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了东宫,她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再没人管她,这短短几天,吃的甜食,抵得上过去几年了,也难怪长胖了一点。 听雪将松子百合酥装在一个描金牡丹碟子里,擦了手后,回过身正撞见赵嘉宁在偷吃枣泥酥饼,好笑道:“姑娘,这不是要拿去给太子殿下的么,您怎么自个儿吃起来了?” 小姑娘抬头,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一张粉白的小脸吃得鼓鼓的:“我只是替他试一下味道呀,那么大一盘,吃一两个又有什么打紧。” 明明是极明艳妩媚的长相,偏偏脸上稚气未褪,颊肉丰盈,便又平添了娇憨之态。 日光自杉木直棂窗格透进来,落在她的脸上,肌肤雪白娇嫩,宛如牛乳。 许是因为厨房里过于闷热,她脸上浮上了一层淡粉,唇瓣红润,鲜艳欲滴。 一张小脸宛如枝头上含苞的艳艳花瓣,离得近了,甚至可以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 偏嗓音轻软,撒娇似得,一双美眸含着三分无辜,讨好又委屈地看着她,她又怎么忍心苛责。 便是单独再给她做一碟糕点,又有什么妨碍呢。 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听雪想,若想讨好太子,何必做什么糕点呢,需知这宫里的贵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再精致的糕点,吃多了也容易腻。 与其送点心,不如将自己送上门去。 这些俗世糕点,哪有她让人垂涎欲滴呢。 饶是她身为女子,看久了也难免有些晃神。 ——若是她能攀附太子得宠,岂不是连带着她也能得道升天? 不过也得全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 —— 听雪之前帮试探过慕容景,但也看不出什么来,只知道慕容景并不讨厌她。 也是,若是讨厌,又怎么会带她回东宫。 自然是有几分喜欢的,听雪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不知是否关乎男女情爱。 慕容景空了也会问她赵嘉宁的近况,她答道:“别的都好,只是姑娘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便是想着报答殿下,只是一时没拿好主意。以后若是想好了,不知能否让她前来找殿下?” “当日不过顺手为之,孤与她有缘罢了,谈何报答。”慕容景淡笑道:“不过她若是想来找孤,那便来就是了。” 听雪道:“怕是宫里的太监不识得姑娘,不让放行呢。” 慕容景便丢了块令牌给她:“凭此令牌,可在东宫进出无阻,你交给她,告诉她,什么时候想来见孤都可以。” 天下无不散宴席,她终归是要走的。 她是薛钰的人,他自然不会留她。 毕竟相识一场,临别前也该让她同自己告个别。 —— 赵嘉宁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听雪做的两碟糕点,一路凭借那块令牌通行无阻,去了太子书房。 及至到了书房门口,正要敲门,却听见从里面隐隐传出谈话声。 领路的小太监这时便躬着腰赔笑道:“许是太子正在和詹事大人议事呢,姑娘不如随奴才去外面候着,等殿下忙完了,您再去见他也不迟。” 他见了赵嘉宁出示的那枚令牌,知道太子对她那是不一样的,又见她生得美貌娇媚,料想日后必会得宠,因此跟她说话,也带着三分恭敬——这提前巴结好,总是没错的。 赵嘉宁本来也是要随他去外面候着的——既然太子有要事,她自然不便前去打扰,可就在转身之际,她忽然隐隐听见了薛钰的名字。 不知为何,她直觉他们所谈之事与她有关,便寻了个借口将那名太监打发走了,她则放轻脚步,伏靠在门边,仔细地聆听里面的动静—— “殿下,微臣刚进来时,远远看着一女子拿着令牌在东宫内自由出入……那令牌您轻易不给人,微臣便留神多看了她几眼,您猜怎么着,那女子竟酷似薛钰那未过门的夫人。” “微臣之前说了,世子这两天疯得厉害,不过是丢了一个女人,竟闹得满城风雨,自己带人去找也就罢了,擅调卫所的官兵,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圣上纵着他,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可似乎还是没找到人,竟求着圣上派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去找了,锦衣卫和东厂互为掣肘,向来水火不容,如今竟一同为他搜找一个女人,这说出去,也算是一桩奇谈了。” “微臣原也听过便罢,可偏巧今日在宫中遇见了那名女子——竟与世子着人去搜找所比照的那副画像一模一样,这倒是奇了——薛钰那未过门的夫人,怎会在东宫?” 静默片刻后,门内传出慕容景的声音,温和平缓:“或许,是人有相似呢,你何以笃定那女子便是薛钰未过门的夫人?” “殿下莫要说笑了,那女子媚惑入骨,一脸的祸水模样,这普天之下,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人。” “你似乎对她很有偏见?” “微臣只是见那女子生的过于妖冶柔媚,又眼见一向不近女色的世子为她发疯至此,如今又见着她在这东宫中通行无阻,想来是极受殿下恩宠优待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殿下,您究竟为何要将薛钰的女人带至宫中。” “如果孤说,孤不过是途中遇见,心生不忍呢。那女子私逃出府,你也知道仕钰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放过她的。” “那也是他们的事,与殿下您何干呢。那女子既敢逃,便要做好触怒世子、被抓回去受罚的准备,您又何必操心。更何况,薛钰为人向来淡漠,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微臣还是第一次看他这般失态,料想那女子在他心中地位非比寻常,便是抓回去了,他也未必舍得对她如何呢。” “所以依微臣之见,殿下,您还是速速将此女归还,以免此事他日被世子知晓,你二人因此生了嫌隙。” 慕容景沉吟道:“孤知道她是仕钰的人,原本也没想将她留下,等风头一过,孤自会送她出城。” “殿下,万万不可啊,东厂耳目遍布天下,锦衣卫侦查逮捕亦是一绝,她一旦离开东宫,势必会落入薛钰的手中,届时若她曾留宿东宫的事情被薛钰知晓,岂非造成殿下与他的不睦?” “殿下,永城侯一脉的支持对您至关重要,您与世子也一向交好,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与他反目呢。” “若是现在将人送回,还能说是您在途中遇见帮忙找回,届时就算世子有所怀疑,但您既然主动将人送回,他必然不会再多想。可若再耽搁下去,那就解释不清了。” “可是……” “殿下怎么还这般犹犹豫豫,难道您碰过那女子了么?” “她是仕钰的女人,孤自然不会染指。” “那便是了,既不是殿下的女人,您完璧归赵,又有什么不舍得呢,也不会与她牵扯不清,事情倒好解决得很。” …… —— 听雪正在房中用香匙埋着灰,空中浮着一段暗香,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听雪回头见是赵嘉宁,正要笑着开口,脸上的神色却忽然凝滞了:“姑娘您不是去给太子送糕点了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他不喜欢这些糕点?不应该啊,这都是殿下平素最爱吃的。” 却见赵嘉宁神色恍惚,只是摇了摇头,怔怔地坐在了锦杌上。 听雪皱起了眉,连忙上前蹲在赵嘉宁的身前,握住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满脸关切之色:“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您何妨说给奴婢听一听呢,说不定奴婢能给你出出主意。” 赵嘉宁低垂着脸,肩头轻轻耸动,隐隐传出啜泣之声,被听雪再三追问,才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眼中蒙着水汽,一双眼哭得略有些红肿,小巧的鼻尖也浮上一点红,轻轻翕动,贝齿轻咬唇瓣,端的是我见犹怜。 “听雪……怎么办,太子要将我还给薛钰了……可我才刚刚逃出了……我不要回去……薛钰如今正疯得厉害,我若是回去了,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 赵嘉宁是个没城府的,因与听雪投缘,也将她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她是知道她的经历的。 听雪闻言皱起了眉:“……怎么会?不会的……太子若有心将你还给小侯爷,那当初就不会救您,更不会带您回东宫。” “他……他原也是不想的,可今日我在书房门口听见那位詹事极力劝谏他……他说得的确有道理,焉知殿下不会真的听进去……” 这便将她在门外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听雪。 听雪闻言,沉吟片刻道:“姑娘,奴婢有法子,不过,您得听我的。”
第61章 赵嘉宁一双美眸含着水汽, 眼圈泛红,浓睫坠着泪珠,将落未落, 仿佛骤雨初歇,枝头被雨水浇打的娇花,粉白花瓣承受不住, 雨滴在娇嫩花蕊上滚了一遭, 愈发衬得花瓣泅染似得鲜妍。 格外惹人怜惜。 她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轻轻抽噎着道:“什么……什么法子?” 听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意味深长地道:“姑娘这般容色,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凭借自身去达成目的么。” “您就是最好的法子。” “只消您这副姿态去殿下面前哭一会儿,这般梨花带雨,任他再硬的心肠,也该软了。” 说完见她仍是一脸迷茫懵懂的样子,便出言提点道:“难道您以前没这般求过世子么。他难道不吃这一套?” “他……”赵嘉宁想了想,薛钰的确很吃她这一套, 不论她做了多么触怒他的事, 只消她一哭, 他便再不与她计较了。 ——他从不让她哭,除了在床上。 她是知道他吃这一套,所以撒娇不成就哭, 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如愿的。 只不过太子又不是薛钰,不见得会吃她这一套;“若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怎么会因为我掉几滴眼泪就不顾大局呢。他又不是薛钰。” 听雪便笑得意味深长:“那您成为他的什么人, 不就行了么。” 赵嘉宁眨了眨眼,困惑道:“成为他的人?” “姑娘您想, 您要是成为殿下的女人,那您与他,就不再是萍水相逢,他贵为太子,又怎么可能将宠幸过的女人还给臣子呢,一旦你和殿下有了肌肤之亲,您就是他的人,他是断断不会再将您交还给世子的。” “别的不说,他若是碰了您,再将您还给世子,这算什么。这不是摆明了是在挑衅、激怒世子么。他既不想因您与世子生了嫌隙,便更不会将您归还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赵嘉宁点了点头:“你说的,倒确实有几分道理……”又渐渐蹙起了眉:“你的意思,是让我献身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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