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一个应激,张嘴就咬在了陆酩的脸上。 陆酩却不躲不闪,由着她咬,咬完了才幽幽道:“你属狗的,动不动咬人,急什么,还有那里呢……” 忽然,陆酩带着她的手,往他腿间碰去。 黑暗里,牧野看不见被衣物和被褥覆盖住的地方,却只觉得滚烫,好像要把她的皮肤给灼掉了。 暖阁的窗户漏了一条缝隙,朔风钻了进来,却丝毫带不走暖阁里的暖意。 牧野不知道碰到的是陆酩哪一处,竟如此的烫,但她记得先生与她说过,两腿之间的位置是极为脆弱的地方,就像头和心脏,绝对不能暴露给旁人。 牧野想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狠光,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陆酩塞到她手里的东西用力一握! “!” 陆酩发出一声极为痛苦而压抑的闷哼。 他的额角迅速地渗出细汗,薄薄的耳垂涨得如玛瑙般鲜红。 牧野见他这般大的反应,心中一喜,先生果然没有骗她,那个地方当真脆弱,不能叫人碰。 趁着陆酩弓起背,满脸痛苦之色时,牧野终于脱身,下床时踢倒了黄花梨木桌,发出一阵声响。 她低下头,发现手上沾了不知名的液体,还是热的。 牧野在战场上徒手砍下人头,浓稠滚烫的鲜血洒满她的手时,都没有此刻的湿黏令人难以忍受。 牧野皱起眉,顾不上想太多,拿起陆酩锦衣的下摆,嫌恶地擦掉了手上的脏污。 陆酩此时还蜷缩着,忍着某种剧痛,连呼吸都变得极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牧野没想到自己那么一握,杀伤力那么大,别不会真把他弄死了吧。 牧野抿唇,犹豫片刻,抬起脚踢了踢陆酩的胳膊。 原本一动不动的陆酩突然抬手抓住她的脚踝。 “牧乔!”他的声音嘶哑极了,仿佛受伤的野兽在嘶吼。 牧野吓得立马甩脚。 好在陆酩还没恢复,她一甩,手就松了。 牧野捡起落在地上的鬼面具,飞快逃离现场。 -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照在陆酩的脸上。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恍惚想起自己昨夜里做了一个梦,荒唐至极,将平日的克己守礼抛之脑后。 陆酩缓缓睁眼,头痛欲裂,他撑起身,看到榻间一片狼藉,抿起唇,脸色难堪。 暖阁外传来敲门声。 “皇兄——”陆昭不放心,一大早就来看望他。 陆酩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去开门。 门一打开,陆昭立即瞧见了陆酩下巴上的咬痕,整齐密密。 他眯起眼睛,咧嘴一笑,揶揄道:“皇兄你昨晚找人了?我就说嘛,中了合欢散哪里能忍得过去。” “你是不是把人给弄疼了,不然哪个小娘子胆子那么大,敢咬你的脸,一会儿到围场被父皇和那帮老臣们看见了,要怎么交代啊?” 陆酩晨起的心情不佳,听陆昭这么一说,拧了拧眉,抬手摸上脸,指尖碰到下巴,有微弱的刺痛传来。 他回到房中,走至铜镜前,看清了下巴处的咬痕,泛着浅淡的粉色。 “……”陆酩凝着那一枚小小咬痕,咬痕的形状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的眸色忽地深沉。 陆昭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怕撞见小娘子惹她羞臊,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余光瞥向床榻,只见榻上除了散乱的绫罗锦被,并无其他人。 陆昭这才走进暖阁,问道:“皇兄,你昨晚找了谁?还藏着掖着呢,一大早就把人送走了。” 陆酩审视起床榻周围的狼藉,地上的烛台和翻倒的黄花梨木桌也一一细看。 陆昭见他阴沉着脸不言语,不敢再开玩笑,正色道:“昨日的刺客被捉到时,咬了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皇兄你说这刺客跟下药的是同一个人吗?” 闻言,陆酩的眼皮倏地掀起,他终于想起关于昨夜的零星片段,还有那个挡在他面前的模糊身影。 陆酩原以为昨夜的那些荒唐,不过是他中了合欢散后做下的黄粱一梦。 他大步走到床榻边,手伸进软枕下,摸出一枚做工精致的十字镖,金属的质感冰凉,镖上刻了一个纂书写的牧字。 陆酩攥紧了那枚暗器,眸色沉得愈加稠浓,随即他冷声道:“把谢治和沈聍叫来。”
第14章 昨夜下了一场雪,院子里白茫茫,除了陆昭走来时落下的脚印,并无其他人的。 陆酩一身墨蓝色锦衣,披着紫貂裘,站在风口里,凝着那一道脚印,直到谢治和沈凌进到院子,将雪地踩得更乱。 陆酩未开腔,是陆昭代他训斥的。 “谢治,你怎么做的护卫,昨夜为何能让刺客进入暖阁?” 谢治早知道躲不过一场训,又有苦说不出,明明是殿下让他们退到殿外,护卫人手有限,加之他们对行宫还未熟悉,难免有遗漏之处。 不过谢治了解太子殿下的脾性,与其多做解释,不如老老实实认罚。 他跪地道:“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陆酩由谢治跪着,并未言及惩罚之事,转头看向沈凌。 “昨晚牧野都去了哪里。” 沈凌脸色微变,紧跟着跪在地上道:“昨晚黎贵妃的事情紧急,沈仃前些日子出任务不慎受伤,轻功不便,属下见牧将军回了大殿,便去帮沈仃的忙了。中途有一个时辰未跟住,属下擅作主张,请殿下责罚!” 陆酩冷哼:“你和沈仃一起去领罚。”说罢,便拂袖而去。 - 皇家围猎的第一日举行了一场骑射比赛。 参与比赛的有霁朝的王公贵族,还有承帝钦点的朝中青年才俊,以及诸侯国派出的代表,总共三十人。 近年来四海太平,朝中武将稀缺,年轻的将军更是屈指可数,就算有也都是靠关系走后门得了的军衔,真正有本事的,除了牧野便也没别人。 武将们觉得平时在朝堂上,被文臣言官压了风头便罢了,围猎上那可是他们的主场啊,绝不能还输给那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皇子文臣。 牧野原本并不想参加什么骑射出风头,但拗不过那帮老将,瞒着牧野,直接把她的名字推了上去,他今天早上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想不上都不行了。 除她以外,七皇子陆霄、十六皇子陆昭、莫日极的手下那海,还有新科状元郎江骞行也在其中。 太子陆酩尚文,不会武,并未参与。 牧野来之前还听老将们大胆揶揄,说幸好太子殿下没有参加,不然怕是连弓也拉不弯。 二十多年前,霁朝开疆扩土的时候,武将大出风头,得罪了不少文臣,如今用不到武将了,那帮内阁大臣就开始想方设法削弱武将手里的权力。 而太子党多是文臣,武将们自然把矛头对准了太子,背地里时常抱怨,反而对于习武的七皇子陆霄赞赏有加。 牧野骑在马上,从骑射场往远处的皇帐望去,看见了端坐上位,锦衣随风翻飞的陆酩。 她攥紧了缰绳,蜷起的掌心泛着红。 陆酩昨夜里对她时的那一身力气,别说把弓拉弯,就是拉断了也轻而易举。 陆酩的姿态挺拔,举止沉稳持重,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温雅,不冷不热,当真是皇家风范。 牧野冷冷扯了扯唇角,白日里他倒是人模人样了。 牧野的手里到现在仿佛还残留着灼烧般的触感。 看来昨夜她下手还是轻了,那么快就恢复了,下次她还往陆酩那里打! 骑射比赛开始,那帮老头给牧野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夺头筹,不然指不定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念她呢,说不准还会跟阿翁告状。 没办法,牧野从一开始便没有收着,一马当先,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七皇子陆霄和那海紧跟在她后面,但随着时间推移,也跟不上了,渐渐落在了后头。 在场外高台上观看的不光有大臣,还有嫔妃公主,臣子女眷,女眷们的目光无不黏在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身上。 最后毫无悬念的,牧野拔得头筹,七皇子陆霄第二,状元郎江骞行成了文臣里的一匹黑马,超过那海,得了第三。 承帝见大霁远胜诸侯国,占了前三,龙颜大悦,大手一挥,赏赐了许多。 其中赏赐里最贵重的,是牧野得的一支镀金点翠如意纹蝴蝶簪,点翠碧绿如嫩叶,用七彩玉石和玻璃做的蝴蝶落灵活现,翅膀薄如蝉翼般清透。 牧野在圣上面前谢了恩,拿了恩赏,回帐途中,遇到了沈知薇。 沈知薇的眼睛还是红的。 牧野心想,难怪都说女子是水做的,而且还是清早的晨露,不多不少,光那么一两滴,就足够我见犹怜的了。 沈知薇不想每次她独自难过时总是被牧野撞见,别过脸,把脸藏在了乌发里。 牧野轻叹,将拿在手里把玩的簪子递给她。 面前出现了一只精致的如意蝴蝶簪子,沈知薇一愣,缓缓抬起头来。 “送你吧。”牧野笑了笑,“希望沈姑娘日后事事如意,自由自在。” 沈知薇望着牧野,明明戴着一副冰冷的鬼面,可那一双眸子里含着的笑意却如朗朗暖阳。 她忽然呆住了。 牧野以为她是伤心得痴傻了,半天不晓得接簪子,于是抬手,将那簪子插进了她的乌发里。 “天冷风大,快回去吧。” 说完,她越过沈知薇,回了帐子里休息。 牧野昨夜没有休息好,困得够呛,过会儿还要围猎,得抓紧时间补补觉。 直到牧野消失不见,沈知薇才回过神来,她抬起手,碰了碰头上多出的簪子,玉石的触感温润,还沾着方才人指尖的温度。 沈知薇恍惚地走回贵女们坐的地方。 乐平公主坐在最尊贵的位置,高高地睨着她,目光在她头上的簪子处停留。 乐平的眉头猛地拧起来,随即便起身,气呼呼地找她皇兄去了。 陆酩和陆昭正坐在桌边饮茶。 乐平公主挤走了陆昭,坐在了陆酩对面,不高兴地告状:“皇兄,你管一管沈知薇吧,她也太不知安分和检点了。” 陆酩慢条斯理地品茶,淡淡道:“沈知薇怎么惹你了?” “你看她啊。”乐平公主眼神朝女眷坐着地方瞥去。 陆酩抬眸,找到了坐在其中的沈知薇,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是没看出问题。 乐平忍不住说:“你看不见她头上戴的簪子,是父皇刚刚赏赐给牧将军的吗?” 站在一边的陆昭听她那么一说,朝沈知薇望去,见她原本素净的发髻里,果然多了一支彩色的簪子,平添了三分冶艳。 “还真是啊,牧野这是前脚拿了赏赐,后脚就来撬皇兄你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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