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他搂着李吟娥时都在感慨:“唉,为何你光明正大成了我夫人,我还得夜夜翻窗!” 暮霞红映,翡翠山屏。 定远侯府的落叶飘下时,前世死在秋末之际的太子,今世只在秋末病着并未死去。 还没等到裴定齐回府,裴似倒先忙了起来。偶尔回府与她做戏时,难得流露出一丝怜悯之心:“有时候,我宁愿他如你所说,死在前世那日,也好过如今。” 他每日去太子府探望,太子虽活着,却是生不如死的活着,为了卫朝的安稳,他需“活”到他的父皇准他死那日。 太子妃元姝整日抱着魏阳郡主在太子府内撑场面,言笑晏晏地对每一位来探望太子的官员说:“太子的旧疾堪堪好转,眼下正在休养,诸位大人请回吧。” 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假装太子活得极好,太子妃装得累,陛下也装得累。 可他们都没有办法,从杜家的秘密账本和书信中,他探知了一个秘密:今世的瑞王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兵马支持,以瑞王残暴成性的性子,若他继位,卫朝将永无宁日。 所以太子不能死,就算死,也要等到瑞王永远失去继位可能之后。 韦珩自从被打板子后,在房中休养了十余日,才勉强在裴定仪的搀扶下,出现在裴家的家宴之上。 照例,她和裴似互相看不顺眼,一个带着杜礼坐在裴定山旁边,一个挨着顾知微坐下。 二公子两夫妇不知他们二人的谋划,一个骂自己的弟弟始乱终弃:“二弟,我与你大嫂多日相处之后,觉得弟妹是一个温顺之人,莫不是你也听了爹的话,瞧不上她的出身,想另选一位家世好的妻子?” “大哥,我哪里敢瞧不上她,”裴似心觉失望,家中从他娘到他大哥大嫂,都为李吟娥说话,竟无一人站在他这边:“她故意给我摆脸子呢,你与大嫂莫管她。” 另一个举实例劝她和裴似好好过日子:“你可莫学定仪,刚嫁到韦家时,仗着韦珩心悦她,三天两天和他吵架,结果被有心人得知,诱他去了妓馆和赌坊,定仪发现后追悔莫及,如今变着法想追回他的真心呢。” 可是,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真心,如何才能追的回? 李吟娥看着对面,小心翼翼照顾韦珩的裴定仪,轻声回了一句:“我明白。” 许是大儿子一家即将回府,定远侯和叶姨娘这几日看杜礼都顺眼了几分,在府中碰见他时,常问他读了哪些书,又说起他们的孙子裴彧也爱看书,等他回府,他们可以一块读书。 杜礼高兴地来找李吟娥说起此事,她去找春姑一打听,原是裴彧和杜礼同岁,来年春日便要送去书院,缺个识文断字的书童罢了。 定远侯和叶姨娘暗中盘算书童一事,席间一前一后笑着给杜礼夹菜,杜礼不明所以,乐呵呵地接过,笑眯眯地吃下。 正啃到第三个鸡腿之时,裴似眉头一皱,冷冰冰地开口:“不许再吃了,你明日还要与我一起去戒山书院,若吃得太撑,今晚如何能睡好?” 杜礼一听戒山书院,赶紧放下碗筷离席,拉着菘蓝陪他回房收拾行囊。 等他一走,定远侯指着杜礼空出的位置,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凭什么能去戒山书院?” 卫朝最大的书院,立于戒山之上,夫子们人才济济,学子们人才辈出,若非王侯将相,连大门都踏不进去。 他为了孙儿裴彧能进戒山书院,塞了不少银钱,又亲自去了凤梧山找自己的弟弟当说客,可惜裴彧是妾室所生,就算记在正妻名下,也没有资格。 但他的彧儿再不济也是侯府公子,杜礼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能进戒山书院! “凭他是我儿子!”裴似瞧他一脸气愤,再添一把旺火:“爹,你有所不知,这事还是陛下亲自定的~” “你儿子?他姓杜,彧儿才姓裴!”定远侯怒骂裴似胳膊肘往外拐,一个寡妇带来的继子而已,他也当块稀世珍宝。 “他叫我爹,我自然便是他爹。”他爹生气,他便开心。 一开心,饭都不自觉多吃了一碗。 等第二日出发时,杜礼抱着行囊早早等在府外的马车中,府内房中的裴似,因昨夜消食太晚导致早间完全睡不醒,任凭李吟娥如何叫喊推攘,他都纹丝不动。 扬采在窗外催促,她一狠心,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谁咬我?”裴似吃痛,迷蒙间正欲发火。 “你夫人!”李吟娥见他醒来,递上衣袍,伺候他洗漱后,赶忙打开窗,催他翻窗快走。 今日风和日丽,她躺在院中摇椅上看话本,挽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阴恻恻地问她:“另外五张图,你可打听到在何处了?” “哪有这么快,给你们的那张图,还是我费心讨好他才偷到的,”李吟娥低头垂泪,等眼中泪酝酿得差不多时,缓缓抬头与挽金对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日他何曾来过我的房中...我这日子,和守寡有何区别?” 生生挤出一行泪后,那张脸惨然苦笑,与挽金说起裴似还是金陵府知府时,如何利用权势强要了她,她失了清白,为了爹娘的脸面和性命,才不得已与他在一起。 “我与宗敬情投意合,与裴似在一起真真是生不如死,他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她凄惨地说道,偶然间露出的一抹微笑,全因提及了杜宗敬。 “别装了,那几人说了,你每夜在床上叫得可大声了,”挽金劝她别耍花样,她爹娘的命她的命都在他们手上:“你若真恨他,更该与我们合作。” 李吟娥在心中千恩万谢,幕后之人派来的是心比天高的挽金。 她和菘蓝时不时与挽金闲聊,发现她极其高傲,武功虽高却没脑子,稍一套话,她便合盘托出。 “他们只听得见声音,哪会得知我心中所想!”她拉开宽大的衣袖,露出白皙胳膊上的大片淤青:“你瞧,这是他昨夜与我争吵时,将我推倒所致。” 她坚信他们算计杜家之事仅垂文与扬采知晓个一二,就算真有叛徒告知,挽金他们这群人也只会得知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果然,挽金见她胳膊上淤青大片,想起昨夜在附近偷看时,的确听见房中有人倒地的声响,对她的话信了个大半。 “等我主子回来,我帮你引荐,保管你大仇得报!”挽金说完这句话后便自行离开,李吟娥看着淤青,轻笑出声。 伤是真的,摔倒是真的,只不过不是裴似推的,是她自己自告奋勇想帮他宽衣,结果一个着急,把衣带扯断的同时,自己也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经方才一诈,她确定了两件事。 其一,裴似安插在杜家的探子中真出了叛徒;其二,裴定齐十有八九就是挽金要等的主子。 菘蓝端来熬了半日的秋梨羹,她刚咽下第一口,裴定仪披头散发,泪流满面地跑来,拉着她就往外走。 “弟妹,你陪我去捉奸!” ----
第48章 收拾他姨娘(二) = “三小姐,我近来都需跟着娘礼佛,应是不能陪你去...捉奸?”李吟娥生怕有诈,随意找了个理由摆手拒绝。 谁知,裴定仪一听她拒绝,哭得越发厉害。 “弟妹,我找不到人陪我,才来求你的。”她哭得哀哀欲绝,说得断断续续。 原是今日早间,她自府外回来后,发现在房中养伤的韦珩不见了,四下打听后,方知他受伤前与一女子好上了,现下伤刚好点,便迫不及待出府与她重温旧梦。 “那女子哄他说,他是她的第一个男子,”裴定仪提起此事,哀怨不已:“我去一打听,这女子和七八个男子都有染,就他像个傻子一样信了!” 这说辞,李吟哦总觉得似乎在谁人嘴里听过? 她虽可怜裴定仪,但她们俩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没有熟络到,她可以陪她去捉奸的地步吧? “三小姐,叶姨娘在府中,不如你去喊她?”大嫂顾知微性子温柔不适合,她觉得这府中,叶姨娘最适合不过,有心计有手段,若真出了事,还有定远侯护着。 “她的好儿子要回来了,哪会管我,只会喋喋不休地劝我大度!”裴定仪边说边拉着她往外走。 李吟娥没办法,只好看向垂文,见他点头,这才脚步挪动。 “三小姐,捉奸这事吧,最忌气势被压,”她绕着裴定仪看了一圈,继续开口说道:“你先回房换身衣裳。” “你别叫我三小姐,叫我三姐就好!”裴定仪欢喜地回房,临走前不忘纠正她的称呼。 等她一走,李吟娥招手唤来垂文,让他派人去通知裴似,她害怕裴定仪是故意骗她出府,好算计她。 “是!夫人!”垂文又叫来一个小厮,耳语几句后,小厮得令离开。垂文看着忧心忡忡的李吟娥,宽慰道:“夫人,你莫害怕,三小姐是真的要去捉奸...” 他们的人往日盯了韦珩几日,他便去了几日妓馆,每次都是同一个妓子陪他,想来是动了真心。 经垂文这一说,她放下心来。 一盏茶后,裴定仪穿一身海棠红缕金缠枝莲纱衫,梳惊鹄髻,横插数支赤金攒珠步摇向她走来,挽着她直奔勾韦珩的女子家中。 只是,下马车后,李吟哦突然发现她忘了一件事,昨日顾知微劝她时,曾说韦珩爱去妓馆,她今日怎忘了问,是在何处捉奸? 她望着面前门牌之上的「倚翠楼」三字,看着进门的男子搂过门口的女子一亲芳泽,手在女子腰上乱摸,顿时愣在原地。 “三姐...这里不是妓馆吗?”她颤巍巍地开口,心中祈祷是裴定仪走错了地方。 “就是这里!”裴定仪不知她心中所想,拉着她大步走了进去。 见两位穿得富贵,还带着丫鬟的女子进门,倚翠楼的一位姑娘迎上来,笑吟吟地问她们可是走错了地方,这里是妓馆。 “我们没走错,去把枝娘那个贱蹄子给我叫出来!”裴定仪说完,在楼中大声喊着韦珩的名字。 “原是韦夫人!韦公子今日并未来我楼中找枝娘。”另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子从二楼房中走出,自称是倚翠楼的掌事,叫荭观。 李吟娥躲在裴定仪身后,听见她们几人提到枝娘。终于想起来那套说辞为何熟悉了,因为那是琼音曾说过的话... 再想起琼音离开时,曾说她原名叫枝娘,想来枝娘就是琼音。可为何她得了银票,又进了妓馆,难道是被人卖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得入神,有女子轻拉她的衣袖,抬头定睛一看,居然是德音! “韦夫人,韦公子半月前便与枝娘一刀两断,夫人若不信,且随我来吧~”德音引裴定仪去二楼的一间房中,李吟娥亦步亦趋跟在她们后面。 甫一推开门,便听房中一女子清脆甜糯的声音响起:“琯娘,楼中今日怎如此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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