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现在雨太大,我们先避一避吧?”叶竹道。 裴悦却不肯停下,“弄湿点衣裳不算什么,太子有伤在身,走路都要人扶着,若是皇上重罚他,怕是要丢半条命。” 回头看了下身后的队伍,指着除叶竹外的一堆人道,“你们就在这里挺着,等待会雨小了,再追上来。”转头去看叶竹,“你跟我去吧。” 今儿的雨太大了,裴悦没走多久,膝盖以下全湿了。 她自个撑着伞,走在长廊中,不时小跑两步,只见天上突然落下一道闪电,白光让人眩目闭上眼睛,裴悦才不得已停下脚步。 等她再睁眼时,就看到远处的拐角,福子斜斜地撑着伞,而李长安正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身后隔了四五步的距离,才有随从跟着。 裴悦没作多想,拿过叶竹手中的伞,撑开后就冲入雨中,一边大喊,“殿下!”
第296章 荣辱与共 一声殿下,划破雨声。 裴悦冲入雨中后,先看了眼福子,听福子说是殿下不让人扶的,这才把目光望向李长安。 李长安面白如纸,薄唇微颤,“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殿下啊。”裴悦左右看了眼,“雨太大了,殿下快些去长廊下,不然待会就要发热了。” “裴悦,你怎么就来了呢?”李长安白皙光洁的面颊上,落了不少的雨点,本无波澜的黑眸中,突然闪了点星光。 他看着裴悦,头一回这么直接地看着裴悦。 虽然隔着雨幕,但再大的雨点,也挡不住裴悦的天人之姿。 “对不住了,这次,我又得拖累你了。”说这话时,李长安身子虚虚地往下落去,若不是裴悦伸手撑住,他就要摔倒了。 “什么拖累?”裴悦没听明白李长安的话,但她能感受到李长安的身子在发烫,让侍卫快点把李长安背起来,见李长安张嘴要回答,抢先道,“殿下先别说话,我们回去再说。” 雨下得越来越大,李长安本就重伤未愈,他被背起来后,就昏昏沉沉。 回到东宫时,李长安已经昏了过去。 裴悦让人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说李长安在发热,身上的伤口进了水,怕是要严重起来。 裴悦不敢马虎,带着福子几个人,亲自给李长安换药、喂药。 这一忙,便到了天黑。 裴悦刚得以坐下,虽然困得很,但太医说,如果李长安明日醒不过来,怕是会烧坏身子,只好待在这里,彻夜守着。 她叫来福子,问李长安去冷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完福子愤慨地讲述后,裴悦眉头紧皱,“自请废太子?皇上可允了?” “暂时还没有。”说到这个,福子就很气愤,“皇上说太子殿下失了智,让殿下在东宫闭门思过。” “呵呵。”就连裴悦,都忍不住嘲讽道,“什么思过,这不就是变相软禁,非要等朝臣们轮番上了折子,皇上再表现出是迫不得已么。他这样的苦肉计用得太多,也不怕……不怕……” “母亲!” 睡梦中的李长安突然唤了一声,打断裴悦的话。 裴悦忙走到床沿,摸了摸李长安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她换了新的面巾,一边替李长安擦脸,一边道,“今日你陪殿下进宫也累了,福子你去歇着吧,顺便把叶竹和秋和喊进来,我有话与他们说。” 福子瞧了眼床上的主子,道了声好,再退出去。 没过多久,叶竹两人就进来了。 “秋和你功夫好,趁着夜色,你出东宫一趟。”裴悦道,“皇上谋划了那么多,必然不会看我们好,你去与父亲说一声,既然太子都自请废太子,就别让皇上占了甜头。这太子之位,是我们不要的,而不是皇上被逼无奈才下旨废的。” “叶竹你今晚辛苦一点,绕着东宫巡视,若是东宫里有什么不长眼的人,直接杀了就是。皇上都如此谋划我们,也不能总当个软柿子,得拿出一些气性来。” 秋和马上说好,叶竹犹豫片刻,也出去找人巡视东宫。 殿中又只剩下裴悦和李长安,她看着睡梦中的李长安都是皱眉,不时喊两句“母亲”,便忍不住叹气。 这皇家的儿子,是真不好当。 当初皇上赐婚,家里人就说这不是一桩好婚事,现在看来,确实不太好。 就是看李长安这般模样,她的胸口,微微泛疼。 这一晚,裴悦一直没睡。 等快天亮时,摸着李长安的额头没那么烫了,这才稍微松口气,叫了太医再次诊脉。 太医说太子有所好转,裴悦心中的压力才小了一点。 等梅芳端来吃食,说叶竹昨晚处决了两个不长眼的侍卫,裴悦端着粥就吃了起来。 “娘娘,您是不是该去休息了?”梅芳担心主子的身体,“若是放心不下殿下,就在这屋里躺着也好。若是再不歇一会儿,等殿下醒来时,您也要病了。” 裴悦点点头,放下碗筷,“你去拿个软垫来,我就在软榻上躺着。再去把福子叫进来伺候,有他在,我放心。” 软榻以前都是李长安睡,裴悦躺下时,才发觉软榻比床硬了许多。 她现在确实困了,既然太医说李长安有所好转,她确实该休息一会。 在福子进屋后,裴悦才安心闭眼。 不过,心里记挂这事,裴悦睡睡醒醒,刚到正午,便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她叫了一声梅芳,福子先应了。 “娘娘,您要喝茶吗?”福子手中端着温茶。 裴悦抿了一小口,正要问李长安有没有醒来过,就听到李长安再咳嗽,忙放下茶盏,朝床边跑过去。 “咳咳。”李长安连着咳了好几声。 过了好一会儿,裴悦才看到李长安的眼眸睁开一条缝隙,才把准备好的温水,轻轻地喂到李长安嘴边。 “殿下,您抿一点润润嗓子。”裴悦柔声道。 李长安只感觉嗓子疼得冒烟,身上处处都难受,用了全力,才能睁眼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感觉,这样的痛楚,怕不是已经见了阎王,下地狱了。 喝下一点温水后,嗓子稍微感受一点,就想坐起来,但他两手无力,不知是谁给他脖颈下放了一个垫子,才高了一点。 主子醒了,福子泪眼朦胧地去端了药进来。 “你们……”李长安看清是裴悦等人后,才发觉不是地狱,刚要说话,就被裴悦拦住。 “殿下先别说话,把这碗药喝了。”裴悦接过福子手中的药,一边给李长安喂药,一边道,“我已经派秋和去找我父亲,废后用自个的死来算计您,倒是费尽心思。殿下也不用着急,我知道您心中有气,但再怎么样,也得先把身子骨养好,咱们才能来日方长。” “咱们?”李长安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敢置信地看着裴悦。 因为裴悦说的是“咱们”,而不是他自己。 裴悦点头说是,继续给李长安喂药,“殿下还没大权在握,我自然不能半路离去。殿下要去东北,我就与您一起去。”她浅浅地笑了下,“以前我还想过当女将军,但现在是不成了,我那点拳脚功夫,打不赢什么人。咱们说好了的,在您心愿达成之前,要相互扶持,荣辱与共才是。”
第297章 君无戏言 “荣辱与共?”李长安的漆黑的眸子,似乎捕捉到一抹亮光。 不知是不是人还烧着,李长安的面颊,突然烫得厉害。 “你可知,父皇废了我后,我此去东北,不仅要面对东北的苦寒,还有千万压力。况且,你与我走了,你舍得下裴家吗?”李长安小心翼翼地看着裴悦的眼睛。 东北环境严酷,从定州往北,一年里有半数都是冬日。还要面对时不时侵犯海岸的倭寇,比起京都的繁华,不知要苦多少。 裴悦却看得清,“你被废了,我却留在京都,我父亲母亲现在也得低调,流言蜚语满天飞,日子也不得清闲。裴家有我父亲和弟弟在,不管皇上是何打算,也动摇不了裴家的根本。殿下,与你一同去东北,于我而言,也不全是坏事,换个裴家女贞烈的名声,也是不亏的。” 她想得周全,到了这个时候,要是留在京都,才会给裴家带来灾祸。 与其在京都过着被人监禁的日子,倒不如跟着李长安,一起携手并进。 李长安轻舔薄唇,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定定地望着裴悦,喉结滚动一下,“裴悦,若你真想好了。往后半生,我绝不负你。” 裴悦愣了下,见李长安一直望着自己,不由撇开目光,说了句药喂完了,便退了出去。 东宫外围了一群的侍卫。 昨日废后死在冷宫,消息已经传遍朝野。 今日就有无数的折子弹劾李长安。 朝臣们觉得,不管太子是否有心,但太子被立为储君的那么多年里,一直没什么建树。不管是品行,还是能力,都不堪为储君。 前朝那么热闹,东宫里自然也一直能听到有消息送来。 裴悦看着外边的那些侍卫,心中飞快盘算,让叶竹去看看秋和有没有回来。 与此同时,秋和刚从裴府离开。 裴阙送走秋和才坐下,就听到下人说,隔壁的张首辅爬楼梯过来了。 “堂堂首辅,不走大门,偏要爬墙?”裴阙回头看了眼裴夫人,捏着手中的茶盏道,“夫人看,张槐安这次,想要干嘛?” “我们与张家虽然来往多,但张槐安为人刚正。能让他避开耳目爬墙来,必定是有要事。秋和刚走,你再去见见张槐安吧。这次废后的事,是我们都没想到的。”裴夫人叹气道。 他们原以为废后会在冷宫蛰伏,没想到,废后给了太子如此致命的一击。 从废后这个事,他们也能看出皇上的一些心事。现如今,裴家也要低调许多才是。 裴阙微微抬眉,屁股还没坐热,就不得不起身去见张槐安。 到书房时,张槐安也刚到。 两个人刚见面,张槐安就迫不及待地问裴阙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张大人说具体一点嘛,不然我猜不到。”裴阙道。 “你少和我扯皮。”张槐安板着脸道,“太子自请废太子,你家悦儿可是太子妃。如果太子被废,可曾想过悦儿?” 两家毗邻而居,张槐安也算看着悦儿长大,对悦儿也是有些关心的,“日后换成其他人上位,太子和你们裴家,就是新帝心中的一根刺。你与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希望太子被废,还是不被废?” 身为首辅,张槐安希望朝局稳定,不再生是非。但和裴阙认识快二十年,他也清楚裴阙性格,如果裴阙插手,朝堂势必要乱起来,不然皇上也不会这般忌惮裴阙。 裴阙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上的翡翠扳指,幽幽地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占着储君的位置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凤凰涅槃归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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