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捏她脸:“真操心。” 林莹抬眼:“我知道我人少言轻,你不放在心上。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听听,因我不担心你办不好差,你的本事,皇帝都是认可的。我只怕你……办得过猛了,引得百官激愤,诘问皇帝。皇帝压不住的时候,就会拿办事的人来祭天了。我只怕这个。” “祭天”这词用的,让陆泽失笑。可林莹说的话超乎了她的年龄,又确实是老成之言。 陆泽不再捏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好好在家里就行,我有分寸,你别瞎担心。” 林莹凝视着这个男人。 现在看他,竟然一点不觉得讨厌了。 她现在的荣华富贵、身份地位、权力钱财全都来自他,她是深深地感受到什么叫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利益完全绑定。 甚至感情上都有点绑定了。 她垂下眼。 终究她年纪小,会担惊受怕,陆泽怜惜起来,抱住她:“你放心,我书读得虽不多,话不能说尽事不能做绝的道理还是懂的。我这人做事,晓得留后路的。” 林莹抬起眸看他。 成亲半年,他对她的态度其实也变了许多。 早就不像成亲前那么过分了,很多时候是宠爱的,甚至温软的。 林莹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 陆泽讶然,随即欢喜地亲回去。 握着她的腰,品着她的唇,甜又软,他是能尝到她的情意的。 果然烈女怕缠郎,天长日久,终究是得了她的心。 陆泽以心黑手狠,酷绝残忍著称。 可他终究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需求。陆泽在这方面的需求不多,远少于对床笫之事的需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就那么一点点,便更显珍贵。很吝啬,并不会给与妾室们。 心爱的儿子分一些,女儿们分一些。 剩下的,此时此刻,全给了林莹这个聪慧美貌、性倔心软的小妻子。 他娶过四个妻子,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夫妻一体这四个字。 本来要穿的衣裳又褪下。 帐幔后,男人撑着墙,单手托着她。 林莹后背抵着墙,缠绕,发出低低的、如哭似泣的声音。 丫鬟忙碌着收拾行装,误入了,撞见了帐幔后男人有力的臂膀,半边的背,劲腰发力。 惊得呀了一声,飞快地退下。 满脸通红。
第17章 第17章 待陆泽离府,林莹吩咐丫鬟:“传话给各院,该怎样还怎样。谁想着趁大人不在作妖,就别我趁大人不在下狠手了。” 男主人不在家,主母趁机把宠妾、通房提脚卖了,有时候追也追不回来。一辈子就生别了。 妾室们只叹气:“谁还敢。” 从前作妖是仗着没有主母,男人纵着。新夫人进门,男人摆明了车马只支持夫人,不管她们死活。 大人仕途上进了一步之后,需要一个更好的内宅。陆府变天了。 从那之后就不敢再作了。 临行前还欢爱了一场,林莹颇觉腰酸,睡了个午觉。 待醒来已经是下午,阳光斜斜微昏,恍惚竟不知今夕何夕。 待看到帐子上的满池娇纹样和那光灿灿錾刻着花纹的银鎏金的钩子,床架精美的雕刻,严丝合缝的卯榫,才又重新定位了时间—— 是十六岁的春天,她是陆夫人,陆泽的妻子。 她叫林莹。 心中生出莫名的怅然与失落。 待坐起,看到床空空,想到陆泽这一去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可能半年,失落感更强。 懒洋洋叫人备水,她要洗澡。 夫人爱洁,洗得极勤,丫鬟们见怪不怪。 厨下时刻备着热水。 “时刻”的背后,烧的都是银子。 洗好了,身体感觉轻松了,叫人抱了三姑娘来。 反正屎尿屁、哭啊、闹啊的事通通不用她管。只管让三姑娘打扮可爱、干干净净、带着笑来给她玩就行了。 那就很轻松,对这孩子也很有了点感情。 是她打发时间的乐趣之一。 林莹甚至开始想,等三姑娘长大,一定给她说门好亲事,再给她办厚厚的嫁妆。 唉,她才十六岁呢,怎么就想这么多了。 待到天黑,她还在东间的宴息室里读了会儿书,直到丫头来提醒她“夫人,夜深了”,才合上书回到西间里去洗漱。 丫鬟给她通了头发,放下梳子去挨个吹灭蜡烛。 房间昏暗了下来。 林莹撩开帐子踏入床里,忽地“啊”了一声。 丫鬟回头,只看见帐子垂下,微微晃动:“夫人?” 帐子里传来林莹的声音:“没事,绊了一下,灭了蜡烛吧。” 丫鬟转回身吹灭了最后的蜡烛,拿起手持灯:“夫人,大人不在,要我在这里上夜吗?” 丫鬟上夜原是睡在床的脚踏上。 陆泽林莹新婚如胶似漆,林莹不愿意丫鬟在侧,便将丫鬟打发到次间里。结果二人床笫间和谐,动静颇大,林莹觉得丫鬟在次间也依然能听见声音,她不喜欢这样,又打发丫鬟去睡东间睡。 又让人安了绳铃,西侧里间主人一拉动绳子,东间铃铛响,丫鬟便知道唤人了。 “不用。”林莹说,“我要叫你会拉铃。我不拉不用过来,别吵我睡觉。” 丫鬟便持着小灯出去了,还带上了两层隔扇门。五间阔的正房,东西间之间还隔着明间,妥妥地隔音了。 帐子里昏昏暗暗的,林莹侧耳听着丫鬟出去,带上一道门,带上第二道门,才倏地转身:“你怎么来了!” 她一踏上脚踏进入帐子,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那人在她耳边快速而低声地说“是我,别喊。”,她才没喊,还打发走了丫鬟。 此时,林莹眼睛适应了黑暗,朦胧中看过去,那人面庞清俊,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不是巽风是谁。 半年不见,她还以为他们两个算是断干净了。 哪知道陆泽才一离京,巽风就来了。 这说明……他一直关注着她呢。 这种感觉真讨厌。 巽风只觉得苦涩。 他日夜都在思念她。一想到她和陆泽夜夜耳鬓厮磨,鸳鸯交颈,他就夜不能寐恨欲狂。 可在她这里,刻骨相思不过换来一句“你怎么来了”。 “你不想看到我?”他问。 林莹说:“我已经嫁人了。” 巽风并没有被她唬住:“嫁不嫁人,能管得住你?” 林莹哑然片刻,承认:“是管不住我,可如果被陆泽发现,你猜他会不会弄死我?” 这下轮到巽风沉默了。 林莹质问他:“我成亲那天晚上,屋顶有人,惊动了陆泽,是不是你?” 巽风承认:“是我。” 陆泽的功夫很好,巽风忌惮他,这才长达半年不敢来看林莹。 好容易知道陆泽离开京城,他立刻就来了。 一腔热意,遇了林莹冷冰冰的眼神。 “上次我就说过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她说,“不过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露水情缘,日出消逝。你也答应我了,以后不会再来找我。” 巽风道:“可我想你。” “我……”巽风目露迷茫,“我也想忘记你,可我就是忘不掉。” 林莹叹气:“不过是因为我是你第一个女人罢了。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你去睡睡别人,多睡些人,就过去了。” 巽风凝视她:“所以……你已经过去了?” 帐子里沉默了。 林莹不回答。 巽风伸手去摸她的脸。 林莹下意识侧头避了一下。 巽风的手滞在那里——她的身体对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躲避。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他们刚相遇的时候,她就觊觎他的身子,目光掌心都火热热的。 她现在会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的身体对另一个男人有了归属感,所以开始排斥那人之外的人了。 …… 陆泽。 明明她那时候那么讨厌陆泽,厌憎到要在新婚前把她的贞洁抢先给他的地步。 才不过半年,她怎就变了? 巽风咬牙。 他仍然是摸上了她的脸颊,到颈子,手指探入了襟口。 林莹挣扎躲避,不敢大声,只能压低声音:“巽风,别这样。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瞧。 巽风知道她说的并非是成了亲拜了堂因仪式而结成的礼法上的妻子,她是从心理上认同了自己是陆泽的妻子了。 巽风大恨。 他抱起她将她扔在了床上,压了上去。 很快,昏暗的帐子里响起了两个人凌乱的呼吸…… 林莹被扼住了手腕,她抿着唇,紧紧地攥住了拳。 上一个这样对她的男人还是陆泽。她那时候太生气了,所以与巽风有了首尾以作报复。 因少年可爱,让她有恣意的快感。 万想不到,如今这样对她的人变成了巽风。 少年变成了男人,便可憎起来。 林莹闭上眼睛,努力平静自己的呼吸,毫不回应。 帐子里只听见巽风的呼吸,粗重凌乱,相思入骨,心魔失控。 直到最后,林莹淡淡地说:“别留在里面。” 巽风忍着喷薄欲出的强烈冲动,还是依然听了她的话,都出在了外面。 释放了之后,他压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呢喃:“莹莹,莹莹……你别生气。” 他知道她一定生气了。他不知道林莹这样的性子,生了他的气之后,会怎样对他。 她当初就是生陆泽的气,所以才跟他好的。 林莹闭上眼:“起开。” 巽风放开了她。 林莹床头的架子上就搭着手巾,还有水壶水盆。都是平时夫妻用的。 巽风投了手巾给她擦拭。 林莹扯过手巾自己擦,巽风默默地看着她。 擦完,林莹把手巾扔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够了吗?”她盯着他,“要舒服够了,你可以滚了。” 巽风咬牙。 “你就这么烦我?” “我说过了,我嫁人了。” “这都是借口。”巽风道,“你不过是…… 喜欢了陆泽。” 林莹沉默了片刻,抬起眼:“他是我夫君,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吗?” 可她从前,明明是喜欢他的。 他记得他们为了看清彼此的身体,在帐子里点了灯。 她坐在他身上,油灯的光昏黄,与她一起颠簸,那么美,噬了他的心魂。 那个时候他想,他的命都是可以给她的。 可是她不要他了。 巽风苦涩极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爱有时候,就是会变成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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