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神情皆是后怕。 “......” 沈熙洛摩挲着掌心的琉璃耳坠,晨起梳妆,她戴了新的耳坠,旧的琉璃耳坠只有单只。 沈熙洛确切地想,她见过他。 她捡的少年,不是梦。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回来。 对于江湖人士,外面天大地大毫无束缚,比陪着一个闺阁女子要恣意。 “姑娘怎么了?”坐在她对面的若菱问。 沈熙洛回神。 若菱看着少女蹙起眉梢,透出西风杨柳的淡淡愁绪,若菱关心,“姑娘有心事?” 沈熙洛想了想,垂下浓密卷翘的睫羽,慢条斯理地说,“我突然想到进了侯府,我学识浅薄,恐被侯府的人当作笑话。” “若菱,你将包袱递给我。”沈熙洛轻声,“我读一会儿书吧。” 若菱为自家姑娘前往人生地不熟的侯府担忧,她听从地将膝盖上的包袱递给沈熙洛,“姑娘,量力而行,小心伤了眼睛。” 随身携带的包袱里装的是需要就近取出的物件,譬如装了荷花酥的食盒,温热的手炉。 离开驿站收拾的时候,沈熙洛将桌上为凤至学习准备的四书五经一并放进了随身包袱。 沈熙洛抽出一本书,放在膝盖上,慢慢翻动,准备熟悉一番四书五经的内容。 少女垂眼,侧颜妩媚。 她跟驿站的小二说了,若有个俊俏的少年寻她,就告诉他,她去了长安德安侯府。 所以,准备齐全,总是好的。 若凤至选择重新到她身旁,她可以更熟练地为他讲解书中的内容。 * 风声凄冷,犹如鹤唳。 晌午时分,灵宝县衙内,满是寂静,里面的人醉的醉,昏得昏。 昨夜灵宝县令大办宴席,通宵达旦,舞姬在宴上扭动水蛇腰,惹得来客一阵痴迷,都喝的酩酊大醉。 这场宴席是灵宝县令宋盖专门为杀死兰砚布的局。 搜查兰砚踪迹的暗杀者未归,十有八九死在兰砚手下,兰砚确实还活着。 如此热闹喧杂的宴席,适合杀人者混入,兰砚能杀死两个武力高超的暗杀者,说明他的内力已经恢复,按照金氏太后的说法,他不会放过灵宝县令,定然会来杀人。 灵宝县衙要做的,是布好天罗地网,刻意放兰砚混入宴席,当兰砚出现,就放箭杀死他。 他们杀的是疯子暴君。 事成之后,新帝会让他们加官晋爵,名垂青史。 宋盖浑身紧绷,脑海里的弦死死地绷着,等了一个晚上。 可兰砚始终没有出现。 宋盖看着醉醺醺的同僚卧倒在舞姬怀中,安稳地睡了一整夜,他不由得微微松口气。 也许,那兰砚没有金氏太后说的那般可怕。 怎么可能有人重伤后还能闯进一个县衙杀人? 宋盖等到了正午,却还没有见到任何异常。 他有些累了,准备去小憩一会儿。 灵宝县衙明面上因为宴席守卫松散,实则守卫森严,若兰砚进来,自会有人通报。 宋盖暗暗摇头,心笑,疯子皇帝再疯,不过也是凡人。 疯子皇帝昨晚估计还龟缩在偏僻角落养伤呢。 “主君,喝些醒酒汤。”宋盖的年轻妾室带着侍女出现,将一碗汤递给宋盖。 妾室年纪尚小,气度魅惑,跪在宋盖身前,抬高柔臂,抬目看宋盖,带着勾引。 此朝政权混乱,后宅风气不正,流行纳娶年纪尚小的妩媚妾室,越小越媚,越抢手。 宋盖看着小妾室,心中慰藉,他含笑拿起醒酒汤,正要与妾室说话,一个少年忽然出现在庭院中。 他无声无息,披着雪白的大氅,眉目干净纯粹,桃花眸乌黑静谧。 宋盖骇然。 “你是?”宋盖的妾室疑惑。 主君怎么还请了这样的少年到宴席吃酒。 宋盖惊恐高喊,“侍卫!” “弓箭手!” 侍女们察觉到不对,落荒而逃。 “弓箭手!”宋盖高喊到破音,却无人应答。 兰砚漫不经心旁观着宋盖的垂死挣扎,嘴角上扬起悠闲弧度。 宋盖看向兰砚,脸上惊恐万分。 兰砚挑眉,他眼波流转,带着纯粹的杀意,说,“他们都被我杀死了,现在,我来杀你了。” 宋盖恐慌战栗,竟抓起妾室挡在自己身前,要妾室当人.肉护盾,妾室发出尖叫,兰砚不舒服地捏了捏耳朵,觉得聒噪,宋盖拽着妾室大步往后退,以为这样就能抵挡少年的攻击,可没想到,兰砚灵巧迅捷地擒住宋盖,如猛兽俯冲,精确无比地用锋利的爪子勾起猎物。 他瘦长的手提起宋盖的身体,匕首锋芒在寒风中凛然闪过,宋盖脖颈划出漂亮的血痕,一刀了结。 灵宝县令宋盖的身体倒下,兰砚擦了擦匕首上的血。 “还有几个......”他嘟囔着离开。 带着阴森杀意的恐怖少年消失在庭院中,几近昏厥的宋盖妾室尖叫着爬起来,她跑出庭院想喊人求救,却发出更大的尖叫声,宴席上醉醺醺倒下的人不知何时都变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血流成河,犹如无间地狱,在尸体怀中醒来的舞姬惊恐喊叫,灵宝县衙乱成一团。 不一会儿,炽热火光在建筑上浮现,熊熊大火狂躁弥漫在灵宝县衙。 朱翰采拿着兰砚口谕从外地连夜调来的军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包围了灵宝县衙,抓住从里面逃出的每一个人。 灵宝城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避散,跑向家中。 乱世之中,一有风吹草动,百姓就要想办法自保。 一个挑着琳琅女子饰品的货郎匆忙往家里赶,突然,俊俏的少年郎挡住了他的道路。 少年身高腿长,矫健有力。 “怎么卖?”少年冷冽的声音问,他的话语落在寒冷的空气中。 灵宝县衙的火光映照在空中,整个灵宝城的人都能望见。 眼见四周的人都在跑,货郎焦急得满头大汗,下意识拒绝,“哎哟,少年郎,这都什么时候了,回家要紧......” 货郎的话语顿时停住,他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少年的雪白大氅染了大半的血,血花四溅,骇人心神。 他脸上沾着血,漆黑眼睛阴森静谧,无情瘆人,如修罗一般。 货郎跌坐在地,忽然忆起这少年似乎是从灵宝县衙的方向而来,货郎的脑海涌现巨大的惊恐情绪。 “不、不要杀我!”货郎惨叫求饶。 兰砚疑惑,“我为什么杀你?” 他语声嫌弃,“我只是要买你的耳坠。” 货郎脸色惨白。 什么? 兰砚俯身,染着血水的发丝滑下湿漉漉的猩红色,氤氲在地面。 他微顿,擦了擦手指,接着,瘦长指骨一把扯了好多个货郎挑担上架子挂着的耳坠,在手中比较着,有点纠结要给洛洛买哪一对耳坠好。
第19章 寻人 灵宝县衙火势凶猛,天光染成炽热血色。 街道空旷无人,诡异的俊秀少年垂着乌黑漂亮的瞳眸,端详手中的耳坠,略有纠结。 洛洛会喜欢哪一个? 兰砚并非不能从别处得到更好的饰品,只是他行事随性,且外物在他眼中没什么区别,所以才有心思在路上的货郎手中挑选饰品。 方才,他瞧见了这个卖饰品的货郎,忽然觉得他要为洛洛买新的耳坠,因为他跟她撒谎说他弄丢了她的耳坠。 货郎惊恐不安,脸上布满冷汗,欲言又止,想催促少年快些,又不敢惹了他。 兰砚修长指骨拎起不同的耳坠,在空气中晃了晃,专注地比较着。 琳琅饰品在他雪白手中摇曳璀璨光辉。 少年沾染鲜血的外貌透出可怖又美丽的矛盾感。 货郎瞥了眼逐渐排查街道的军士,害怕被这身上染血的怪异少年连累而被当成可疑人物抓起来,货郎勉强挤出笑,哆哆嗦嗦道,“少年郎,这些耳坠你都拿走吧。” “不行。”兰砚蹙眉,幽声拒绝。 他撩眸,眼底寒凉。 货郎害怕,以为这少年要挑事,却听他平淡说,“洛洛只有两个耳朵,她戴不了这么多。” 货郎眼底畏惧,喉咙吞咽,为保小命试探地问少年,“那位洛洛,莫非是您的娘子?” 兰砚的睫羽勾了下。 他含糊其辞,音色飘忽,“唔。” 该不会是什么被抢走的良家少女吧。 货郎心中害怕,面上露出讨好的表情。 因常年售卖货物,货郎习惯性地说,“若您要为家中娘子买饰物,只买一件那哪成啊,来我这里为心爱之人买饰品的男子大多会多买几件饰品带回去,这样家中娘子才会高兴。” “原来是这样么?”兰砚好奇地眨眼,无辜说,“这么说,你很了解如何为家中娘子买饰品?” 货郎却丝毫不觉得少年无辜,只觉得他更加诡异。 为了赶紧远离少年,货郎飞快地说,“那是,要我说,都带走最好,看到你为她买了那么多耳坠,你家娘子肯定高兴,哪个女人不喜欢首饰多一点。” 兰砚眼睛微亮,勾起薄唇,“好,我都要了。” 见诡异少年收下了所有耳坠,货郎慌忙挑起担子,背上全是冷汗,准备溜走。 “慢着。”少年淡漠的话语响起。 货郎心头惊恐。 “你怎么跑这么快。”少年冷冽的声音氤氲不满。 货郎想,吾命休矣。 下一刻,清脆的银两砸落声响起,兰砚将银子随手扔到货郎的挑担里。 “你还没收钱。”少年狐疑提醒。 货郎瞧见挑担的盖子被强大的力道砸出一个窟窿,平平无奇的脸上汗水湿透。 他飞快向前跑,却有威武的军士围绕而来,气场严肃磅礴,如山倾倒,地动山摇,货郎惊恐,“官老爷们,抓那个少年,我什么都没做......” 军士们看也没看他,径直从货郎身旁走过去,一个头领在前,阵仗极大。 接着,货郎听到军士中的头领中气十足地唤,“皇上,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货郎登时腿软跪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皇上?! 那个疯子皇帝? 虽不是传言中修罗夜叉的模样,但果然嗜血可怖,让人心生恐惧。 “......” 军士们的头领正四品上轻车都尉洪回半跪在兰砚面前,恭敬道,“皇上,反贼都统公孙察已被斩杀。” 公孙察的头颅被丢出来,滚到兰砚身旁。 此番剿灭叛贼中,上轻车都尉洪回接了朱翰采的口谕连夜从灵宝附近的郡县调兵护驾。 洪回在京附近是为了面圣述职,他常年驻守在边疆。 见到灵宝县衙中的惨状时,饶是经常在战场上厮杀的洪回,都感到触目惊心,洪回身后的士兵中传出恶心作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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