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女子的相貌,不是琼音,还会是谁? 旧人重逢,彼此眼中交织闪过泪光,枝娘定定心神,嗔怪琯娘故意报复她:“不就昨日抢了你的王公子,怎如此记仇,我还未洗漱呢,便引两位夫人进房。” “你就是枝娘?”裴定仪看着在她面前穿衣梳髻的女子,大声问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韦公子的夫人,我已与他恩断义绝,韦夫人,你怕是找错了人,”枝娘慵懒地回她,见她不信,又开口道:“他前些日子又瞧上楼中的另一位姑娘,拿我挡你呢~”。 琯娘适时上前,说韦珩昨日派随从来楼中与那女子约定,说是今日稍晚便来。裴定仪听完怒不可遏,连李吟娥都未管,拉着琯娘就去了那女子房中。 无关之人走远,她忙上前问她们俩出了何事,怎么又进了妓馆。 “吟娥姑娘,这次我们是自愿来的,没人卖我们。”枝娘轻阖上门,拉着她坐下说。 她们俩被左将军放下后,辗转来了海陵府,本想买个宅子做点小生意糊口,没想到有一日路过倚翠楼时,德音认出荭观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两姐妹当年一起被卖入妓馆,分别被不同的掌事带走,自此离散。 一夕峰回路转,姐妹相见,荭观邀她们来倚翠楼做管事,琼音当了几日管事,觉得不甚合心,便自荐做了姑娘。 “枝娘,做管事不好吗?你何苦再受这些苦...”她们被老太爷折磨了三年,好不容易逃脱,何苦再入妓馆当妓子,受男子之苦。 “吟娥姑娘,世人都有各自的活法,我从小学着当瘦马,学的都是伺候男子的本事,”枝娘抹掉眼角滑落的泪水,宽慰她道:“再说了,我如今可风光了,想睡谁就睡谁!” 李吟娥叹息一声,不再劝她,转念问起她与韦珩之事,劝她别再和他纠缠不清。 “我早和他说清了,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我还瞧不上他呢~”枝娘提起韦珩就来气,初遇时见他英武不凡,结果睡了几日,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楼中与他相识的姐妹私下告诉她,韦珩十五岁起就是妓馆常客,身子早被掏空了! “十五岁?他不是二十五时与夫人吵架,才被有心人引诱去了妓馆赌坊吗?”李吟娥迷茫又震惊地问道。 “他不这么说,出身更胜他一筹的韦夫人,怎会坚持不与他和离。”扑哧一笑,枝娘大笑出声,泪花乱颤。 一个浪子烂人,成亲后装了几日的好郎君,看似隐忍爱妻,实则全是为了将自己流连妓馆,毫无作为的坏名声推给妻子罢了。 她就说韦珩一脸色鬼样,哪像是有过真心的好郎君! 两人相谈甚欢,枝娘上月从别的恩客交谈中得知,定远侯府的四公子裴似裴侍郎,从江陵府带回来一位夫人,这夫人不仅是个寡妇,还是一个带着继子的寡妇。 海陵府人人都说裴四公子是傻子,今日知晓了这位夫人是谁,枝娘觉得他们才是傻子,也怪不得当初裴知府愿意帮她们。 “四少夫人,枝娘没叫错吧?”枝娘真心实意为她开心,逃离了不择手段逼她守节的杜家,她成了定远侯府的少夫人,又有裴侍郎真心爱护。 “嗯...”李吟娥面上含笑,低头答应,话锋一转,问起裴似:“他来过妓馆吗?” “来杀人,应该也算来过吧?”枝娘嘴角一抽,想起半月前裴似来倚翠楼抓人,抬手一刀还未挥下,就将周丞相的侄子吓得尿了裤子。 那把刀最后擦脸而过,落到周公子的胳膊上,再落到大腿上,周公子被他狠狠扎了几个血窟窿,血溅当场,全楼的姑娘和恩客被吓得跑得跑,躲得躲。 “荭观为着倚翠楼的生意,带着几个人,大着胆子上前问他是谁?为何伤人?”枝娘让李吟娥猜他的回答之语。 “他心情不好来杀个人?”李吟娥想起枝娘说的日子,好像就是他们当时吵架的日子。 “你们果真是夫妻...”枝娘当日本在楼中酣睡,被吵醒后想开门出去,琯娘推她回去,说是裴知府:“他说他是刑部侍郎,周公子霸占他人田地,滥杀无辜,他来缉拿他,顺手伤了他罢了。临了,踹了周公子一脚,说他夫人刚与他吵架,心情本就不好,周公子居然敢来招惹他!” 两人正说着那日的细节,裴定仪满意归来,催她快走。 “弟妹,今日多谢你了,我方才进房后,那女子见我气势逼人,立马跪下发誓和阿珩断绝来往!”裴定仪坐在马车中,马儿奔驰,引得步摇轻晃。 “三姐,那女子答应就好...”李吟娥看她自叹脾气大,常出口伤人不自知,才致韦珩心生绝望,整日不思上进。 “我不该骂他是败家子,比不上他哥哥一根手指头的。”路过一户人家院外时,院内有男女争吵的声音传来,裴定仪悲伤地说道,而后掩面哭泣。 她不好说出真相,只好宽慰她,居简还小,她日后守着儿子也行。 两人手挽着手回府,叶姨娘觉得奇怪,拉过裴定仪,问她怎么会和李吟娥在一起,反被她一顿呛:“她是好人,我怎么不能和她在一起,倒是娘,霍将军一家五日后要搬来海陵府,你不如多想想日后霍将军一家十日来一次,你该怎么办!” 说完转身回房,叶姨娘被她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等晚间用饭时,裴定仪抱着韦居简坐在李吟娥身边,亲热地喊她弟妹,惹得裴似一阵厌烦。 今日照旧大吵一架,裴似摔门而出,再一转身,又出现在窗外。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为防挽金和府中奸细时不时的偷听,裴似折腾她时都不敢用力,往往兴致满满地开始,意犹未尽地结束。 夜尚长,两人吹灭蜡烛,相互抱着在床上说话。 他白日已从小厮口中得知她和裴定仪去了妓馆捉奸,饶有兴趣地问她第一次逛妓馆,感受如何? “感受嘛,就是我新找的这位郎君人品甚好,就是不知这身子是不是也一样好...”李吟娥起了坏心想挑逗他,手往他的身下摸,被他的手慌乱按住,嘶哑着求她别激他了。 “等我解决完挽金,够你感受几天几夜的!”他撂下狠话,尚觉不过瘾,又低头猛亲了一口。 两人说起裴定仪,她好奇裴家大小也算一个侯府,看定远侯也极宠爱女儿,怎么嫁女儿之前,连对方人品都未细细考究一番,好好一个侯府千金,嫁了个满嘴谎话的渣男? “你不知道吗?韦珩亲爹曾经是太子亲信,如今嘛,想来已是瑞王的得力干将~”裴似亲亲她的额头,说裴定仪也算自作自受,本来定远侯为她选定之人是人品极佳的韦三公子,但她嫌弃韦三公子的亲娘已死,长得也不太好看,而韦珩的亲娘是继妻还得宠,死活闹着要嫁给他。 裴定齐只管与韦家结盟,不会管她要嫁谁,便顺水推舟把她嫁给了韦珩。 ----
第49章 收拾他姨娘(三) = 说到最后,李吟娥问裴似,裴定仪知道她父兄的算计吗? 为了助瑞王继位,不惜牺牲她的一生,明知韦珩不是好人,仍推她入火坑,看她余生姻缘不幸,自叹自伤。 “你错了,推她入火坑之人是她的亲娘。”裴似三年前在宫宴上,曾无意间听见韦珩与旁人吹嘘,说当年他本不想娶裴定仪,是叶姨娘再三登门恳求,还说就算日后他养外室纳小妾,她自会劝自己的女儿大度一些。 “叶姨娘怎如此狠!那可是她的女儿啊...”李吟娥明白过来,为何裴定仪连捉奸一事都来求她,却不去找自己的亲娘。 想来,这「大度」二字,她自成亲后,已不知从亲娘口中听了多少遍。 她的亲娘一边劝她大度,一边霸着她的亲爹,以致她亲爹明媒正娶的夫人,都被迫关上门不问世事,由着她成了海陵府最威风的叶姨娘,实在讽刺。 “她只爱她的儿子,这个女儿生下来,也不过是为了气我娘。” 当年,他娘有孕后,他爹顾及霍家的权势,与叶姨娘暂时断了来往,叶姨娘为图上位,让裴定齐装病引来他爹,一来二去怀上了裴定仪。 等他娘快生产之时,叶姨娘挺着大肚子,牵着五岁的裴定齐入府,他娘当场动了胎气,差点一尸两命。 “娘怎么会嫁给定远侯的?”话说到此处,李吟娥起了好奇心,裴夫人当年是海陵府数一数二的高门贵女,怎么会嫁给定远侯这种负心薄幸之人。 “他原是武陵府之人,家道中落后,不得已来了海陵府谋差事,在宫宴上见到我娘,知晓她是霍家大小姐,便起了算计心,趁我娘去城外拜佛时,来了一出英雄救美...”裴似自嘲一笑,说他外祖父外祖母与她爹娘都一样天真,信了他人塞钱的媒婆之话,将他爹吹得天花乱坠。 他外祖父外祖母常年在军营中,行事直爽,哪里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看他爹的确德才兼备,虽是侯府公子,但家中人丁少,仅一母一弟一妹。 刚开始时,定远侯装得极像,连从前的皇后,如今的太后,都被他蒙骗,常常在宫宴之上,夸赞他是谦谦君子,如意郎君。 后来,他他外祖父外祖母病逝,定远侯终于露出真面目。 霍家人才知,他的那位妹妹,不是他的亲妹,而是他的亲娘收养的义女,两人相爱多年,十六岁时便私定终身,他在海陵府与霍家大小姐大婚那年,叶姨娘在武陵府生下了裴定齐。 “娘为何不与他和离呢?”李吟娥气愤难当,高门贵女被算计被骗婚,结局却是负心人占了她的宅子,花着她的嫁妆,而她却只能躲进佛堂求一片清净。 “一是因当年先帝疑心重,霍家被先帝忌惮,话里话外都不准她和离;第二嘛,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走...”他说的是实话,他舅舅常说先帝当年虽说不准他们和离,又没说她不能带着他大哥离开定远侯府,他舅舅与舅妈来来回回劝过她十几次,她都不愿走。 这世道艰险,女子尤艰。 裴定仪为着哥哥的前程,嫁进韦家蹉跎一辈子,霍家大小姐为着弟弟一家的性命,死守在定远侯府。 她也许不是不想走,而是害怕一走了之,正好给了先帝借口除掉霍家。 “可娘怎么几年后,又和国师牵扯上了?”李吟娥对此事最为费解,裴夫人被定远侯伤透了心,多年不与他说一句话,怎么会与他的亲弟弟有染生了裴似。 “这事,我也不知道...神棍说他是心甘情愿,我娘没跟我提过。”他知晓身世后,每次见到他娘,都会问一句为什么,他娘却说他不该知道。 他去问神棍,神棍神神叨叨,说他心甘情愿和他娘有染。 夜阑人静树影晃,挽金翻身上房顶,轻走几步后,掀开碧照堂书房上的瓦片,果真见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侧身蜷缩睡在卧榻之上,榻下散落的衣袍是裴似白日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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