皱过, 乖巧的一口又一口喝下,她心里也是渴望着病的时候有娘亲。 花涟月坐在床前, 花锦喝了药出了一头汗, 慢慢睡得安稳了, 刘承载劝了再劝, 她才长叹一声回去歇息。 以前不知也就罢了,现在怎么会让自己的骨肉在外头,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苦受委屈,只有将她留在身边,她喜欢的那个陈亦安,刘承载说是商贾之后,商人重利,哪里是良配?一时忍痛割爱,日后她才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花涟月想得迷迷糊糊的眯了眼,天亮不久有丫鬟低语报戚存墨求见。 洗漱后花涟月才觉精神好了些,宣了戚存墨进来。 一夜之间,这个如青松直挺的男人,脸上神色疲惫,眼下青色明显,他一夜未睡,天刚亮便在公主府门前等待。怕惊了她睡梦,又忧心花锦一个女子在这雪夜怕出了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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