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儿臣继承帝业后,儿臣身边的妃嫔不是没有怀有身孕过,可怎么一个两个都保不住?母后,你说贤妃无福,那儿臣呢?儿臣是否也无福?” 萧祈压根儿没管在场妃嫔,与太后瞬间阴云密布的全脸,他字字句句含了无尽狠厉之感,就像露出尖利爪牙的猛兽,低低呐吼,好比闯进了一个死胡同,可仍旧不慌不忙,踩着一地碎石粒,也要撕扯下敌人一块肉。 萧祈转头,鹰眸中迸发出一阵寒光,他在等太后给他一个答案。 太后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从前面对先帝崩逝,也能坦然处之,可今日,重华宫内,面对与昭贵姬浑然相似的一双眼,她忽而生了一丝胆寒之意,可这股胆寒很快被内心长年存在的冷然狠狠下压,昭贵姬又如何,都是死了的人,她还怕什么? 太后归拢了心神,唇角上扬,略带讽意道:“胡说什么?贤妃无福就是贤妃无福,你是帝王,怎好与贤妃相比?更何况你还有皇后,还有这么多的妃嫔,日后,总会有子嗣。圣上,实在不必多想。” “皇后?”萧祈抬眸,眼底的嘲讽怎么也遮不住:“是啊,皇后可是朕缺一不可的中宫皇后,也是太后您的好侄女儿,至少今日之事,皇后…” 萧祈话未尽,可语焉不详的态度令太后没忍住瞥了皇后一眼,换来的却是萧祈离开重华宫的背影。
第九十四章 不能生育 皇后心中微微忐忑,可还是带领众妃嫔起身行礼,她挺直腰板的瞬间,犹是没忍住瞥了太后一眼,太后目光幽深,令皇后不寒而栗。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殿内响起一道凄厉女声后归于平静,引得殿内众人纷纷对视,皆从对方脸上读出了丝丝恐惧,连带着太后也稍稍挪动了身子,妄图看清帷幔后的动静。 直到陈医官与稳婆二人着急忙慌出来,众人才能透过赤红色帷幔中间一条缝隙看清贤妃此刻的状态,一闪而过的是贤妃赤裸的一双长腿,床榻上鲜红的血色慢慢变成了褐色,就像一滩未来得及清理的赃物,贤妃的贴身宫女梨云呆愣愣看着贤妃,随即掩面痛哭,那破碎且压抑已久的哭声又何尝不是勾起了殿中其余妃嫔的伤心。 女子生产本就是走一趟鬼门关,更何况贤妃历经折磨,却仍失去了孩子,陆昭仪揩揩泛红的眼角,因太过用力而泛白的指尖狠狠掐进肉里,她凝望上首,漫天的恨意差点让她失去理智,可还好,她依然保持一分清醒。 帷幔很快被放下,可众人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恐惧,只见陈医官与稳婆跪在殿中央,陈医官经此一遭,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一般,衣服汗湿了一半,面色呈青灰色,而唇角泛白起皮,整个人微微透着颓态。 再看稳婆,大概是见多了此事,她胸前看不出是羊水还是血水的褐色物隐约泛着腥气,匐地的双手指缝间还有血块没擦干净,稳婆比陈医官镇定多了,她先是给太后与皇后请了安,再是禀明了情况。хᒝ “奴婢回禀太后娘娘,贤妃娘娘腹中的死胎已经取出来了,若太后娘娘想要过目一眼,那奴婢去取。”稳婆毫不避讳直接称呼为其死胎,倒是让众人心中有些不自然。 太后叹气道:“看就无需看了,哀家怕看了伤心,你只详细说来贤妃怎么样,哀家也好让人去回禀圣上。” “是。”稳婆旋即说道:“奴婢按照老法子,先替贤妃娘娘娩出了死胎,因之前贤妃娘娘已经喝过催产汤药,所以还算顺利,可因此法实在太过艰难,遂胎儿娩出后,贤妃娘娘身下血没能忍住,所以奴婢与张、陈二位医官花费了大量时间合力给贤妃娘娘止住了血,好在最后,贤妃娘娘保住一命,已是万幸,只是....” 稳婆迟疑一下,继续道:“只是诚如张医官所说,贤妃娘娘恐怕将来再也不能生育了,奴婢该死。” 不能生育四字仿佛是一颗石子被丢尽死寂一般的深潭之中,殿中忽而想起不少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就连皇后,也按捺不住,问了一嘴:“贤妃当真不能生育了?” “是。”稳婆转向皇后:“奴婢没有必要撒谎,这是张医官亲自诊断出来的,奴婢也查看了贤妃娘娘身下,能保住一命已然是贤妃娘娘福大命大。” “不能生育就不能生育吧。”太后突然打断皇后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欲望,她轻叹一口气道:“只是哀家有一处想不通,哀家前不久才看了贤妃在医官所的记档,上面写着贤妃一切都好,胎像稳固,怎么今儿突然就小产了呢?陈医官,贤妃有孕后,是你一直照料其身子,医官所内的记档也是你再写,你说说看,贤妃怎么就小产了呢!” 太后说到后来,似乎是气极,一掌拍在了身旁楠木桌上,她冷冷注视陈医官,多年来统治后宫的威严顷刻间欺压的陈医官喘不上气,他好不容易停止的汗液立即如细密雨滴布满额头。 陈医官一下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急得抬手忙用衣袖擦汗,可那汗当然不是想擦就能擦干净的,反而,愈发多了起来,顺着他鬓角止不住的往下滑。 陈医官现在是有苦不能言,贤妃有孕后胎像不稳,这些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贤妃认为不能让人知道此事,因此他收取了贤妃所给不菲银两后,按照贤妃的吩咐悄悄篡改了记档上之前所写的脉案,用脉象稳固,胎像稳固之类的话给替代了,至于之前的记档早就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而他暗地里,时常给贤妃开些保胎的方子,已确保贤妃真的胎像稳固,可今日贤妃小产,属实是让陈医官有些想不通,后宫腌臜事情太多,陈医官不是没想过贤妃被人所害,可贤妃小产实在来势汹汹,让他根本不能分出心来做些什么,查探什么,只能一心想要保全贤妃腹中龙子,可眼下,龙胎没保住,反而被太后捏住把柄质问,反惹一身骚。 陈医官一下子无从辩解,只能绞尽脑汁想个万全之策:“贤妃娘娘的胎像之前的确是稳固的,只是最近...最近...才。” “陈医官。”太后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声音中透着一缕消磨半夜后的倦意:“什么话都要想清楚了再说,你要知道,你现在所有说出口的话哀家都会一五一十讲给圣上听,圣上失了一个龙子,哀家失去了一个皇孙,这都是极其伤心之事。哀家记得陈医官家中也有个孙儿吧?哀家可真是羡慕啊,要是贤妃有福,再过不久,哀家也可有皇孙了,可,上天没有垂怜哀家,哀家心中实在是伤心啊。” 太后言及此,不禁佝偻了身躯,没了平日高高在上之感,仿佛只是个想要孙儿承欢膝下的暮暮老者,落月不禁劝道:“太后,您可不能伤心啊,当心坏了身子,陈医官都在宫中侍奉这么久了,实话实说这点还是懂的,您可放宽心。” 陈医官怔愣后,当即明白了太后与落月一唱一和是在拿家中孙儿与头顶乌纱帽敲打他,不做医官也罢,可孙儿...,陈医官随即明白贤妃这点子小把戏对于太后来说可谓是相形见绌,他左右取舍下,立刻磕头道:“回太后娘娘,贤妃娘娘胎像不稳其实早就有了迹象,可贤妃娘娘为了不让圣上与太后您担心,定要让微臣擅自更改了脉案上的记录,微臣也实在是没办法啊,所以只能照做。可没想到,没想到,贤妃娘娘终究是小产了,这也是微臣之错,请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啊。” “哦?”太后挑眉,了然道:“这样说来,贤妃小产是不可避免之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贤妃不想让圣上与哀家知道,才威胁了你更改记档?”𝚇լ 陈医官听着太后所说之话与自已所讲的相同也不相同,可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狠狠心说道:“是,太后娘娘所言甚是。” 太后闻言,慢慢后仰了身子,道一句:“贤妃啊贤妃,可真是糊涂啊。”𝚇l
第九十五章 了却 太后这句话算是给此次贤妃小产定了性,也让闹腾了一夜的整件事情落下了帷幕,可明眼人心里都知道,陈医官撒了谎,太后顺而为之,只是所有人都选择保持沉默,她们听够了一晚上贤妃的撕扯喊叫,也见识了哪怕身处妃位,却仍旧逃不过是待宰羔羊的事实。 即便人人心中明镜儿似的,可对上太后扫视众人的目光,还是会不自觉低下头去,生怕自已心底的怀疑与惧怕害了自已。 太后掸掸衣角,就着落月的手起身,环顾在场所有妃嫔,有低头不说话的,有被吓白了脸色的,也有一脸镇定却目光涣散的,太后垂眸,语气如天边一缕薄云,轻飘飘道:“贤妃自已走了歪路,怪不得旁人,若是她能信任哀家,信任圣上,就该老老实实说明了情况,这样,哀家与圣上也会找最好的医官给她诊治,可贤妃没有,所以,怪不得别人。散霜,去一趟勤政殿,将重华宫内的消息原原本本禀告圣上,至于张医官与稳婆,能保住了贤妃已然是立了大功,哀家替圣上赏了,至于陈医官,知情不报,等圣上说话吧。” 张医官刚刚从帷幔后出来,听闻此话,与稳婆一道向太后谢恩,至于陈医官,两眼一黑,差点瘫软在地上。 太后按压眼周,扫一圈殿内妃嫔,似是累极了一般,缓缓走到殿中央道:“今儿,你们都在,哀家不得不叮嘱了你们,不要擅作主张。否则,哀家和圣上也不能保全了你们。皇家以皇嗣为重,此次贤妃一事,算是给你们提了醒,若日后谁还敢拿皇嗣开玩笑,哀家不会轻饶了你们。闹腾了一晚上,你们也累了,贤妃这儿着人照看着,其余人都散了吧,皇后,你陪哀家回慈安殿。” “是,母后。”皇后身子一颤,目光里透出一点怯懦,可还是老老实实走至太后右手侧,正要离开,身后头突然有人说话。 “太后娘娘。”陆昭仪从人群中走出,面上是掩盖不住的伤感,她上前几步,行礼请安道:“回太后娘娘,臣妾想着,贤妃娘娘如今是这副模样,身边又只有梨云一人照看,臣妾实在于心不忍,只因...只因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与贤妃娘娘可谓是同病相怜,虽贤妃娘娘做错了事,可还望太后娘娘可怜贤妃娘娘,就让臣妾今日留在重华宫照顾贤妃娘娘一二吧。” 陆昭仪说完,没控制住有清泪划落苍白面庞,她整个人露出一丝软弱与无助,好像真的感同身受,又回到了自已失去孩子的那一日,她期期艾艾看向太后,又说道:“臣妾当初得太后娘娘垂怜,所以不能忘恩,今日见贤妃如此,才会斗胆提了一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侧过身子,凝视陆昭仪良久,又见其余人将目光落到了陆昭仪身上,她始终滴着泪等待太后的回应。 陆昭仪的请求可谓是于情于理,太后抚一下鬓角华发,不愿因驳了陆昭仪而寒了在场妃嫔的心,遂低声道:“既然如此,陆昭仪留下照看贤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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