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夫人想去青山寺请个高僧回来的时候,小姐又变正常了,唯一可惜的就是坚持了一周的早起习惯也跟着回去了。 倒是令府里不少丫头感到惋惜。 无奈之下,清荷只得吩咐其他几个婢女一起将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扣押在梳妆镜前,为其梳妆打扮。 简单的扑了个脸,点了胭脂,又浅浅的描了个眉后,一张精致柔和不失艳丽的容颜于镜中一跃而上。 “清荷姑娘,可否将小姐喊醒……” 一婢女举起手里的衣裙,示意了一下,面露为难之色,轻声唤了唤清荷。 清荷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自家昏昏欲睡,一副仍人处置的模样,想起夫人说的话,摇了摇头。 “夫人叮嘱过,今日重头之重在于笄,不必要穿些过于艳丽的衣服,着一身素雅便可。” 清荷看了看送来的衣裙,思及小姐最近爱的样式,挑中了一条浅青色的直襟齐腰襦裙。 “就这件吧!” 其余婢女见清荷抽中一条衣裙,相看一眼后,捧着余下的衣裙纷纷齐退而出。 最后迈出里屋的婢女将屏风展开,隔绝了屋里和外屋。 大厅内,观礼席已陆陆续续坐下不少人。婢女于这席间不断往返。 这场及笄礼来的人并不多,大多邀请的也是一些村里的街坊邻居,单家喜静,并不喜欢人太多,除此之外,便是安秉文他们一家。 至于许嫣然一家,因上次两家闹的矛盾,也没好意思来,只派了人送了礼便走了。 村里的人鲜少来村尾处晃荡,更别说这儿还有个传闻神秘的单家。 此番不少人受了请帖,也都是单家搬迁初来时,对单家多有照顾的好心人家。 村里人对于当初有人来单府行偷窃之事,偷鸡不成蚀把米,变得疯疯癫癫之事还心有余悸。 此刻三三两两结伴壮着胆子赴宴,进了去后,瞧见前院里种植的各种珍奇品种的绿植,厅里更是光彩夺目,海珊瑚点缀的盆栽,白菜翡翠的伞坠,以及宴席上说不上来的菜肴。 可稍微用脑子想想,便知道这些精致小巧的菜肴不是寻常菜那般普遍。 刚一落座,厅里穿的五颜六色各种衣裳的貌美婢女就立于身侧伺候着用膳。 一阵一阵的惊讶以及持续的目瞪口呆中,方才觉得村里对单家的富贵还是看轻了。 牛大国携着妻儿和当日一起乘坐驴车的姚大婶也在赴宴的名单中。 牛大国愣愣的看着这周围,忍不住惊叹道:“单家到底还是有钱吶,这些个玩意,随意一件估摸都远超我全家的钱财了!” 姚大婶点头迎和,瞅着厅里行走的婢女,一个个都比她家女儿漂亮,心下不由轻叹。 “瞧瞧,这些个女娃子,漂亮的紧!” 幸而单家门风严谨,总是关着门,单是这么多个漂亮娃子,估摸也得惹的村里汉子一股脑上门求娶。 对着富贵之物眼花缭乱的几人不由暗自庆幸没有什么惹到单家,如若不然,几笔钱砸下来,估摸在村里就没得活路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厅里的席位陆陆续续都坐满了人。 主位上的两个座位和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仍然空缺着。 就在众人好奇间,一男一女便并肩而来,男子一身月牙色圆领衣袍,茶色的瞳孔清浅淡漠,随已至中年,面容瞧着只略微有些细纹,仍显年轻。 身侧行走的女子,发髻盘起,是一名貌美温婉的美妇人,一举一动之间,皆可看出不俗的教养。 对于那名美妇人,在场之人都曾见过,正是单家主母林夫人,至于那名男子,也就只有些老人在单老爷子没过世之前见过。 众人纷纷惊叹二人的容颜,叹道当年老爷子的目光确为不错。 待二人都进屋后,方才察觉到两人同行之人中还有一名头发半百的中年男子。 面容肃穆,一双锐利的眼神似饱经风霜一样充满了通透,眼角处和眉尖的细纹诉说着过半的年纪,一身锦衣,夹杂着白发的青丝亦束的一丝不茍。 浑身更是透着一丝不容侵犯的高高在上之感。 而此人径直落座于下首的第一个座位,紧贴着主位。 安秉文瞅了眼此人,确认记忆中不曾出现过这人,小声问向母亲:“娘,跟在林姨他们身后的那名长者是谁?” 魏姨拧着眉头,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惑:“你林姨下首的位置理应是为萃儿别簪的长者所坐,可再怎么说,也该是一名女子,怎的是名男子?” 安秉文一愣,惊讶的看向那名中年男子:“也就是说,娘你也不认识此人?而且他还是林姨他们请来的正宾?” “确实如此!” 二人惊讶间,观礼席上的众人见状也是低头窃窃私语,各种悉悉索索的动静穿至主位上,却见此人镇定自若的坐着,就连林夫人夫妇神色也异常淡定。 在三人淡定的神色中,不知不觉中,众人默契的停下了议论。 林夫人眼含欣慰的看着安静下来的厅堂,这才出声道:“今日乃是小女单萃儿的及笄礼,我在此多谢各种远道而来参加我女儿的宴席。” 说罢,停顿了片刻,视线看了眼下首的某人和沉默的丈夫,见二人都没什么反应,随后点头示意安嬷嬷可以开始了。 安嬷嬷点了点头,站了出来,大声喝道:“诸位,单家单萃儿及笄礼正式礼起!” 说罢,位于角落处盘坐着的乐师缓缓奏起了弦乐。 一道浅青色的娉婷身影如沐浴和煦春风般,随着悠扬清雅的琴声缓步走来。 众人抬头望去。 垂直于腰际的青丝黑亮柔顺,散发着光泽,背光之下,一身浅青色的襦裙衬得来人腰身越发的笔直,如同那坚韧不拔的青竹,坦然的立于人世间。 直至来人走进,众人方才瞧见此人面容非凡,长相更不输其父母,甚至更胜一筹。 弯弯的浅眉,一双桃花眼温柔和煦,茶色的瞳孔险些让人迷离其中,挺翘的鼻梁下,粉唇轻抿,浅浅弯起一条弧度。 双手妥善的交握于身前,冲着观礼席行了个礼,一举一动皆让人惊叹。 在场不少年幼时被单萃儿揍过的人心中更是大为震撼,万万没想到,幼年的霸王有朝一日竟变得如此温婉可人。 跟在角落处的清荷更是欲哭无泪,胆战心惊盯着自家小姐。 又有谁能知道,就在安嬷嬷喊出声的那一刻,她才终于将小姐喊醒。 在小姐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急急忙忙就将小姐给推了进去,此刻见小姐一脸正常,心无疑是一紧一绷着,唯恐小姐惹了什么茬子。 安嬷嬷看着一步一步而来的小姐,眸子的暖色渐起,她看着小姐行完礼后,慢慢的跪坐在厅内的正中央的软垫上后,冲着不远处的婢女点了点头。 婢女得了令,立刻捧着水盆来至林夫人前,林夫人双手陷于清水中,清洗拭干,拿起一侧的月牙梳,来到女儿的身前。 低头望着女儿的乌黑的青丝,林夫人眼眶忍不住犯了些许红意,慢慢捧起女儿的发丝,轻柔的梳发,而后将其盘起。 周围轻缓的乐声和若有若无的谈话声让单萃儿梦醒了大半,她低着头,察觉到发上的颤抖,轻声安慰道: “娘不必觉得伤感,女儿长大了,您该高兴才是啊…” “是,为娘应该高兴的!” 林夫人含着泪,连连应是。 说罢,林夫人好生将女儿的青丝整齐盘在头上,退回了主位之上。 刚坐下,身侧忽然递过来一块帕子,林夫人一愣,顺着帕子抬眸望去。 维持着正对前方姿势的单修瑾面色不变,消瘦的有些骨骼凸出的手上托着洁白的方帕。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单修瑾淡淡道:“女儿的及笄礼,你身为母亲,不用哭,反倒该为女儿的成长而欣慰的。” 林夫人沉默了一瞬,伸手抽走了那一块帕子,擦去了眸中的水意。 安嬷嬷并未注意到主位上的动静,她立于下首的中年男子身侧,微微俯身,恭敬道:“大人,该您为起别簪了。”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听到安嬷嬷唤做的称呼,一时之间,心思各异,暗暗猜测其身份。 霍竹晟点了点头,同样洗净手后,抬步来到单萃儿的面前。 打量着单萃儿,视线落在对方的眸子上,不由得一愣,望着这酷似弟弟的眸子和玉夕的容颜时,心中久违的涌上了一抹涩意。 他接过身侧婢女递过来的发笄,发笄其身由千年难得一遇的红翡雕制成展翅欲飞的凰,其凰的眸子则由两颗茶色的琥珀点缀。 阳光之下,通身晶莹剔透,红的炙热。 他闭了闭眼,高声颂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洪亮有力的嗓音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散于耳。 他察觉到单萃儿眸子的陌生,笑了笑,跪坐其身前,缓缓将发笄插进一头青丝中。 今日是他与这孩子初见,同样的,亦会是最后一次。
第94章 九十四 这场及笄礼都是由母亲操持举办的,对于前来赴宴的名单里的人,她大致扫过一眼,都是她见过或者认识的人。 但是眼前这个为她束簪之人,不仅不是她认识的人,还是个陌生至极的人。 这意料之外的人和事让她忍不住看向母亲,哪想刚抬头,就听身前的陌生男子好似洞悉了她的想法,低声笑道:“算起来,我应是你母亲的娘家人,你可以唤我一声霍叔。” 霍叔?姓霍? 单萃儿一怔,惊愕之间,刚想问些什么,头上一重,那人却是束完簪起身离开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母亲和父亲,猝不及防对上了母亲的视线,她抿了抿唇,随后微微启唇做了一个口型,目光示意了眼逐渐离去的那人。 那一瞬间,她明显看出了母亲眼中露出的笑意,几不可见的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这回轮到单萃儿傻眼了,显然没想到之前那么好奇的霍家今日竟派了一人特意来参与她的及笄礼。 更没想到,还是个如此年长的长者,见父亲淡然的模样,想必也是知晓方才之人是谁的。 父亲……不介意嘛? 愣神的功夫,身侧忽然涌上了两名婢女。 “小姐,请随我们去偏房更衣。”婢女低着头,伸手搀住单萃儿的胳膊,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拉起身进了偏房。 而后在安嬷嬷的的喊声下,及笄礼的三拜二加程序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初加,为笄者束簪。 一拜,为感恩父母养育之恩。 二加,为笄者簪上发钗。 二拜,敬师长,敬长者。 三加,为其加钗冠。 三拜天地,为其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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