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升腾起一阵暖意,感动得眼眶微酸。 公主并没有因为昨日她的冒犯而生气,反而还给她送了药,写了这样一封信来。 她终究没让沈兰失望。 一时间,沈兰的心情极好,唇角不自觉的扬起,高兴地道:“是永安公主送来的,”“公主真是个好人,昨日若不是她,咱们还不知该怎么回来呢,今日又给姑娘送来这么多药。”锦书对永安好感大增,她打开药瓶,“姑娘,我先给你上了药吧。” 她本来还打算今日一早便去请大夫,如今倒是省了不少事,公主送来的药,肯定比民间大夫开的药好多了! 沈兰自不会拒绝用公主的药,她卷起裤腿,将自己摔伤的膝盖露出来。 过了一夜,肿的更是厉害,雪里透红的肌肤下又青又紫,看起来颇为吓人。 锦书心疼得不行,忙给她上了药,又一并贴上了药膏。 冰冰凉凉的药膏让沈兰的腿疼消减了些,但还是不能下床动弹。 锦书去厨房烧了热水来,想为沈兰梳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苏福还在一旁砍柴,柴火是上个房主留下来的,还有小半个垛子,听到敲门声,他和锦书对视了眼,看锦书示意,放下了手中的斧子,过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儒雅秀才和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儿,他愣了一下,道:“你们是谁?有事吗?” 杜允看着苏福更是愣了,他完全没想到沈兰住的院子里竟然有男人。 苏福方才在砍柴,此刻穿了件粗布衫,捋着袖子,看起来就像个农家汉子。 “抱歉,我好像找错人家了。” 他之前只从后院看到沈兰住处,绕了好一圈,确认了是这座宅子。 没想到还是找错了。 可是,如果不是这儿的话,沈兰住在哪儿呢? 杜允一头雾水,心里涌出几分烦躁来,觉得那永安公主多事。 若是昨晚没有遇到永安公主,他们找个农家的板车赶回来,那时亦到了深夜,他就会不得已“留宿”在沈兰的住处。 一切,说不定就会水到渠成。 可现在,全然被永安公主破坏了,他连沈兰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第52章 厨娘 杜允正要转身离开,院子里的锦书往外看了一眼,认出了他,忙道:“杜公子且慢。” 杜允回头看去,见是锦书,欣喜不已。 “锦书,看来我没找错地方。”他直接走了进来,回头让身后的那个老大夫跟上,对锦书道:“兰娘昨日摔了,我实在放心不下,一早便去请了这位老大夫,兰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锦书道:“姑娘现在还动不了,在屋里歇着呢,奴婢刚给她上了药。” “只是上药怎么行?还是再让大夫看看吧。”杜允坚持道。 锦书觉得杜允说的有道理,“公子稍等,奴婢先进屋里收拾收拾。” 她转身端着热水进了屋里,沈兰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是杜允来了。 “姑娘,杜公子请了大夫来,我先给你梳洗梳洗,再请大夫进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感觉的棉巾湿过水,递给沈兰。 又拿起妆镜前的羊角小梳来,在沈兰擦脸之际为她简单得挽了一个发髻。 梳洗后,锦书出去请大夫进来。 杜允也自然而然地跟着大夫一起进了沈兰的闺房。 锦书看着他怔了下,毕竟虽杜允与自家姑娘已有婚约,但毕竟还未成亲,男女大防,女子的闺房怎能是随便进的? 但她只是个丫鬟,杜允是未来姑爷,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内室里,沈兰虽衣着得体,但用一条雪白的狐狸绒毯遮了身子,只有受伤的那条腿放在绒毯外面。 白色的绑袜将纤玉光洁的小腿遮住大半,膝盖上面一寸便是卷起的青绸裤子,只露出膝盖附近的那一片雪肌,以及中心贴着的青黑药贴。 沈兰靠在榻上,如一朵雪白的玉兰,而那黑色的药贴,是花瓣上溅起的污垢。 正因有污垢,才越发显得玉兰清白如雪,榻上女子楚楚可怜。 杜允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娇弱动人的女子,心里不禁躁动起来。 他的未婚妻,确实是世上少有的人间尤物,他真想此刻就触摸沈兰那高洁清隽的皮囊,让她在自己身.下雌伏娇软。 其他人不知杜允此刻正在想入非非,大夫取下药贴,检查了一下沈兰的膝盖。 “姑娘的摔伤虽然严重,但并未伤到筋骨,再加之你现在用的这化瘀活血的药贴效用极好,只需要按时用药,休养一两个月定然就全好了,只是切忌不要贪凉入了寒气,否则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 “多谢大夫。”沈兰说着,又让锦书给了大夫二钱银子的诊金。 大夫离开后,杜允又到沈兰床前坐下,一脸愧意地道:“兰娘,都怪我没有看路,把你给摔了。” “这怎么能是表哥的错?只是个意外罢了。”沈兰将自己的腿缩回了绒毯里,垂眸小声地道:“表哥,你不该进我的闺房,你我还未成婚。” “兰娘,对不起,是我太担心你了,一时着急就跟了进来,你别怪我。”杜允一副真诚的模样道。 沈兰抿唇,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没有说出口。 毕竟,她早就料到,杜允是个有瑕疵的男子。 杜允察觉到她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儿,犹疑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沈兰骤然抬眸,看向杜允,“表哥这是什么话?” 杜允一副受伤的模样,“你在定远侯府呆了那么久,定远侯府的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做了上京北部都尉,二公子才十四岁,就中了探花。可我如今二十多了,连个进士也没能考中,兰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跟定远侯府的两位公子相比,他们是天上的凤凰,而我只是水沟里的鱼虾。” “表哥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沈兰蹙眉,“只是一次落榜而已,表哥怎能自怨自艾?每个人的道路都不一样,有的人年少成名,二三十岁中了状元,有的人大器晚成,六七十岁亦能成为宰辅,表哥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能这样给自己下定论呢?沈兰不愿听到这样的话。” 看沈兰生气,杜允连忙道:“兰娘莫气,我只是一时胡言,我是怕你见了上京繁华,便再看不上我……” 这话让沈兰更气了,她眼尾泛红,不敢置信的看向杜允,“难道在表哥心里,沈兰便是这样的女子吗?” “不,当然不是。”杜允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他慌张无措,又神情无辜,“是我这段时间情绪低落胡思乱想,刚才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莫要放在心上? 他的话宛如一把刀在沈兰的心里翻绞,他却让她莫要放在心上。 沈兰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表哥,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出去吧。” “兰娘,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喜欢一个人总是会这么患得患失,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意你。也许,我们之间太陌生了,还需要日后慢慢相处,反正……来日方长,你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杜允的这些话并没能让沈兰宽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看向身边的男人。 沉默了一会儿,杜允叹了口气,离开了沈兰的闺房。 直到此刻,沈兰才忍不住将自己埋在绒毯里无声地落下眼泪。 第一次见面时的夺情书,让她知道杜允不是一个君子。 今日相见,更是让杜允在她心里氤氲了十数年的形象轰然崩塌,那玉骨风华的少年郎君,已化成了一片飞灰。 沈兰曾经以为,他知她、懂她、敬她、爱她。 可现在才明白,他既不知她懂她,也不敬她。 若是敬她,就不会尚未成婚,便闯到她的闺房里了。 至于是否爱她…… 沈兰看不懂。 可就算杜允真心爱她,若是对她毫无尊重,这份爱意又能持续多久呢? 难道明明知道眼前是泥沼,她还要眼睁睁地跳下去吗? 若是如此,她和梅绫又有什么区别? 沈兰想到梅绫的死,想到萧贞喉口汩汩而出的鲜血,她对自己那早已既定好的未来,第一次生出了动摇。 但在那个苗头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又惊慌地把它压了下去。 不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杜允纵有缺点,可也没有犯什么大错,更何况,因为她三年又三年的孝期,一直耽误着杜允的婚事。 是她有愧于杜允,若是退婚,岂非不义? 沈兰绝不愿做一个不义之人。 兄长曾说,君子坚持自己的品行,虽九死其犹未悔。 佛祖亦以身饲鹰,无悲无喜,不执着不陷入不悔恨不痛苦。 是她求太多,是她太执着? 沈兰看不明白,心里一团乱麻。 次日,杜允搬到了燕子巷,赁下了巷内一户人家的西厢两宅。 一连数日,对沈兰嘘寒问暖,十分殷切。 沈兰也将那日的不愉快埋藏起来,一心投在读书之中。 锦书的厨艺不好,家里又请了一位厨娘,牙楼里说,这厨娘是从衡州府来,最会做衡州菜,沈兰便选中了她。 厨娘来到家里,沈兰才见到了她,十分年轻,和锦书差不多大的年纪,沈兰有些惊讶,少有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出来做厨娘的。 “你是衡州府人氏?”沈兰打量着她,觉得她有些纤瘦。 但少女目光炯炯,身材虽瘦,但身板很好,身形紧实,手掌磨着厚厚的一层茧,像是个干惯了粗活的农家姑娘。 “我不是衡州府人氏,我娘是衡州府人,我爹是上京的厨子,我从小跟他们学做菜,上京口味还是衡州菜系,我都能做。”少女坦率朴实,笑起来脸颊有一对可爱的梨涡。 沈兰心里一触,想到了萧怜,萧怜的脸颊也有一对梨涡,和眼前这个姑娘一样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 “采姑。” “你爹娘呢?” 沈兰突然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很好奇。 “他们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做事,不过他们不是家生子,我也不是那家的下人,姑娘尽管放心,我是自由身。” 自由身。 这三个字从采姑的口中说出的时候,沈兰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畅快。 “你一个女孩子,为何要出来抛头露面地做厨娘?”沈兰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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