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腔爱妹之心,孟赟不免与他共情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孟赟问:“你妹子是哪一年生的?” “昭阳四十二年八月。” 孟赟听此,眸色一亮,他拍了下手,说道:“这么巧,我妹子也是昭阳四十二年八月生的!这样算来,若你妹子还活着,果真是与棠儿一般大了。” 话落,他感叹了一句,道:“你如今能爬到这个位置,也是不容易。” 孟棠就静静的看着他装。 褚奕这狗东西哪来的和她同年同月出生的妹子! 孟赟转过头,对孟棠道:“棠儿,要不然你就答应吧,我看齐统领他也不容易。” 孟赟和齐正言皆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见她不语,齐正言再次叹了口气,说:“臣心里对她有愧,若那年臣能拼死为她寻求救助,未必不能活,可这京中向来是个只看权势地位的地方,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在我怀里咽了气。” 孟棠意味深长的问了句:“齐统领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齐正言答:“齐娉婷。” 齐正言的庶妹的确叫齐娉婷。 孟棠倏尔一笑,说道:“冰魂雪态自娉婷,想来你们齐家很是宠爱她。” “是,她是我最小的庶妹,亦是最乖巧最懂事的,幼时虽家中拮据,但父母将我们兄妹几人都教养的极好。” “我应了。” 齐正言双眼一亮。 这会,孟赟看他也没有先前那般不喜了,他提醒他:“我妹子的骑术可是老爹亲自教的,齐统领,你可小心着点,你未必能赢她呢!” 齐正言闻言一笑,道:“若真输了,便说到做到!娘娘,我们便以十里亭为终点,看谁先到那里!” “有何不可?” 齐正言双眸中带着兴奋,他侧首,看向与他共同跑马之人,满心都是畅快! 齐正言道:“娘娘,我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跑过马了!” 瞎说,之前她被劫持,她就给他留了一匹疯马。 “驾!”孟棠扬鞭飞奔。 京外十里亭。 齐正言与孟棠并排而行。 他眼里带着火热的光。 想看她一笑,想得到她的全部! 孟棠忽而扬唇,问他:“你家庶妹生辰当真与我同年同月?” 齐正言一怔,猛地朝她看去,几乎怀疑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就是这一瞬,孟棠扬鞭狠狠一抽,率先抵达了十里亭。 孟棠拽着缰绳,马儿转了个身,她与齐正言对视:“齐统领,看来是本宫赢了。” 齐正言唇角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他坐在马背上,冲着她抱了抱拳,说:“臣愿赌服输!娘娘骑术精湛!不愧为将门之后!” “齐统领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你庶妹当真与我同年同月生?” “自是当真。” 孟棠听此,撇了撇嘴,也不戳破他的谎言。 齐正言解下腰上的平安结,再次递给了孟棠,说:“答应了娘娘的,娘娘收下吧,还有那一诺,无论何时何地,娘娘都可找我兑现,臣言出必行。” 孟棠接过,拿在手上把玩,想了下,她道:“不妥吧,若被陛下知道我带了旁人的东西,只怕是……” 她眼波流转,眉眼间露出一丝为难。 齐正言忙道:“不会的,臣会与陛下说清楚,娘娘放心带。” “行。” 孟棠随手挂在了腰间。 孟赟追了上来,看到她腰上的平安结,知晓他妹子又赢了,他得意的望向齐正言,满是骄傲的说道:“怎么样?我妹子骑术不错吧?可不比男人差!” 齐正言也笑了,她说:“娘娘自是巾帼不让须眉。”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只游隼在空中盘旋了两下,旋即直飞而下,飞到孟赟肩头。 孟赟讶异:“瑶瑶,你怎么来了?”瑶瑶是孟赟给这只隼起的名儿。 孟赟炫耀道:“怎么样?我家瑶瑶不错吧?这是我在朔北猎得的,熬了我三日才驯服。” 他叹了口气,道:“如今跟着我回京,被困在京中这一亩三分之地,它也跟着我受苦了。” “为何给它取个这样的名字?”齐正言忍不住问。 孟棠听此,笑出声来,她说:“因为在我哥眼里,它比朔北名妓还好看,塔木图某个部族里瑶瑶两个字代表着最美丽的明珠,我哥就给它取了瑶瑶二字为名。” 孟赟解下游隼脚上绑着的信筒,展开纸条一瞧,脸色顿时黑了。 他说:“本以为今日能得闲,结果陛下派我去查东街豆腐坊的黄金墙一案,还指明了让我去。” 他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沧桑:“棠儿,哥哥今日不能陪你了。” 第110章 放肆!这是皇后娘娘 孟棠瞥了齐正言一眼,知晓定是他做的手脚,只怕是故意将孟赟调开。 她冷着脸道:“陛下当真会扰人兴致,本以为今日能与哥哥玩个痛快。” 孟棠叹息一声,说:“也罢,皇命不可违,哥哥且去吧。” 孟赟对齐正言道:“那棠儿便交给你了,请齐统领保护好棠儿,若棠儿受了伤,我回来拿你是问。” “自然。” 孟赟离开后,齐正言见孟棠脸色不好,他安抚道:“前些时日东街豆腐坊死了数十人,皆是因为食用了豆腐坊的豆腐而亡,侍卫调查尸体时,在豆腐坊里发现了一整面黄金墙,此案关系重大,想来陛下是不放心旁人去查,这才差了孟百户去。” 孟棠却道:“若说得陛下信任的能人,这儿不就有一个吗?” 齐正言一阵无言。 约莫是看她脸色不好,想讨她欢心,过了会,齐正言又道:“方才见娘娘盯着那只游隼看,娘娘很喜欢吗?若喜欢的话,陛下那里有一只比瑶瑶还大的海东青,通体毛色雪白,漂亮极了,想来陛下应当是很乐意赠与娘娘的。” 孟棠哂笑一声,道:“那是陛下的鹰,对他言听计从,有什么意思,鹰要自己熬才有趣,才会忠诚。” 齐正言讶异道:“娘娘喜欢熬鹰?” 孟棠与他对视,没答。 孟棠骑着马转身。 十里亭外,不远处就是京外的难民营了。 无法入城的难民皆被安置在了那儿。 孟棠远远瞧见几排简陋的屋棚,她正欲上前,齐正言道:“那里是难民营,脏污的很,里面鱼龙混杂,娘娘还是不要去的好。” “闲来无事,我偏要去。”孟棠斜睨了他一眼,骑着马往难民营而去。 正巧,孟棠竟碰见了同样策马而来的周延深,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富家子弟以及几辆牛车,牛车里装着白花花的米面,一些米面透过麻袋的缝隙洒了出来。 两方人马正巧在此处汇合。 周延深瞧见她也是一惊。 周延深昨日因调戏酒后失状调戏皇后,被陛下请进宫,差点去了一条命,若非皇后娘娘及时搭救,后果不堪设想。 他还未说话。 倒是他身后的几个富家子弟,上下打量孟棠,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这样一副花容月貌,以前竟从未见过。” 齐正言的手,已经不知不觉间,放到了腰间的绣春刀刀柄上,眸光里浸着森冷的寒意。 周延深听到这话一惊,怕自己的好友步了自己的后尘,虽都是一些纨绔,但这些粮食物资全靠忽悠他们捐献。 周延深连忙下马,跪在地上,郑重其事道:“臣周延深,见过皇后娘娘。” 那纨绔听见这话下意识笑道:“周兄你是不是疯啦?皇后娘娘在宫里呢,怎么会出现在难民营?这小美人怎么可能是……” 他话未说完,一刀银光闪过。 齐正言手上的绣春刀,一刀斩下了那人额前的发丝。 他怒斥一声:“放肆!” 齐正言其貌不扬,那纨绔先前没注意,如今看到他手上的刀,吓了一大跳,绣春刀唯有锦衣卫、金吾卫、羽林卫可用。 而这三个机构,直接听命于陛下,为陛下办事,监察百官,是陛下养的鹰犬! 那纨绔双腿一哆嗦。 周延深骂了句:“唐兄你莫要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喝多了吧!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放肆!” 那纨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纨绔见此,面面相觑,满面惶恐,连忙也跟着下跪。 “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好好的,怎么不在宫里呆着,来了这种地方呢? “齐统领,莫要再吓唬人了。”她淡淡说了一句。 齐正言这才收刀。 周延深松了口气。 孟棠道:“起来吧,在外不必行此大礼。” 周延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有心为那几个说上几句好话,他道:“唐兄顾兄几人不知礼数,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但实属情有可原,他们几人听说京外难民与日俱增,怕难民们吃不饱穿不暖,捐献了许多粮食衣物,打算发放给那些难民。” 几人连忙道:“是是是,周兄说的是,还请娘娘赎罪。” “无碍。”孟棠道。 几人松了口气,他们觉得孟棠身边这侍卫,凶得很,不太好对付,加上又是皇帝的人,生怕惹了对方不快自己被一刀砍了,连忙想着跑路。 “周兄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这些物资你就替我们送去吧!” “我也是我也是。” 看着溜之大吉的几人,周延深一脸无语,但没拦。 周延深下意识忽略掉齐正言那杀人般的目光。 他问道:“娘娘也要去难民营?” “是,我听人说今年南北两地的难民都来了京城,只怕不好安置,正想过去看看。” 周延深笑了。 这地方连京中官员都撒手不管了,养了这么多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就是个烂差事,没有人愿意接手。 这些天来也只有皇后娘娘踏足过此地,其他人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生怕沾上这烫手山芋。 “娘娘愿意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恕臣直言,娘娘还是不要来了,这些天来雨水多,难民营里屎尿都倒在街道上,两旁沟渠堵塞,里边臭不可闻,蚊虫满天满地都是,状况堪忧,娘娘凤体尊贵,还是不要踏足了。” “这里已成这副模样,没人管的么?”孟棠问。 周延深自嘲道:“管?谁来管?先前管事傅德生大人,如今抱病在床,这差事一层一层递下去,竟没个愿意接手的。” “怎不上报给陛下?” “关于这难民营的折子,根本就递不到陛下的面前。” 孟棠瞥了眼齐正言,见齐正言也皱着眉,她问他:“为何?你父亲不是周阁老吗?他也无法么?” 周延深叹了口气:“娘娘有所不知,内阁并非只有我父亲一人,我父亲想做事,也要看杨阁老孙阁老和徐阁老的脸色,先前管理难民营的傅德生傅大人,便是杨阁老的人,杨阁老怕担上事,这事一直报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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