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浚低声呢喃着,目光汇聚在她明艳的脸庞上,强迫自己不去想容拾的模样。 妻和奴,有云泥之别,他理应分得清清楚楚。 顾清娢能够感觉得出来容浚有些心不在焉,想必他之前已经在容拾的身上获得了满足,心中的恨意犹如野生的藤蔓疯狂生长。 容拾!有朝一日,她一定会除了这个低贱的娼妓之女,不再成为她的绊脚石。 --- 次日一大早,容拾坐在将军府的凉亭里石桌前,执棋与自己对弈。 阿奈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将军,苏澈求见。” 容拾早有预料,所以丝毫不意外,她没有抬头,“让他进来。” 阿奈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欲言又止,神色犹豫。 “阿奈,你有话想要对我说?” “将军,之前是奴婢苦苦请求,苏澈才给了那毒药。”她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留在神射营?”其实她与苏澈并无多少交情,但他毕竟因她所累,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愧疚的。 容拾声音坚决,“他必须离开神射营。” 阿奈知晓在容浚面前除外,其他时候自家将军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也没再多言,而是把苏澈引了进来。 苏澈见容拾端坐在凉亭的石桌前,双眸依然淡漠如雪,但她气色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碧翠小瓷瓶,放在了石桌上,“将军,这是解药。” 容拾抬眸看了他一眼,“苏澈,你走吧,回到你的家乡烟雨江南,那里比京城要好。” 闻言,苏澈径直坐在了容拾对面,专注地看着她,嘴角上扬,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将军去过江南?” “从未去过。”她对江南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小时候母亲用话语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描摹出来的画卷。 “那将军有没有想过去江南走一走,过一种与现在不一样的生活?再没有纷争,亦没有无奈,有的只有宁静与自在?” 容拾沉默不语,他笑了笑,“将军让我离开神射营,我便离开神射营。只是这京城实在是让人流连,我能不能留下来?” “随你。”容拾扔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京城这么大,你来去自由,但不要靠近神射营和将军府。”言罢,她便转身离开。 苏澈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依然不减。他的思慕不需要任何回应,只要他还能留在京城,能有机会偷偷地看见她,已足矣!
第17章 慎言 接下来几日,容拾都是闭门不出,或在书房看书,或在院中练剑,偶尔也会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发呆,从不过问府外之事。而阿奈鲜少见她过得如此悠然闲适过,自然不会把外面那些烦心事说给她听。 所以哪怕她即将入宫为贵妃的传言已经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她却什么都不知晓。 容浚也听闻了这个消息,立刻派人去查了谣言的源头,没想到一开始竟然出自将军府。 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垂眸问道,“郭仪,这件事你怎么看?” 郭仪如临大敌,只怕自己一言错便置容拾于不堪的境地。可容浚既然问他,多多少少还是要说几句。 “陛下,奴才以为虽然谣言一开始出自将军府,但容侯素来安分守己,从无妄念,这绝对不是她本人的意思。” 容浚眸子升起了丝丝冷意,“你的意思是,阿拾从未想过要做孤名正言顺的女人?”他素来喜欢容拾的忠诚顺从,可一想到她对自己从未生过妄念心里就莫名堵上了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奴才的意思是,容侯更想做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剑,为陛下披荆斩棘。” “罢了,孤也不难为你了。”容浚不再追问,“这件事,孤自有计较。”其实他比郭仪还要清楚,容拾从未有过入宫的念头。这件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过谣言终究是谣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次日早朝,谏官之首陈鉴之直接把容拾即将入宫的谣言搬到了朝堂之上,没有给容浚留丝毫情面。 “陛下,容拾乃是娼妓之女,出身卑贱,陛下之前违背大业爵位世袭的祖制,一意孤行破格赐她侯爵之位已经惹无数人的非议,若再迎她入宫的话,怕是会引更多人不满,甚至引发朝堂动荡也不无可能。自古以来美色祸国,还请陛下务必以史为鉴,时刻自省。” “自古以来都说红颜误英雄,又有几人说英雄毁红颜?在孤看来,只有懦夫才会把国破家亡的缘由扔到女人的头上。”容浚冷笑,“孤不是周幽王,容拾也不是褒姒,陈卿你实在是多虑了。” “不过为了宽众爱卿的心,掐断流传日盛的谣言,孤今日可以当着你们众人的面说一句,容拾对孤忠心耿耿从无所求,孤日后也绝对不会迎她入宫为妃。” 他的目光越来越凛冽,“至于孤赐她侯爵之位,是对她在边关浴血奋战多年的嘉奖,本就是她应得的东西。谁若是不满,那就先立下与她不相上下的军功,然后再来孤面前说道。否则的话……” 他突然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群臣,嘴角明明带着一丝笑意,可神色却阴郁得可怕,身上泛着明显的杀意。 “还请各位爱卿,慎言!” 一时间,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再多言半句,生怕引火烧身。 “陈卿!” 闻言,陈鉴之只觉得容浚的声音宛若冬日寒冰,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不过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神色如常,“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孤听闻你有一女,名唤谨言,从小熟读圣贤之书,最为端庄贤淑,乃是京中贵女的楷模。” 陈鉴之揣摩不透他的意图,“小女生性愚鲁,如何担得起楷模二字,这都是谬赞罢了。” “陈卿的女儿,横竖是不会差的,所以何必自谦?”容浚勾唇浅笑,“说起来,孤的后宫着实缺一个像陈小姐那般才华横溢、端庄贤淑的女子。” “陈卿,孤有意迎陈小姐入宫,你意下如何?” 言罢,他那双深邃墨瞳便一直看着陈鉴之。脸上明明带着笑容,可一丝也没有达到眼眸深处。 陈鉴之不是看不见容浚眸中藏着的冷意,但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跪下谢了恩。大业王朝已有两百年的基业,陈家在朝中的地位却一直不上不下。如今家族中若是能出一位妃嫔,竭力笼络住容浚的心,陈家或许能够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自古以来很多富贵都是在险中求,他想赌一把! --- 下朝后,容浚径直回到了勤政殿,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饶是郭仪也猜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郭仪小心翼翼地上了茶水,他突然轻笑了起来。 “郭仪,今日早朝时是不是很可笑?” “奴才不明白陛下所指,还请陛下明示。” “你这个人精,明明知道孤到底在说什么,却在这里假装不知道。”容浚轻啜了一口茶水,手指轻轻地压在玉指环上,“朝堂上那些文官,在攻击别人时总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诗书礼仪,可涉及但他们自己利益时,却又是另一副嘴脸。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这一套,他们做得……很好。” “你说陈鉴之在朝堂上公然贬低阿拾,那他的女儿陈谨言究竟有多好?” 郭仪低声道,“既然陈小姐能被称为京中贵女的楷模,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她纵使再好也不过是被精心呵护的温室娇花,而容拾却是经过磨砺的沙漠之花,两者如何能够相比? “郭仪,你立刻带人去迎陈谨言入宫。”容浚笑了,“孤倒是真想好好地感受一下,她到底好在哪里。” 郭仪心中突然生起了一丝期盼,立刻领了命,“诺。”他是打心眼里希望这个陈谨言能够分走容浚和顾清娢的注意力,还容拾一个清净。 --- 华阳殿,顾清娢很快就得知了陈家女将要入宫的消息。她忍不住握紧了双拳,直到长长的指甲刺痛掌心才回过神来。 从古至今,哪一位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以前容渊口口声声说爱她宠她,还不是一个接一个地纳妃嫔入宫? 男人的话,从来都靠不住。 在这偌大的后宫,独宠绝无可能,她只要牢牢地抓住容浚的心,分去后宫雨露的八成就足以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小小陈家女,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正胡思乱想间,如画急匆匆地从外殿走了进来,呈上了一封信,“皇后娘娘,丞相大人刚遣人送了信来。” 顾清娢立刻拆了那封信,仔细地看了起来。她越往后看,神色就越难看,眸色也越来越阴冷。 如画小心翼翼地问,“皇后娘娘,丞相大人究竟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顾清娢烧了那封信,幽幽地说了一句,“容拾,绝对不能再留了。”
第18章 他想多疼疼她 容浚批阅完奏折后才午后不久,他觉得有些气闷,于是站起身来推开了殿内的窗户。 放眼望去,天空暗沉,让人觉得闷得发慌,想必很快便会有一场雨。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窗外,目光却没有聚集在任何一个地方。 良久后,郭仪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陛下,奴才已经把陈小姐迎进了宫中。” 容浚没有回头,“先送她沐浴更衣,随后再把人带到勤政殿来。” “诺。” 郭仪刚离开不久,便风起雨落。 这大概是今春最后一场雨了,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柩上,让容浚有些烦躁。 他猛地关上了窗户,回到了书桌上练字。可窗外的风声雨声一直不停,他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 他不过微微用力,手中的毛笔就被折成了两段,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黑乎乎一片,丑不可言,他索性撕了那张脏了的宣纸。 大半个时辰后,郭仪引着一身蓝色宫装的陈谨言进了勤政殿,随后便退了出去。 容浚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只见她低着头走到他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抬起头来,看着孤。” 闻言,陈谨言抬头与他对视,眸中倒也没有什么慌乱之色,的确有世家女的风范。 容浚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只可惜她整个人端庄有余,容貌却寡淡了一些,根本就比不上容拾。再加上中规中矩的举止,想来性子也无趣得很。 他想起了陈鉴之今日在朝堂上的那些话,眸色愈发冷了。 “你过来。” 陈谨言依言起身,缓缓地走到了容浚面前。 下一刻,他便揽住了她的腰,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就跌入了他的怀抱。 陈谨言之前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饶是知晓自己本就是要侍寝,但脸仍是忍不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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