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凝着她,轻扯唇角,一字一顿:“绝、无、二、心?” 陆酩走向她,步步紧逼。 牧野步步后退。 吹来的风将他们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陆酩将牧野压在角楼的窗上,如稠墨的瞳仁仿佛要将她溺死进去,声音低缓:“你可知道孤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第32章 陆酩离得她极近, 忽然变得很有压迫力,空气里传来一股淡淡檀香。 牧野的呼吸一滞,她张口嗫嚅了两下, 讷讷道:“殿、殿下想要什么?” 陆酩对上她的目光,清澈莹润, 好像一面镜子, 将他映在其中。 他想要什么? 怕是他自己也还没想明白。 陆酩并不答,沉默许久后,终于放开她, 负手走下角楼。 来自陆酩的压迫消失, 牧野悄悄松出一口气,表情疑惑地盯着他的背影。 陆酩想要的,不就是那个九五之位吗。 - 翌日,牧野还在睡梦里, 就被陆酩拍着脸叫了起来。 她夹着眉头, 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 盯着面前出现的陆酩那张极为好看的脸。 牧野的意识还处在停滞的状态里,不带脑子地抬起手, 就要往陆酩的脸上招呼去。 不过她的动作软绵, 慢吞吞的, 挥到半空就被陆酩攥住了腕子。 陆酩拉着她的手腕, 将她从小榻上带起, 牧野上半身坐了起来, 眨了眨沉重的眼皮, 发出一声不满的哼。 “起来换衣服, 出发去青山寺了。”陆酩醒得也早,声线里还带着微哑, 低低沉沉,钻进她的耳朵眼里,激起一阵酥麻。 牧野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望向窗外,窗外黑压压一片,整座皇宫还沉浸在沉沉的夜色里。 “现在才几更天,哪有这么早的。”她平日练武也不见起那么早的。 不过自从她的撞坏了脑袋以后,好像越来越贪睡,起的也越来越晚,练功时也觉得比她印象里,气要不足了。 牧野还为此去找裴辞看过,裴辞却只说她是这三年疏于锻炼,惫懒了。 牧野没想到原来她也是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性子,这三年在牧府里闭门不出,连武都不练了。 她好不容易脑袋的伤好全以后,开始重新捡起早起晨练的习惯,结果女儿酥一中,全都又回去了。 牧野困得不行,整个人重新往后倒,却被陆酩的手掌抵住后背。 “早些去上头香。”陆酩将她推着坐得更直,催促道,“快点,别磨蹭,再耽误就不带你去了。” 闻言,牧野终于放弃了耍懒倒回去再睡的念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情不愿地坐起来。 见她老老实实起了,陆酩起身,把绿萝叫了进来。 绿萝端着红漆盘,盘里是冒着热气的汤药。 汤药比平时的分量少了许多,只有半碗满。 牧野皱起眉问:“怎么只有半碗?” 平时她喝一碗,药效就只够撑到傍晚,这么小半碗,不知道药效能坚持多久,今日又要外出去青山寺,她还需要体力找机会脱困。 等她脱困,自有办法联系上裴辞,相信先生一定能替她将这破女儿酥给彻底解了。 陆酩睨着坐在小榻里,捧着药碗的牧野,将她藏在眼睛后头的那些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省得你在寺里到处乱跑,午时吃了斋饭便回,半碗药就够了。” 牧野:“……” 她没想到陆酩防她倒是防得小心谨慎。 牧野把药喝得一滴不剩,颇带情绪地悄悄瞪了他一眼。 皇宫里的守卫森严,理论上夜里不许开宫门,但太子殿下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牧野跟着陆酩坐在一辆外饰低调的马车里,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 路上,牧野抱着绿萝给她的手炉,马车里也放了炭盆,温度暖和,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青山寺位于奉镛城外二十里的青山顶处,马车沿着山路行径,山路崎岖不平,多碎石。 牧野在晃晃荡荡的过程里,额角磕到了车窗一角,她皱皱眉,抬手揉着额角,悠悠转醒。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她抱着的手炉也已不那么烫了。 陆酩端坐在马车正中,阖目养神,听见了旁边牧野的动静,缓缓睁开眼。 马车正好停了下来,沈仃在外头开口道:“殿下,到了。” 因为这次前往青山寺,并不是以皇家名义前往,陆酩换了寻常的私服,牧野终于也不用穿那件倒霉的太监服,在她强烈要求下,换回了她自己的玄衣。 不过陆酩虽然衣着低调,但周身的气度却没有被常服敛去,反而是将那件普通的常服衬得如锦衣华服,让人一看就知道定是哪家的贵人。 牧野站在他身边,像是他的护卫。 许是来得早的缘故,现下寺门前清幽宁静,空气清新,带着早晨湿漉漉的潮意。 南方的阴冷潮湿在山间更甚,无孔不入。 牧野跺了跺脚,牙齿冻得打颤,怎么也习惯不了南方的湿冷。 寺门前有一个穿着素袈裟的年轻和尚站着,十五六的少年年纪,眉目干净,眼睛澄明,透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持稳。 他看见了陆酩从马车上下来,走近道:“殿下安好,小僧释镜,师父现下有客,请小僧来接引。” 陆酩颔首。 因为当今皇后潜心礼佛,常来青山寺祈福,故而青山寺外的守卫森严,所有要上山的百姓香客,都会被一一盘查,闲杂人等如商贩走卒,并不允许进入寺内及周围,包括达官贵人家带来的侍卫小厮,也都只能在寺外候着。 进入青山寺的,只有陆酩和牧野,就连沈仃也留在了寺外。 牧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晃着腿的沈仃,微微讶异,难道说这青山寺里的布防,会比皇宫还要森严?以陆酩谨慎的性子,影卫竟然不跟着。 释镜先是带着他们沿佛殿一一拜过,请香。 牧野在陆酩后面请香。 请香时,蒲团就在脚边,陆酩并不跪,仅站着举香,腰也不曾弯一下。 牧野看他,觉得这哪里是拜佛的样子,在佛祖面前还是端着一身的傲气。 不过牧野和陆酩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同样不跪,举着香,不过草草鞠一个躬,心无所求,拜得很快,一下就结束了。 释镜虽然年纪不大,却胜在聪慧,观察出陆酩和牧野并非真正信佛的人。 他侍奉在青山寺住持身边,知道陆酩真正的身份,现在的储君,未来的天子,从面相上看就是有滔天权势和富贵的命,确实对佛也无可求。 释镜在看相测命上极为有天分,他打量着太子身边未见过的牧野,看了许久,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拜完佛,离开斋饭还有些时间,释镜请他们去了静室,等师父来。 静室里铺着竹席,摆着矮桌,桌上的纯铜鎏金观音香炉,袅袅青烟从炉里升起,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沉香味,时间仿佛在这小小室内静止。 释镜与陆酩、牧野各坐在矮桌一边,面前各摆了一杯清茶。 释镜虽是佛弟子,但少年心性还未磨掉,对自己的看相测命之能颇为有自信,很想印证一下所看是否准确。 他望着牧野,忍不住开口道:“施主可想算一算命?” 闻言,牧野挑挑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单手托腮:“怎么算?” 陆酩抿一口清茶,并不掺和,只静静看她。 释镜回道:“只需施主的八字便可算出天命。” “八字啊——”牧野想了想,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她的八字。 释镜看着牧野写下的八字,闭上眼睛,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快速滚动,似乎在心中起了命盘,算了起来。 牧野转着手里的茶杯,饶有兴致地盯着释镜。 直到一刻钟后,释镜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如琥珀般浅淡的瞳仁里,清明如水。 “如何?”牧野问。 “施主的面相带了煞气,有数次劫难,坎坷多磨,是比较辛劳的命,好在施主自身的命里,有紫微星会照,得贵人相助,能够逢凶化吉,消灾解厄。”说到这里,释镜余光分了一眼给旁侧的陆酩,紫微乃北斗星君,象征着帝星。 以他从命盘上看到的推测,这颗紫微星保不准就是太子殿下。 加上牧野的命里主天府,天府乃南斗星君,主辅佐之才,她如今在太子左右,也算是对应上了。 牧野点点头,赞同了释镜的说法:“像是这么一回事儿,我的确有一位贵人。” 她这些年征战四方,遇到大大小小的危险劫难,她都记不清了,每次都是裴辞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陆酩垂眸,凝着牧野,见她若有所思,似是在想着她的那一位贵人,漆黑的瞳眸沉了沉。 “不过——”释镜解命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施主的命里极克六亲,若是生在富贵权势之家,则刑克更深,必会为家族带来灭门之祸。” “……”牧野敛下眼睫,盯着杯盏里在温水中上下沉浮的茶叶,轻扯唇角,笑了笑,“你算得还挺准。” 确实是灭门之祸,整个牧府,如今也就只剩下她和阿公了。 虽然牧野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甚至带着笑意,作出漫不经心,并不在意的样子,但她的眼睛里,隐藏着的苦涩和落寞,被陆酩看在眼里。 他放下手里的杯盏,开口道:“正经佛弟子并不给人算命,看来空禅师父没有好好教导你。” 释镜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师父确实不让他碰算命占卜之类的玄学之术,佛家之道只在修心,种善因,得善果,并不去管什么天命。 他怕陆酩回头告状到了师父那里去,赶紧找补道:“殿下说的是,命里所算并非全准,人事还占了因缘的另一半。” “就拿牧施主的命来说,按理若是男命,定是孩童早慧,以至过慧而夭折,可牧施主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陆酩的食指在杯盏边缘摩挲的动作微顿,抬起眼,看着释镜问:“若是女命呢?” 牧野和牧乔乃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八字是一样的。 释镜眨眨眼:“施主,佛家弟子不算命。” 陆酩凉凉轻呵,不轻不重地威胁:“那看来你也不会算到自己的命终在何时了?” “……” 释镜觉得脖子一凉,赶紧老老实实地开口道:“若是女命,则要比男命好一些,虽然也是坎坷,但所嫁的夫君乃紫微之命,虽然夫妻关系多争执,但至少能护得命主后半世无虞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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