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氏生下了安瑾,深得父亲的心意,如今,若不是盼着将她嫁了攀附权贵,怕是早就将妹妹丢在别院,自生自灭了。 她没有向任何一个人透露过安怀晴的存在,她怕别人怜悯她,怕丢了身为县主的尊严,也怕妹妹丢了尊严。 就这样的破败的身份,她怎敢奢求洛文礼的青睐,她配不上的。 洛文礼当晚出去喝酒了,廖玉姝还是第一次经历洛文礼一句话未留彻夜未归,找人甚至找上了洛云庭,但是也还是没有找到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找到人的时候,洛文礼一身酒气,甚至脸上手上还挂了彩。 廖玉姝生气,逼问他去做什么了,可那时候洛文礼醉得不省人事,根本就没有精神回话,转头就沉沉睡去了。 次日,大理寺忽然派人来抓人,说洛文礼以下犯上,将瑜王世子的腿给打折了,洛文礼也没否认,于是就这样被带走了。 消息传到洛朝朝耳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日,关青被扣在家里逼问,被打了几棍子,才说出真相。 昨夜,洛文礼喝得醉醺醺,被关青扶上马车,打算回家,就在无人无灯的拐角巷子处,几个身穿黑衣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眼扫过去,足有十来个。 关青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回到马车内,摇晃着醉意醺醺的洛文礼:“公子,不好了,外面有人拦截。” 洛文礼还没有醒神,只听马车外传来了一声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车上姓洛的孙子,给我下来!” 一听到这声音,洛文礼立马醒神,倏地睁开眼睛,扶着马车壁缓缓走下了马车。 万黑之中一点白,瑜王世子身穿一身白色锦服,在这黑夜之中极为明显。洛文礼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眼底冷光沉沉。 “认识小爷吗?”远远的,贺隆便指着洛文礼,满面横肉抖动,街霸猖獗的模样,“你今日若是想我放过你,那便给我跪下来舔鞋,否则,本世子今日叫你横着回去。” 洛文礼今日本就心情不畅,而且一半的怨气皆是因眼前之人而起,此刻他还如此张扬跋扈的德行,洛文礼瞬间犹如被点燃了的火.药,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洛文礼的身手本就了得,曾在南鸣便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此刻对上那几个侍卫,也不在话下,贺隆的下场,可想而知。 那瑜世子被洛文礼压在身下,打得鼻青脸肿,甚至腿还折了一条,巷子里满是他的哀嚎。 关青那时候是站在边上声都不敢出,生怕少爷的怒气蔓延到他的身上。 哪怕手打得出血了,他家少爷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如果不是有一个老妇路过,关青真怕瑜世子就这样去了。 听完了全过程,两家人一脸凝重,坐在洛云庭府上花厅内,没一人说话。 他们初来京城,都还没有在京城站稳脚,洛文礼就捅出了个这么大的篓子,他们现在想找人都没有门路。甚至,朝堂上若是有人包藏祸心,参他一本,落得个官败归家的可能也是有的。 洛云庭和廖玉姝当即决定,带上重礼上门赔礼。 洛云铎和林氏也没闲着,修书一封,送往鸾州老家,盼着洛兴尧能出谋划策。 昏暗潮湿的牢房内,贺霖佑坐在圈椅上,周围站着蒋于等几个侍卫,面前跪着一披头散发的男子,浑身是血,两手被铁链束缚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鸣。 牢房内火光跳动,将那斧凿般的精致眉眼衬得深邃动人,眸光中映着火色,却冷得彻骨。 他指尖摩挲着紫玉扳指,身子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问:“秦大人当真是好骨气啊,伤成这般还不承认自己贪污受贿之事实。” 贺霖佑的话音一落,跪在那里一袭白衣的男子终于动了一下。 满是污浊和血珠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笑意,唇齿间皆是血气:“当今太子辱我女儿,害其投湖自尽,这才是事实。” 几天前,身为御史台中丞秦耿参了太子一本,说他行贿受贿,收了四五个胡姬,银钱不知几何。 圣上勃然大怒,命人彻查此事。 结果第二日,秦耿在女儿太皇太后的宴会上与太子私相授受被人发现,便在太子宫中投湖自尽了,秦耿也被人揭发,翻出曾经的一桩旧案,说他徇私舞弊,官商勾结,外加污蔑太子之罪,才会落得这步田地。 太子牵连此事,自然是不能参与查案,所以便交给了贺霖佑。 眼前之人也熬了两日了,却丝毫不见松口,字字句句是要揭发太子,为女儿报仇。一边的狱卒见他依旧嘴硬,便想将其拖过去,拶刑伺候,却被贺霖佑抬手拦住了。 “你女儿的尸身已经验过了。”贺霖佑缓缓站起了身子,两步走到伏低跪地之人面前,而后蹲下。 漆黑的眼眸冷光凌凌,对上秦耿无力疲惫的眼睛,薄唇轻启,“确实是被淹死的,身子也确非完璧,而且,还在此处发现一个针眼,此处入针不会致人死亡,只会让人晕眩。” 秦耿的眼睛倏地瞪大,目眦欲裂。 贺霖佑向后扬了一下,避开了迎面扑来浑浊的气息,淡声道:“本宫也不知,这是在太子辱你女儿清白之前留下的,还是强迫了你女儿之后,想制造假死之像留下的。” “啊啊啊,啊啊!!!畜生,畜生!他不是人,我的苏儿,苏儿啊,爹对不起你。” 整个牢房内都是他的哀嚎。 贺霖佑缓缓站起了身:“针眼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进入太后娘娘宫里几个宫人皆已带到大理寺。秦大人身子不敌大刑,已经昏厥,给他找个大夫看看,可别死了。” 几个狱卒看着眼前正气十足怒吼的秦耿,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站了出来,大声道了一声:“是!” 吩咐完,贺霖佑便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吩咐蒋于。 “派几个人盯着这里,可别让贺麟祺的人钻了空子。” 蒋于颔首领命:“是。” 主仆二人出了重罪牢房,一步步朝着大门走去,眼看着大门就几步路的距离了,贺霖佑忽然刹住了脚步,侧过身看向了靠在牢门上的洛文礼。 二人视线相对。 “你怎么在这?”
第60章 洛文礼被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安怀柔次日便知道了,找上了洛朝朝,二人约在了一家酒楼见面, 方一踏入厢房,她便着急走了上来, 问洛朝朝:“怎么样了, 他在狱中可有被用刑。” 洛朝朝人都没见过, 她四伯父和四伯母也没有见到人, 自然是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只能摇摇头。 安怀柔急得眼睛泛红, 她亦不敢向家里人开口求情,以她对她父亲的了解,此刻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前去求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今日洛云庭和廖玉姝也被瑜王府的人给赶了出来,二人甚至都没有看到王爷王妃的面, 王府不放过洛文礼的态度已经极为明显了。 或许,这京城之中还有一人能救洛文礼,只是没有一人愿意提及,洛朝朝若是不愿意去求,周围的人更是不敢面见了。 洛朝朝自己也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等她自己开口, 如今,她也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歹同窗一场, 她洛朝朝愿意低这个头, 总好过让她伯父伯母豁出颜面强。 以她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进宫,想找个有身份的人带她进宫也无门路, 只能盼着贺霖佑出宫,好在知道贺霖佑这几日会去长公主府上,赴长公主的芙蕖宴,也就是在后日。 话说这消息传入洛朝朝耳中也是极为巧合,便是和安怀柔出门分道打算回去之际,听到一位吃酒的客人随口提了一句,无论是不是真的,总要去碰碰运气。 京城贵族的夫人小姐都收到了公主府的请柬,林氏也不例外,而且作为新贵,他们的请柬还是长公主身边的人送来的。 这几日,托人交钱打点,终于是让洛文礼免去了皮肉之苦,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尽快将人救出来,不然保不齐瑜王世子腿脚好了,亲自去大牢里面找洛文礼的麻烦。 长公主府地广楼茂,靠山涉水,一个偌大的湖面尽是盛放的芙蕖,艳阳下荷叶上的水珠莹莹闪烁,亮得恍眼,微风一荡,莲叶招展,清水芙蕖随风摇曳。 洛朝朝随着林夫人坐在依水而建的水榭内,此处都是女眷,长公主高坐首位,和临近的几位夫人谈笑甚欢,林氏和洛朝朝一样,心里藏着事情,倒是一直不想上前插话。 几人坐在那闲谈了几句,有几位夫人瞧洛朝朝生得清丽动人,便问了生辰八字。本也是到了适婚的年龄,妇人之间总有做媒的喜好,林夫人便也没藏着掖着,反倒是洛朝朝,一直垂着脸,耳尖微红。 其实,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未曾长大呢,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呢。 而且,这些年她除了曾经幻想过某个人,便再也没有对谁生出过那种憧憬,更别提在这京城,和一个可能都不认识的人成婚了,此刻,她忍不住将安怀柔的处境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只是还没等她深想,云桑便小跑着走到她的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三皇子来了,正朝这边过来。” 洛朝朝一听,正襟危坐了起来,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想着待会私下如何和他说。 云桑刚一说完,门口就迎来了一抹青蓝色的身影。 贺霖佑不似普通男子一般肤色暗淡,皙白的肌肤搭配上这套深色的衣服,反而显得他温润如玉,气质文雅,像个儒雅公子。 他腰身扣玉带,衣摆翻飞,阔步入内。 走进来以后俯身作揖,眉眼温润,声音低磁道:“子佑来迟了,姑母见谅。” 子佑是他的字,之前认识他的人都是一口一个贺霖佑,但是鲜少有人称呼他为子佑。 他行完礼之后,手一动,示意蒋于将之前备好的礼呈上来。 相比较太子那个不羁无礼,狼心狗肺的侄子,长公主自然是更喜欢眼前之人。 儿时的时候就喜欢,如今长大了,更是喜欢了。瞧着顺眼是其一,性子还如此的知礼有度,怎能叫人不喜欢呢。 于是连忙招招手,示意贺霖佑靠前,也不知道长公主悄悄说了什么话,惹得他眉眼舒展,敛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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