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柔轻笑一声,侧身避过,随后,墨砚便把后方博古架上的古董砸碎,这时门大敞着,有好些下人经过,亲眼所见崔正砸古董的样子。 “来人!崔管事故意砸人不遂,生气把府里的古董花瓶砸碎啦!快来人把他抓起来!” “你!!”崔正气结。 这时,屋外观战的下人突然噤了声,默默让开一条道。 原来崔燕恒不知何时站在廊下看着。 “世子,萧姑娘他...”崔正抱屈地看向崔燕恒。 崔燕恒穿越人群走进屋来。 萧柔看见他的一瞬,目光避开。 崔燕恒本欲想看她有没被墨砚砸到,刚伸手想触她,便被她避如蛇蝎般躲开了。 手里陡然落空,他绷直了唇,蹙紧眉:“刚刚我都看见了,是萧管事故意引导崔管事去抓那个墨砚掷人,当罚。” 崔正一听,乐了,“世子,萧姑娘到底年轻担不得如此重任,此番账目上出了大错,可不能就此揭过,总得严惩,长长记性。” 崔燕恒又冷冷瞅他一眼,吓得崔管事龟缩回去。 “府里既然叮嘱崔管事帮扶萧管事,她犯了错,崔管事自然也得代她遭受严惩,来人,把崔管事带下去领罚。” 结果崔正被打了十几杖,账目上的事绝口不提,而萧柔则受罚跑往各商铺核算清楚账目,重新整理出新的账本。 萧柔十分不忿,临走还呛了他一句,“世子,你明知他手脚不干净,却绝口不提他犯错的事,只是打几下,也不让他把账填平,如此做事,长久下去,叫府里的人如何信服?” 说完,她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匆匆跑了。 · 萧柔到京中各家同崔家有买卖的商铺查清账目,一开始大家都表示只愿意同崔管事接洽,丝毫没把她放在眼内,她跑了许多家,鞋都跑破了,同之前采买的情况一样,每一家不是把她驱赶出来,就是把她拒于门外。 眼见天色已晚,她一家账目都没能要到,想起萧家案子的事,想起微安可能尚在人世的那么一点微末的希望,她咬了咬牙,从狗贩手里买了一桶血浇在自己身上,直挺挺地躺在那家商铺门前:“来人哪...杀人了...店...店家账面作假...要...要杀人灭口啦...” 路过行人无一不驻足围观。 店掌柜无可奈何,只得把她迎了进去。 “哎哟!姑奶奶!大小姐!给你都给你,账目都在这里,你慢慢查个够!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我们正经打开门做生意的,你怎么...你怎么哎!” 萧柔把满脸的狗血一抹,气定神闲坐下来看账,“早这么做谁愿意沾这狗血啊!” 店掌柜气结。 “对了,不希望本姑娘报官的话,这里还有十来家商铺的掌柜,你去帮我联系,把账目一并拿来给我查对。” 店掌柜无可奈何,临走啐了一嘴:“果不愧萧家的狐狸!” 萧柔这一坐下,就足足坐了一天一夜。 她查着查着,发现这些商铺大多也曾同他们萧家有过生意往来。 她在账面上慢慢查出一些款项的猫腻,再结合各家商铺给出的账一比对,可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当初萧家被朝廷扣押之际,这些商户竟联合起来吃萧家的人血馒头,私下扣起了很大一笔款项,而这些款项也让萧家的罪名更加坐实。 萧柔怒不可遏,本想报官上报朝廷,可冷静下来一想,崔世子此人智多近妖,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商户私下做了什么,那他这次把她派人做这件事,怕是带有某种目的。 至于具体的目的.... 天色未明,天际月明星稀,萧柔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直到脚边踢到一块石头,她忽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她知道了!崔燕恒是想利用她萧家女的身份,查证出这些商户贪下的款项,然后收归朝廷,为他立功! 他明知她是萧家人,查出这些账目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但那件案子牵扯十分复杂,又岂是推翻一点佐证就能翻案的?此事只能挽回萧家很小一部分声誉,却不会对萧家原来的判决有任何影响,相反,还能让崔燕恒获利,因为是由萧家女亲自查证出来的,更加有说服力,又不必脏了他的手去得罪这些人,而且他知道她身为萧家人,肯定会站出来为萧家说话。 他好深的谋算! 萧柔气得伸脚一踹,结果把巷角迎面走来的人踹倒在地,落了满地的药包。 “对不起!对不起!”她歉意地弯腰去捡,捡着捡着,藉着天边微明的光,发现那人竟是萧牧。 “牧...牧爷爷??”萧柔瞪大了眼睛。 萧牧见状不想管药就要跑,却被萧柔一把拽住。 “牧爷爷,这些都是重伤的药,是不是家中有谁受了重伤?是乳娘吗?” 萧牧的妻子姚氏是萧柔的乳娘,从小到大都很疼她,得知她受重伤她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理。 萧牧挣了几下没掙开手,环顾了四周,神色慌张地把萧柔拉进小巷,“姑娘,你不要声张,牧伯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抄小道带她进了一家农家小院后门,一进门她就闻到浓郁的药味。 到了这里,萧牧终于不用再伪装,就哭得声色俱厉地跪倒下来,“姑娘!老奴对不起你啊...” 萧柔一下子慌了,想把他搀起,谁知搀不动他,“姑娘,老奴之前在街上之所以不肯同姑娘接触,是怕被世子派来监视姑娘的人发现,会败露了七公子行踪。” “七...七哥??”她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姑娘,七公子就在屋里,重伤一直未愈,姑娘你快进去看看他吧!”
第27章 萧柔看见萧籽封的时候, 他正拖着一身伤疾在案前看账本。 看见妹妹的一刻,萧籽封哭了。 萧牧告诉她,七公子是老爷和夫人入狱前, 千辛万苦留下来的, 府里一个忠心的家丁替了他。 他是夫人和老爷为了萧柔费心筹谋着留下来的。 “老爷让七公子偷偷接管城西那家工坊,假以时日借壳起势了, 就去教坊司把姑娘赎回来,老爷和夫人用心良苦,都是为了姑娘啊...” 萧牧落泪道, “公子身上的伤是逃狱换身份的时候所伤的, 之所以这大半年都迟迟未愈,只因为他唯恐迟了起势,不能救姑娘出水火, 养伤的这段时日也依然操劳打理工坊的生意,才导致病情加重...” “老奴知道姑娘如今被崔世子接到府中, 公子他不敢懈怠啊, 天天都盼着早日把家重新发起, 去找人接姑娘回家。” 萧柔哭了。 兄妹二人续了好一会温情, 天光大亮,她该走了。 “七哥, 我改日再来看你,我现在在崔府当管事, 没有受欺负, 你大可不必这样操劳, 先把伤养好。” 萧籽封看着妹妹这段时间明显成熟起来的模样, 就明白她肯定受了不少苦,他却只能看在眼里, 哑声:“好...七哥听你的,但你记得凡事不能太逞能。” “早些时日,七哥听说...你给世子当通房,是不是真的?” 萧柔唇边的笑意僵住,“只是贴身伺候起居罢了,世子没有对我无状,七哥放心。” 这个妹子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从来不懂得掩饰,萧籽封又哪里看不出来? 他只能心疼地低垂了眼,“是...七哥没用,现在也没能力把你接回。” 萧牧前去安慰,“公子,你忘记对姑娘的承诺了吗?不要忧神,好好养伤,事情会想到办法的!” “是啊,七哥,我现在在府里当管事,偶尔也能出府,不若你把工坊的事暂且交由我帮忙,你专心养伤吧。” 萧籽封的脸色变得难言,“不...工坊的事不用你...” 萧柔看得出工坊出了问题,可怎么问七哥,他都不肯说,直到萧牧送她出门口,她软磨硬泡地,终于套话从他口里套出。 工坊资金短缺,为今之计只能去求昔日的大客户,绿罗绸缎莊的老板把单下给工坊,才有可能起死回生。 但萧籽封的存在是个秘密,萧牧把头磕破了也不能让绸缎莊老板信任他,把单子下给他。 萧柔想了好久,终于道:“这样,绿罗那边的单子,由我去谈。” 萧牧一惊:“不!不!绝对不行!此事若让公子知晓,还不得扒了老奴这一身皮!” “那就不要让他知晓。” 萧柔知道,萧牧之所以那么强烈反对她代替工坊去谈这桩生意,是因为绿罗绸缎莊的老板以前在萧家发生过一段不愉快的事情。 那会儿萧柔最喜欢跟随七个哥哥出去谈生意,那年萧柔长得正是好颜色,绿罗的老板觊觎了萧柔好久,明里暗里对她多有骚扰,因而七个哥哥就此断了同绿罗多年的生意。 那时萧家还有任性的资本,但现在不同。 · 回府后,世子院里的人过来给她传话,说世子有要事,让她回府后过去一趟。 萧柔觉得纳闷,明明往日这种时候,世子定是在衙门忙碌,今日又不是休沐,他哪来这样的闲工夫在府里等她? 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定是为了账目那桩事。 她来到的时候,崔燕恒正被头痛折磨着,闭起眼睛坐在案前吐纳,脸色别样苍白,那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而下,打湿了衣襟。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萧柔。 今日他本来有案子要出城取证,只是因为听见萧柔彻夜未归的消息,就生生推迟了出城的时间,在府里等着。 早上杨大人来找过他,他说昨日在城西看见萧柔了。 “崔侍郎,你让那丫头去查账,是因为我同你说的事吧?” 原来,那天萧柔在狩猎场外遭官员围堵指责的事,被杨大人一五一十告知崔燕恒了,所以他觉得他让萧柔去查账,是为了让她从那些商家与萧家往来的账目中,窥出萧家人的行事作风,以此安慰她。 “此事连累了萧家,是李老生前最深的痛,你若真爱惜那丫头,何不直接对她说,非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么?” 崔燕恒一听,脸上的假面快挂不住了,笑容也僵硬了几分:“杨大人凭什么认为,我会爱惜她?” “我让她查账不过是利用她把那桩案子中被商户吞噬的那笔钱,吐出来,为户部解困罢了。我和她之间有恩怨,不是那么简单,大人就不要来插手了。” “好吧,我就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只是想来提醒一句,先前我劝你好好待她你不听,如今她被圣上许了诺,将来是要配给虎威校尉的,虎威校尉如今是我们内阁的人,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请你保持好那条线,不是对她有意思最好,要是有的话,也请你不要做太过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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