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柏乘觉得自己的心跳逐渐剧烈起来,大脑空白一片,好像已经不会呼吸了。 吴清荷近到可以看清他脸蛋上细小的绒毛,她伸出沾过水的指节滑过他的脸颊,柏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睫毛轻颤,那只挨过戒尺的手抬起来,小拇指悄然无声地勾了下她衣袍。 一张白净的脸终于又重新露了出来,吴清荷指尖反复确认着他的脸上再无瑕疵,不经意地戳了戳他的脸,有点好戳,软软的,还带着温度,她愣了下,像是突然被什么有趣的玩具吸引,又伸出手指轻轻捏一下。 又糯又弹,手感极佳。 “唉...”柏乘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发生了一点改变,懵懂地随着她手上的力道歪了下头,语调微微上扬。 “不好意思,主要是有些好玩,好了,脸洗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吴清荷收起了脸上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刚起身,她的两只手腕突然被抓住,她低下头,便看见柏乘笑盈盈地仰头看她,自己乖乖靠近她的手心,闭上眼用脸颊亲呢地蹭两下。 “我看到你笑了,觉得好玩的话,你可以多捏几下,我给你捏的哦,别人不给。”柏乘扬起嘴角,笑得温暖又无害。 如果他这样说的话... 吴清荷不是个客气的人,伸手多捏了好几下,他在她的掌心里是总是特别的温顺的,好像她的力气使得再大,他都不会喊痛,只会眉眼弯弯地看着她逐渐翘起唇角。 “你终于开心起来了...我害怕你一直都心情不好...唔...”脸蛋像个面团一样被她揉着,柏乘十分艰难地从挤出两句话,吴清荷这时候才意识到,柏乘让她捏脸,是为了哄她开心。 她确实不开心,从早上到刚刚,都不开心。 “我确实心情不好,你也听见了,何六子跟我打过交道,她的死就成了我的错,我以前无所谓谣言,但我现在觉得厌烦,我有点讨厌这种状态。” 吴清荷很少和别人沟通自己的情绪,但是她捏了他脸捏了挺久的,不知不觉就拉近了点彼此的距离。 柏乘安静地听她倾诉,这里没有人看见,他就又蹭了蹭她的手心,给予他能给的安慰。 “以后一定会变的,你是很厉害的人,总有一天会靠着自己的实力出人头地,他们一定会有后悔随意评判你的那一天。” “这个谁知道呢,但愿如此吧。”吴清荷说完话觉得轻松许多,又捏了两下他的脸颊,忽而感到柏乘顿了下,随即皱着眉低声咳嗽起来。 他断断续续咳了好久,脸就无意识地贴着吴清荷的掌心,吴清荷蹲下看他,等他无力地轻吁口气,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病又重了?” 是昨天骑马,风太大了,才会突然又严重的,但柏乘不说这些,他怕吴清荷以后不肯带再他骑马。 “昨天晚上蹬被子,着凉了。”他完全依靠在吴清荷的手心,侧着头小声和她解释。 “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秋狩,没准有机会再带你骑马玩。” 柏乘眼睛一亮,他不太了解秋狩,但他知道吴清荷愿意带着他了。 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吧,他现在就可以是和她最最要好的朋友吧? 吴清荷看着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的少年,贴着她的手轻笑了几声。 “说话算话哦,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一定要记得带上我。”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现在) “这是此次来京谈和的胡人名单,听闻将军要过目,礼部立刻便送来了。” 一本极厚的折子被递到桌前,副将的声音朦胧传来,吴清荷撑着桌角坐直身子,捏了下眉心,旋即翻开名单逐一细看。 房间里太安静,副将阿羽低头发觉吴清荷茶盏内的茶喝尽了,回头扫一眼门口的副将,示意她赶紧再去沏上一盏,旋即出声劝道:“将军,已经是夜里子时了,小憩一会再忙吧。” 阿羽知道自家将军的不易,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为了不出半点错,事事都亲力亲为。 听到副将报时间,吴清荷手中的动作未曾有半点停顿,摇摇头:“我还不算累,你把近几日我需要处理的事物都汇报一遍。” “...是。”阿羽慢慢把自己的簿册打开,站在烛火下逐字逐句地念与吴清荷。 “刘老将军的葬礼,定在这个月的初五,届时圣上也会参加,老将军要葬在京郊,出城的路由您护送,隔一日便将是您受封兵部尚书的日子,宫里送来了朝服,只等听您的意见再行修改,受封五日后是京兵的第一回 演练...” 阿羽讲了很多很多,吴清荷一手托腮细细听过,倏尔听她卡顿了下。 “您的公事,下官都已汇报完毕,剩下的便是您的私事,您让下官查的东西,都查好了。” 她没有立刻就讲下去,吴清荷抬眼看阿羽,点点头允她继续说。 “柏府的公子两年半前突然身体不适,具体情况下官不知,只查到柏太傅重金寻医,最终寻到位从边疆归京的李医师,李医师医术极佳,柏公子的身体好了许多,再然后二人订婚,李医师也在京自设医馆,她擅长治肺疾,骨伤,柏公子如今每五日就会去看她,人们都传两人婚期将近。” 吴清荷有片刻的恍惚,将要翻过折子的手悬在空中,柏乘的这三年于她而言,是一片空白,他两年半前生病了,这个是头一次听闻,她隐隐猜测与她做的那件事有关。 屋里的烛火噼啪一声响,周遭的空气差点凝固在这一刻。 阿羽不是在京城长大的人,不熟悉吴清荷的过往,她看吴清荷沉默,因此很不合时宜地加了句:“正巧,阿悦明日就要去找这位李医师看病,这几日天冷,她的膝盖又开始痛了,您要是好奇这位医师,她可以帮您看看。” 阿羽和阿悦是对姐妹,两年前就一起跟在吴清荷身边做副将。 两人谈话间,就有人轻叩屋门,吴清荷抬眼,看见是阿悦捧着盏新茶进屋,步子走得不太稳当,阿悦不知房内的谈话,只将茶盏递给吴清荷:“将军,浓茶喝多伤身,悠着点喝。” 吴清荷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小抿一口,心中将几日的公务对一遍,她明日刚好空闲,难得有松口气的时间。 “那你有没有查明,柏公子上一次去看这位医师,是几日之前的事情。”吴清荷放下茶盏,抬眼看向阿羽。 阿羽瞥一眼簿册,回答道:“每五日一见,上一回是两日前,也就是我们归京的前一天。” 她要回来的前一天,柏乘去见了他的未婚妻,按部就班的生活没有因为吴清荷的归来而被打扰,他浑不在意。 吴清荷却有些好奇,想避开他去看一下,这对她而言完全空白的三年里,是什么样的人陪他度过的。 阿羽和阿悦没有听到她说话,彼此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提醒。 “将军,您是不是太困了,要歇息会么?”阿羽小声喊她。 “我把剩下的公务处理完再歇息,天色晚了,你们不必陪我。”吴清荷终于再度翻过手里的折子,继续往下看,顺带补充一句。 “明天我带阿悦去医馆看伤。” —— 京城入了冬,这两日就愈发的冷,人一说话嘴边都带着雾气,李氏医馆大门紧闭,还未到开的时候。 吴清荷难得穿身常服,像是个普通的女君一般坐在街角的茶馆里,阿悦坐在她的身旁,局促地挪来挪去。 “身上长虱子了?” 阿悦被吴清荷点到,动作一僵,摇摇头坐正,她不太习惯和将军这么稀松平常地坐在茶馆里喝茶,一时有些难以调整。 “今日我是谁,你还记得?”吴清荷有些不放心,多问一句。 “咳咳...我记得,您今日是我的姐姐,来陪我到医馆看病,待会进了医馆,我只喊您姐姐,半个字不提将军。” 阿悦不如姐姐阿羽做事利落,但该记的东西半点不出差错。 吴清荷颔首,喝茶的空档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阿悦手上。 “这是...”阿悦疑惑地看眼吴清荷,打开荷包,发现里边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装了满满一袋。 “你的伤是当年跟着我在城下突围受的,你看病,我花钱,理所应当。”她徐徐放下茶盏,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阿悦感动地点点头:“谢谢将军,啊不,是姐姐。” 辰时,医馆的门板终于有人挪下来,吴清荷见医馆要开了,放下手中的杯盏,扶着走路艰难的阿悦出了茶馆的门。 医馆外围聚着不少将要来看病的人,什么打扮的都有,医馆位于京城最中心的地方,四面的病人来时都极其方便,阿悦四处张望了下,笑着对吴清荷道:“姐姐,这医馆地段可真好。” 吴清荷抬眸望了望,还未来得及说话,身旁就有热情的老头与她们谈天:“李医师的未婚夫郎,是柏家那位公子,柏乘,他可是天下头一号的富商,这条街的产业都在他名下,李医师的医馆,位置自然最好。” 老妇人侃侃而谈,吴清荷安静听着,不多回应。 药馆内的药童依次请病人们进去,那位李医师也终于走出来招呼病人,她长得很端正,说话和善,待人亲切,是那种一看就极易相处的人。 吴清荷看着李医师,稍有些走神。 只是病人来得太多,出了点小插曲,药童数过今日到门前的病人,为难地对着李医师说了什么,李医师听罢,略带歉意地一路走过来,与吴清荷前头几位短暂地说了些什么,而后来到吴清荷与阿悦的面前。 “今日来的病人实在太多,您二位可能得稍等一会,我先查看前几位的病情,若不严重,便很快轮到您几位。” 吴清荷垂眸看眼阿悦带伤的那个膝盖,又见她点头,便同李医师道:“好,辛苦您了。” 李医师的医馆前头是店铺,后边连着院子,吴清荷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便只得托腮坐着发呆,药童们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忙着抓药煎药,时不时端着壶跑来挨个问:“可要添水添茶?” 院里的阳光还算不错,身边的老妇一直盯着吴清荷看,见她身边只跟着个年纪稍小的姑娘,就拉过她的手笑着聊天:“这位女君,您多大啦?” 阿悦知道将军不爱多说话,刚要拦下,却见吴清荷回答她:“才刚到二十。” 将军对平民百姓一向和善耐心。 “哎呀,二十了,可曾娶夫不?”老妇眼睛亮起来,吴清荷这模样的女君,也不知是多少男子的梦寐以求的妻主。 “...不曾。”猜到这位老妇要与她说些什么了,吴清荷叹口气,但还是回答她。 “还未娶夫?哎呀呀,我家隔壁的姑娘十七就娶了三四房的夫郎了,女君怎得还不娶夫,正巧我家有个儿子,如今十六的年纪,您要不与我回去瞧瞧,配不配得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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