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道:“我也不知具体是什么生意,总之是一些从内陆到海外倒卖些舶来品,一开始势头很好,可哪里想到后来竟然亏了,欠了十六万两。” “姐姐手上十六万两都没么?你的嫁妆呢?” 十六万两,真不算多,按理说她的嫁妆也是够的,可这三年来,她掌管文国候府中馈,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都落在她头上。文国候看着是二等侯爵,名声好听,可实际上内里中空,许多铺子田庄因经营不善都亏了好些年,她最初接手过来时就已经是个大窟窿,于是她只好陆陆续续从自己嫁妆里填补些进去。 再有,这三年来郑霍在官场里也要许多银钱打点——郑霍是这么说的,他说手里的银钱不够,先从她嫁妆里借,她借倒是借了,可也没见他还进来,不过觉得两人毕竟是夫妻,也不想与他分得太清,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现下要帮他还债,她手上的银钱加起来拢共也就九万两,几乎还差一半,这一半,说实话,在顾家看来不值一提,但顾时嫣却不愿意跟父母提起。 她叹了口气,“说起来惭愧,这些年操持文国候府,从我嫁妆里补贴了不少出去。” 见姐姐眼中散不开的红血丝,想必为这事愁了许久,顾时欢心疼又生气,这钱她不想借。 一想到这钱是拿去给郑霍填窟窿,她心里就气不过,每每想起他在巷子里与那小妇调情的一幕,她就为姐姐难受,更为姐姐感到不忿,这样一个男人,还守着他,值得么?! “姐姐,我不愿借!” 顾时嫣心中一顿,刚想说的话张了半晌依旧还梗在喉中,眼底一片失望。 顾时欢却突然哭了,扑进她怀中,“姐姐,你为何变成这样?你为何还要维护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郑霍有什么好的?做官没本事,做生意也没本事,在外头养女人倒是在行得很,你怎的还要这般帮他?” 她哭得伤心,顾时嫣心里也难受,使劲忍着眼泪,哑着嗓子安慰道:“夭夭不必担心我,姐姐过得......其实也并没那么坏。你不借,姐姐不会怪你,你莫哭啊。” 可顾时欢却哭得难以停下来,直到顾嬷嬷也过来相劝,才勉强平静心绪,她抽着鼻子气愤的说道:“姐姐,郑霍那样的人不值当!” 顾时嫣亲自给她洗脸,见她哭得鼻子也红了,心里暖烘烘的。这个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妹妹,一直以来都骄纵顽皮,没想到,心里却如此关心她。 她笑了笑,“有时候姐姐也在想值不值,可值不值又能如何?我已经嫁了他,一生还有那么长,若是纠结值不值,这日子恐怕没法过下去了。” 安抚好妹妹,顾时嫣便离了丞相府。婢女萱儿担忧道:“小姐,如今借不到,咱们回去要如何向姑爷交代啊?” 顾时嫣冷笑,“我用得着向他交代么?他自己欠下的债,我已经将嫁妆全拿出来了,他还想怎样?” 但她想不到的是,人心丑恶,贪念无边,尽管她做得仁至义尽,郑霍却觉得她没有尽心尽力,她顾家那么有钱,十六万算得了什么?想必是她心里还怨他,不肯帮忙罢了。 因此,当顾时嫣回到府里,他当场就给她下了脸,“顾时嫣,去之前你如何承诺我的?说定会帮我,可现下呢,竟是空着手回来?我是你夫君啊,你就眼睁睁......” 下面的话他不好说,如今的情况已经是迫在眉睫,没银子,说不定连他的官职都保不住。可真实情况又不能与她说,毕竟这事牵连甚广。 他骤然换了一副嘴脸,与之前在她面前温声细语求她,甚至保证日后再也不去小巷子的那个柔情夫君判若两人。 在他最后摔门而去时,顾时嫣冷得心里打颤。 曾几何时,那个爱他的夫君去哪了呢?那个曾经背她上山,尽管累得浑身是汗,却仍旧笑着帮她摘花的那个少年,去哪儿了呢? 顾时嫣神情恍惚,恍惚着突然就哭了。 萱儿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她十六岁时就跟在她身边,对顾时嫣与郑霍这些年的事她都历历在目。见自家小姐流泪,自己也忍不住想哭,可还是坚强的抹去泪水,吩咐让人摆饭,她家小姐,为了姑爷的事,到这会儿连午饭都没吃,看着都令人心疼。 “小姐,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如意八宝饭,一会儿无论如何,你多吃些,先顾着身子要紧。” 顾时嫣去净室洗了把脸,又简单上了妆遮住眼底的疲惫,才问道:“他去哪儿了?” 萱儿欲言又止。 这个模样,不用她说,顾时嫣便清楚,定然是去席姨娘那里了,他说好了会等她回来陪她一起吃饭的,可转头就去了别的女人那里。说起来,还是自己太天真,怎会期望他还会变成当初那个人呢? 他的心,早已飞远了啊。 草草吃过饭,她又重新振作精神,毕竟这座府里头还有许多大小事需要她操持,一刻也闲不下来。 才走到账房,又有婢女过来请她,说老夫人找她有事。 顾时嫣理了理心绪,跨进正院,便见侯夫人姚氏坐在上首,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她上前行了个礼,“婆婆叫儿媳来,可是有事?” “时嫣啊,你们二房要有喜事啦。” 顾时嫣诧异,也笑着问道:“哦?是何喜事?” 姚氏拉过旁边的一个丫鬟,约莫十六七岁,模样俏丽,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裙。 “燕娘啊,有啦。” 顾时嫣还在懵愣中,有......有什么了?转而又看到这丫鬟护着肚子,瞬间便明白过来。 适才的笑容僵在脸上,胸口骤然疼得如万箭穿心。 郑霍竟然...... 姚氏假装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喜笑颜开的说道:“时嫣啊,让你过来呢,就是跟你说下,回头给燕娘备个院子,我已经跟霍儿说过了,择个吉日就抬她做姨娘,这毕竟是你们二房的第一个孩子,还需你多照看些。” 顾时嫣艰难的从喉中挤出一声“好”。 一个人的底线能有多下线?答案就是当你适应环境后,会不断的下线,低到尘埃。 她顾时嫣就是这样,曾经以为自己容忍不了的事,又一次次容忍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别担心啊,顾姐姐曾经被爱情蒙蔽变得一时卑微软弱,以为浪子终会回头,但等她看清事情本质后,一定会踹了这个狗男人的!她另有姻缘勒!
第29章 顾时欢闲来无事带着凝香出门逛街市, 两人进了个香粉铺子没两刻钟就抱着一摞香粉出门了,掌柜在后头喜笑颜开的送客。 “小姐,您买这么多香粉用得完吗?” “怎么就用不完了?回头元安堂和馨兰苑各送一些, 我姐姐和嫂嫂再送一些,不就能用完了吗。” ......行吧, 凝香稳稳的抱着匣子, “小姐,咱们回府吃午饭么?”这会儿已经午时, 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前头的顾时欢头也没回, 脚下拐了个弯儿朝旁边的酒楼走去,“今儿不回去了, 咱们就在外头吃。” 她们在二楼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才叫上一壶茶水, 店家小二便过来请人, “这位夫人, 楼上有位客官说是您的熟人,请您一起用饭。” “熟人?” 小二领着两人进了厢房,红木圆桌前坐着的可不正是熟悉的人么。 “慕言哥哥回来了?”顾时欢很惊喜。 沈慕言依旧笑得温柔, “回来了, 昨日刚到。” 顾时欢打量他, 笑道:“慕言哥哥去了两个月, 晒黑了啊。” 沈慕言帮她拉椅子,将菜牌递给她, “想吃什么?” 顾时欢认真点了几个菜, 随后又问他,“慕言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适才上楼时正巧见你们也刚到,索性便请你们过来一起用饭。” 两个月没见, 他着实想念得慌,这会儿人在面前,怎么看都看不够,盯得顾时欢有些不自在,赶紧找了个话题。 “慕言哥哥,江南好玩么?” “不好玩,江南水患严重,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我这次是奉命去查案,也着实累得不轻。对了,我还查到一事,与你有关......” “与我?” “嗯,确切的说是与你姐姐有关,这次江南赈灾银两贪污一案,里头牵扯出了许多人,其中,便有你姐夫郑霍。” 顾时欢诧异,“此事当真?” “有人已经供出他在临安城搭桥牵线染指赈灾银两之事,证据确凿。此事我拖延多日未办理,正是想着他是你姐夫,便想给他个机会,只要他补齐银钱,我便将证据销毁。” “原来如此!”顾时欢重重的搁下茶盏,心中气极。 “什么如此?” “慕言哥哥,你无需给他机会,郑霍咎由自取,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凭什么放过他?” 她义愤填膺,小脸气呼呼,沈慕言看了好笑,“你为何这样生气?” 为何?哼!竟然还敢骗她姐姐说生意亏损欠下债务,这种死不悔改的混账,还给什么机会?! “总之,慕言哥哥,律法该当如何就如何,不许轻饶他!” 沈慕言笑着说好,给她盛饭夹菜,“先吃饭,别气坏身子。” 吃过午饭,顾时欢与沈慕言告辞,匆匆去了文国侯府。 顾时嫣正在后院查看厨房采买的东西,听说顾时欢来了,诧异问道:“这般急匆匆,可说有何事?” “奴婢不知,祝夫人看起来很生气,想必是重要之事!” 顾时嫣撂下东西往临风苑赶,进门便看见妹妹气呼呼的坐在榻上。 “怎么了?谁惹着你了?妹夫?” “姐姐,你被郑霍骗了!” 顾时嫣一时茫然,“他?骗我什么?” “今儿我见了慕言哥哥,他之前去江南查赈灾银两贪污案才回来。他说了,有人指证郑霍也参与了此事,郑霍说生意亏了许多银钱都是骗你的,他是想拿银子补这窟窿呢。”顾时欢歇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事证据确凿,姐姐,郑霍根本就没与你说实话!” 顾时嫣心下震惊,这起江南贪污案,实在重大,即便她在内宅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这事郑霍竟然也有份。 她定了定神,“沈大人可有说,他这事要如何判?” 顾时欢摇头,“我没问,但此事,郑霍咎由自取,姐姐,你就别帮他凑银钱了,他这般不堪,你还管他作甚?” 顾时嫣颓然的坐下来,这些日子她忙里忙外,心力交瘁,如今又遇上这么大的事,这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不省心呢。 顾时欢见姐姐这模样也于心不忍,开口想劝她,却听见外头喧哗,她问萱儿,“是谁在外边?” 萱儿出去看,片刻后回来禀报道:“小姐,是席姨娘来了。” 话音刚落,席姨娘便扭着腰进来,见顾时欢也在,脸上嚣张的笑容一顿,匆匆行了个礼,“原来祝夫人也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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