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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等等。”散霜快步追上沈清姀，朗声道：“娘娘且等等，太后还赏赐了娘娘人参，奴婢给娘娘送来了。” 宫道上人多眼杂，散霜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她能寻了机会跟出来，沈清姀已经是感激不尽，沈清姀扶了一把散霜道：“散霜，多谢你！” “娘娘言重了。”散霜悄声道：“奴婢不过是继续说了一嘴娘娘或许是因体虚才没怀上，太后果然将这百年人参赏赐给了娘娘，也给了奴婢机会。” “娘娘，太后所赏的方子伤身体。”散霜话说得又快又急，似冬日里的冰碴，令人遍体生寒：“这张方子是让人强行有孕的，根本不顾母体本身会不会有所损害，奴婢原以为是太后心急皇后无子嗣，现在想来，根本一开始就是为娘娘所准备的。娘娘，擅用啊！” 散霜一阵风似的又走了，只留下沈清姀与忍冬二人站立在原地，忍冬怀里抱着精美无比的锦盒，眼下却觉得是催命符，宫里活得久了，什么话都能听出三层意思，散霜未能说尽，但不代表沈清姀不明白。 母体受损，是何种受损？最坏不过子生母亡罢了。
第142章 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 “娘娘，她们好狠的心。”忍冬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立时丢了怀里的人参，反观沈清姀，她从始至终谢了散霜的好意，冷静的可怕。 忍冬担忧道：“娘娘，你没事吧？” 沈清姀忽而笑靥如花，似乎一早猜到了会是怎样的结局，她甚至还能与忍冬玩笑道：“我当然不会有事，不过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罢了，皇后没错，太后没错，而我，更没错。只是可惜了贵妃如此讨好太后，却被我们白捡了便宜。” 忍冬边走边嗤笑着掂量掂量怀里的人参：“贵妃那是讨好圣上罢了，也不见得多孝顺太后。” 沈清姀眉眼一挑，认为忍冬果然眼睛毒辣，但一个宫女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难道太后就没有点怀疑？还是真的身子不适到急切需得人参养身？又或者，高婕妤所说，是为真… “娘娘，太后既然给了您这方子，咱们宫里的莲香恐怕又要起大作用了。”忍冬愤愤道：“只是奴婢不明白，怎么这回，太后要如此多此一举，让咱们自已去取药？” “简单的试探人心罢了。”沈清姀折了一支院内的腊梅，碎碎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混着腊梅的馨香：“腊梅的味道很是好闻，多折了一些送进殿内，还有，明日，是否是董医官请脉的日子了？” 说起董柯，忍冬面上恍然晕开一丝霞色，瞧得沈清姀新奇不已：“怎么，可是有什么异样？” “没有。”忍冬矢口否认道：“哪有什么事儿。娘娘记得清楚，倒是奴婢忘记了。时辰不早，奴婢去医官所取药吧，总归，喝不喝是一回事儿，取不取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记得找白医官，也就是如今伺候太后的那位。”沈清姀特意叮嘱了道：“要是遇上董医官，明日让他晌午过后再来吧，也问问，我最近的药方子需不需要改。回来时，就叫了晚膳进殿吧，整个人累得很。” 忍冬一愣，随即会意：“是。” 沈清姀想要做的事，忍冬当即能会意，今儿就算去了医官所碰不上董柯，她也得等一等了，这样的药方子，总得让董柯瞧上一眼。 直到傍晚，天色阴沉沉似要落雪之际，忍冬才回来，她寻了莲香过来，莲香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眯眯接过药，忍冬冷冷道：“娘娘上午还得喝董医官的药，这药，以后晚上送吧。” 莲香点点头，忍冬又传了晚膳进殿。 这一晚，沈清姀睡得踏踏实实，但宫中有人，就睡不好了。 萧祈批了一下午的折子，陈福刚刚收拾妥当，外间小太监传话进来，医官所有人来了。 陈福好奇，萧祈却心领神会，立刻召了人进来，董柯果然神色慌张，连呼吸都急促不已，想必是一路疾驰而来。 萧祈见此，沉着脸道：“这么晚来，可是姀婉容有什么事？” 董柯请了安，说明了来意：“禀圣上，今日微臣在医官所碰见了前来找白医官取药的忍冬，姀婉容的身子圣上一直是让微臣照料的，所以微臣好奇之下询问了忍冬一番，可忍冬却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 “但忍冬到底担心姀婉容，只问微臣若不同的药一天之内喝下，会不会损害人的身体，见她这样问，微臣乘机索取了药方看，等人走后，将药方子记录了下来，发现这个药方与微臣开给姀婉容的药很相似，但药性要凶猛的多。” “什么意思？”烛火的光亮打在萧祈半边脸上，他眸光犀利，瞧得人心底发怵。 董柯强装镇定道：“这方子是实打实的要让人强行有孕，且根本不顾母体死活，只为生子！” 董柯说完，速速一磕头，他知道沈清姀在萧祈心中的地位，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再加了一剂猛药：“圣上，微臣五日前为姀婉容请脉时，姀婉容的月事已然推迟，微臣推测，姀婉容很可能已经有了身孕。” 董柯的话好比平地一惊雷，萧祈豁然起身，胸口起伏不定，他一下子从有人要害沈清姀的事情当中抽离，掉进了美梦窟中，有些飘飘然。 他迫不及待想要求证这个事情，从龙案后火速走出，“砰”一声，萧祈当场咬牙切齿，硬撑着咬紧牙关，没丢脸丢大了。 这般大的动静，瞧得陈福眼皮子直跳，啧，圣上该撞疼了！百年上等黄花梨木，可不一等一的结实嘛？ “哎呦圣上，就算婉容娘娘有了身孕，您也得顾着自已的身子啊，可仔细伤着自已。” 陈福忙不迭上前搀扶，却被萧祈一把挥开，自已则拖着一条已经半麻的腿，一瘸一拐走到董柯身边，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问道：“你所言，可当真。” 董柯俯身：“微臣心中有了五成把握，但具体，还需明日再次给婉容娘娘把脉。” “好好好。”萧祈连说三个‘好’字还不够，重重抚掌拍在赶上前来的陈福后背之上，陈福仅凭一口气吊着全身，萧祈不禁又开怀笑道：“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冷静下来，他又仔细问道：“明日什么时候去瑶华宫？” “回圣上，婉容娘娘让人传话，晌午过后。”董柯道。 萧祈压抑住心中喜悦之后，不免想起董柯方才的话来，呵，只为生子，不顾母体死活，这样有损阴德的方子，萧祈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人之手！ 他适才喜悦的神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抿的双唇预示着他心底有股无名的怒火升腾而起。 萧祈冷然的声音刮过董柯头顶：“明日晌午后，朕会去瑶华宫。”
第143章 冬日暖阳 董柯提着药箱子进殿之时，萧祈已然守着沈清姀翘首以盼，他几乎用眼神催促着董柯，令他脚下生风，快速来到二人身旁。 董柯躬身给二人请安，萧祈不耐道：“起来吧，快给姀婉容请脉吧。” “董医官一路过来辛苦了，圣上何必这样着急？”沈清姀忽而出声道：“臣妾的身子不过三五日时间就有董医官请脉，好与否，董医官心里一定门清，要是真有什么差错，哪还轮得到规定时间来瑶华宫。忍冬，先给董医官上盏茶吧。” 董柯瞬间进退两难，略显为难似的瞄了眼萧祈。 既听沈清姀这样说，萧祈就算心急如焚，面上也要装出一副淡然样，他止不住的摩挲着玉扳指，烦也似的朝董柯胡乱点下头，内心焦躁不已，然，沈清姀却悠悠然然端着一盏燕窝慢慢享用，又推了一叠糕点到萧祈面前。 “圣上午膳可用尽兴了？这是臣妾宫里的桂花蜜糕，圣上不妨尝尝？要是觉得口渴，不如让宫人上一盏淡牛乳吧？”沈清姀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仿佛感受不到身旁之人的急躁，反而有的没的找话说。 萧祈敷衍似的道：“不饿，你要是饿就多吃点，不用管朕。” 沈清姀垂眸笑笑，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目光泠泠道：“看样子，今儿晚间又会有一场大雪，也不知道太后的身子好些没有，臣妾理应要去侍奉的。” 萧祈眸色一沉，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他淡淡拿开支着窗子的撑杆道：“身子畏寒就少开开窗，太后那儿自有医官照料，你三天两头往慈安殿跑，反倒是打扰了太后修养身子。左右，有皇后在太后跟前尽孝呢。” “皇后是皇后，臣妾是臣妾。臣妾如今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总要念着旧恩…”沈清姀偏过身子，殿内炭火足够旺，烘得紫金盆里的矮丛茉莉隐隐有开花的迹象。 萧祈不尽然的冷哼一声道：“你如今的好日子当然是朕给的，念着朕对你的好才是。怎么也不见你多来见见朕？有多想朕？” 这话，就稍稍透着点闺房话趣，沈清姀当即刮了眼萧祈，没搭话。 只是这样的目光落在萧祈眼中，只当沈清姀是害羞了不愿意在旁人眼中表露出来，他哼哧一笑，倾身握住沈清姀的手放在自已唇边碾磨，温热的气息撒在沈清姀手背，好似风擦着而过，痒痒的。 萧祈忍不住观察沈清姀平坦的小腹，眼里的热烈如上窜的火苗，怎么也不能止住。 沈清姀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抽离出已经泛红的手，那边，董柯早就喝完了茶，干等着了。 萧祈挑眉，示意道：“董医官，茶喝完了，来把脉吧？” 忍冬上前替沈清姀撩起腕间衣袖，董柯立刻覆上手去，而萧祈则是提着一颗心盯着董柯的一举一动，这次的把脉所耗时间格外长，直到董柯与萧祈对视一眼，然后俯身磕头道：“微臣恭喜圣上，恭喜娘娘，娘娘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当真！”萧祈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之上，几乎是以一个压迫的姿态逼问着董柯再说了一遍。 “是，微臣不敢欺瞒圣上，婉容娘娘确实已有身孕，且一月有余。” 原来，真的有了身孕了。 沈清姀静静坐在原地，她微微低头，慢慢将手移到了小腹之上，那里热热的，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她知道，原来，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存在。 萧祈尽量让自已看上去与平常一样，但疯狂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萧祈情不自禁半蹲着身子，眼神中充满狂热，一眨不眨盯着沈清姀腰腹，他喉间突然梗着一口气，吐不出吞不进，连带着眼眶也发涨发酸。 半晌，萧祈从喜悦中回神，却发现沈清姀始终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一颗心又飘飘然往下坠了坠，最终他选择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沈清姀眸中带着些许茫然的神情，至少不是漠然。 萧祈安心不少，他坐下，拢着沈清姀肩膀，道：“你听见了吗？你有了身孕，你先前与朕曾经说过，一切随缘，可朕从来没想过，他会来得这样快。沈清姀，你，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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